瓢潑大雨裡所有的聲音都遠去，風聲裡卻有袂聲掠過，一個人穩穩落地。藍初等人立即戒備，卻在看到來人後皺了皺眉。

那人看了眼四周狼藉，怔了怔，隨即輕嘆一聲。

“還是晚了一步。”

他走到淺兮邊，訝異的看著蒼白著的臉以及的眸子，再順著的目看過去，傾盆大雨中，纖弱的子早已了無生息，那樣蒼白的躺在長俊逸的男子懷裡。

雨聲如簾，似在爲這子的逝去而哀悼。

他徹睿智的眸子微微浮現幾分恍惚，沒說話。然後他回頭，看向倒在地上吐的慕容歸。

經過剛纔那番廝殺，慕容歸的人也死傷過半，再加上最後赤羅殤離桎梏發出的強所至，邊僅剩的那些殘兵也大多死的死傷的傷，如今卻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捂著口坑坑的咳嗽，以手撐地，慢慢的站起來。

然後笑。

“司徒國師也要來一腳麼？就是不知，西涼這次又是以什麼理由來干涉北周和天兵戈之事？”

西涼縱然和北周有同盟之誼，但淺兮與楚曄早已和離，在這裡阻攔淺兮，西涼絕對沒理由出兵相助。

司徒輕塵也笑笑，忽然影一閃來到邊，擡手便已點了的道。

“慕容侯以子之經商朝征戰封侯，可謂中豪傑，在下十分欽佩。只是……”他目一轉，看了眼已經轉過來臉蒼白眼眶紅的淺兮，又輕輕一嘆。

“我人之託忠人之事，今日此來本只爲救人，不想殺人。如今看來，就算在下不手，大底也是不會罷休的。”

慕容歸擡頭對上淺兮深沉仇恨的眼神，自嘲的笑了笑。

“我今日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深深吸一口氣，“只是可惜了，終究功虧一簣。”

眼神漸漸飄過雨幕，看向遠方……那裡，踏踏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整齊的，帶著殺伐之氣……戰無不勝的，鐵甲軍。

晞貞。

終於到了。

兵戈圍

困，剎那乾坤逆轉。

晞貞高踞馬上，已經看見了淺兮，還未來得及高興，便看見林青懷裡躺著滿跡的桃夭。

雨如簾，嘩啦啦的下個不停，滿地鮮都被衝散，散發著腐朽而刺鼻的味道。

臉驟然一變，直接從馬上躍起，來到淺兮邊。

“兮兒。”

淺兮猝然回頭，一瞬間目如烈，刀劍影全數在眸底一閃而過，化爲烈火化爲巖漿化爲無堅不摧的利，直直向慕容歸。的人也如利箭般飛而去，轉眼間已經來到慕容歸面前，一擡手掐住了的脖子。

慕容歸臉迅速煞白，卻毫無畏懼的對上的眼。

或許們兩人本就是不可共存的，非死於殤嫉妒，卻是死於這樣差錯的誤差。

剛纔那一箭，用了巧勁兒，看似林青，實際上目標是淺兮。因爲在最後一刻，箭會偏離，過林青的肩直直向淺兮的心臟。只是沒想到，桃夭會在最後一刻衝出來，阻擋了那力拔千鈞的一擊，也阻止了那箭最終的方向，也救了淺兮一命。

很有人知道，非但武功不錯，箭也有人能及。

的箭例無虛發，從沒有失手過。尤其是那樣拼盡全力的一箭，下定決心要取淺兮命，無論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終究還是出了這樣的意外。

爲山九仞功虧一簣。

已全力以赴，落得這般結局也毫無緣由，只是有些可惜罷了。

不看淺兮，卻看向雨幕中躺在林青懷裡的桃夭，眼神浮現淡淡恍惚之。

去年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那子帶著好奇和興爲換上裝，看著因不適而屢出窘態，一笑過後眼神卻淡淡憐惜同。

十八年生命中，除了母親，第一次有一個子對出那般帶著疼痛的複雜眼神，那眼神曾一剎那溫暖過冰冷的心扉。

然而今日各自立場，差錯，誤殺了那個無辜子，害紅早逝。

這時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一命換一命，應該的。

笑著，閉上了眼睛。

“手吧。”

淺兮冷冷看著，眼神裡全是和濃濃的仇恨，以及深切的懊悔和痛惡。

“那次我一時心放了你，卻不想最終放虎歸山，害了桃夭命。”一字字從牙齒裡蹦出來，帶著刀槍火的殺氣和沉沉的疼痛，被雨水沖刷著磨出刻骨的恨。

手指力道加重，掐得慕容歸臉青白加幾乎無法呼吸，然而仍舊沒有開口求饒。本不是一般子，怎可在敵人面前怯服？

“所以啊，這次……你可千萬……別再婦人之仁了……”

“呵～”

淺兮冷笑，眼中火蔓延。

裡兇猛燃燒著烈火，強大的力量在源源不斷的復甦。

這個曾欣賞並有幾分知己相惜的子，知道們或許立場相悖或許終仇敵，卻未曾想過，自己會付出那般慘痛的代價。

桃夭……

是害死了桃夭。

當初若沒有一念之仁，怎會有今日那般慘烈的犧牲？

閉了閉眼，手指用力，就要下去，斷送這子命，爲桃夭報仇。

“別殺。”

後一個聲音傳來，低低的，空的，帶幾分麻木。

是林青。

淺兮渾一僵，慢慢回頭。

林青仍舊維持著抱著桃夭的那個姿勢，未擡頭，也未，只淡淡道：“臨終前說，不要爲報仇。”

淺兮又是一僵。

慕容歸也狠狠一震。

呼吸不暢，卻努力的看過去。

林青蹲在地上，的抱著桃夭，雨幕下他神看不清，只覺得遙遠而空。那個子的死，已經帶走了他全部的生命力和靈魂。

“這輩子我總是在不停的與作對，爭吵……”他輕輕著桃夭的臉，角微微出幾分和的笑，眼神迷迷濛濛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玉峰山上青梅竹馬的日子……

“現在走了，這是我唯一能爲做的。”

“一生裡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所以，別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