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的手，了，一之下眼底立即涌現出了淚花。

明白了桃夭的苦心。

桃夭不希林青活在仇恨中了此殘生，希他能忘記，忘記那個曾與他青梅竹馬卻最終無緣相守的子。希他走出那一段糾葛了十多年的，將自己的眼真正投得更遠更寬廣……

只是那般深濃的恨仇，最終斷送在那般慘烈的犧牲之中。

林青，他能忘麼？

不，不能。

淺兮緩緩回頭，看向雨幕裡，說完那句話後便抱著桃夭站起來的林青。他面無表，眼神空麻木，似再也沒有了靈魂一般。

他說：“兮兒，抱歉，我不能繼續送你了，我想帶回玉峰山……”

雨越下越大，沖刷得他的聲音幾乎要聽不清。

“我知道，一直想回去。”

玉峰山，他們共同生活了八年的地方。曾經最枯燥最乏味的八年，如今想來卻是這一生之中最的回憶。

因爲他有，有他。

只有那個時候的他們，纔是屬於彼此的。

離開玉峰山後，因那些誤會，因那些自尊和驕傲，他們漸行漸遠，直至落得這般相隔的結局。

曾經總以爲他們還有時間，放不下，賭氣，他便等著，等著有一天爲他打開心門。終於等到這一天，他們卻再也沒有未來了……

世事如此多變，唯恨當初　年輕狂，不知珍惜二字爲何。到頭來斯人已逝，只留下一生恨悔痛。

他抱著桃夭轉，一步步往前走。

地上雨水混合著水不斷蔓延著，不知道是的，還是他的……

十年前一懷苦心被他誤解叱罵，怨痛離去，他追在邊十年。十年後爲他而死，他抱著重回昔日舊居。

那裡，有他們的小竹屋。

後院裡有一片桃花林—最桃花，所以在離開後他種下了那一片桃花林，每年他都會回去一次。

只是他從未告訴過。

這麼多年飄在外，你累了吧，我也累了。

他淺淺的笑起來。

小師妹，我帶你回家。

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

那個影越走越遠，遠到漸漸看不清，只有那無窮無盡的悲傷還在繚繞不絕，抑得讓人無法息。

淺兮怔怔站在原地，忘記了反應。

忽然便聽得有踏踏馬蹄聲，踩碎一地污垢，兇猛的、急切的朝著這個方向而來。

所有人都戒備的看向聲音來源。

近了……

紅巾玄甲，長槍鐵騎，烏一片。

烈焰騎。

淺兮瞳孔悠然一，後鐵甲軍早已做好戰準備。

藍初和雪也很有默契的來到邊，晞貞眉目英烈，渾上下都散發出濃烈的殺氣。

司徒輕塵瞇了瞇眼，於雨幕中看清越來越近的那個人。

寬大紫錦袍，玉冠華髮，容狂絹而華豔。

容臻。

他已經來到近前，卻沒有下馬。

“容臻？”

慕容歸低低驚呼了一聲，隨即便住了口。

容臻一眼掃過眼前場景，最後將目落在淺兮上，對上冷冽的眸子，瞳孔微微一。

然後他道：“兮兒，過來。”

嗖—

晞貞手中長劍出鞘，直直對著容臻。

容臻視若無睹，仍舊只看向淺兮。

慕容歸忽然大喊，“容臻，你不能娶，懷了楚曄的孩子，你不能此屈辱――”

容臻眼神如針尖般一，著馬繮的手也剎那收，臉上悠然失。

司徒輕塵猝然回頭盯著淺兮，眼神裡緒翻覆波瀾，似了悟似嘆息而後又搖搖頭，神竟有塵埃落定的釋然。

“他還是錯算了一步啊……”

晞貞早在慕容歸那句話出口後就迅速轉頭看向淺兮，目驚愕。

“兮兒，這是真的？”

淺兮沒說話，赤羅殤在自運轉靈力保護著腹中的孩子，那麼大的雨，卻沒到毫影響。

仰頭看著容臻，一瞬間滄海桑田大廈將傾。

良久，閉了閉眼。

“抱歉，大概

我又要食言了。”

想起桃夭臨終前那個笑容，想起那子最後的忠告。不知道當年的桃夭是如何度過那段淒涼痛楚的時，然而當那樣失去後的疼痛眼神越時直擊靈魂深，不可避免的預見了未來。

早已做好失去一切的準備，哪怕是在剛纔那番絕境之下也未曾想過要反悔對容臻的承諾。

但是，的孩子是無辜的啊。當真要帶著這個孩子改嫁？就算容臻可以接，就算他能抵住大臣們的非議一意孤行的要娶，就算他待這個孩子視如親生，然而楚曄呢？他纔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怎能自私的將楚曄的孩子冠上他人的姓？

不可以。

丟棄自己的孩子嗎？不，做不到。

所以，不能嫁，不可以嫁。

想起當初在北周驛館，容臻說會給三次反悔的機會，彼時並未放在心上。

三次？不覺得有什麼事是會讓自己在一件事上猶豫不決三次。

然而那麼多的意外總是打得措手不及。

人生就是那般奇怪。有時候你覺得那只是無意的玩笑，卻不想那是命運早就寫下的讖言。

到得今日，剛好三次。

……

容臻死死的看著淺兮，目如電又如火，帶著沉沉的痛和冰雪一般的冷以及那些早已了悟的失。

重重複雜的像是大山一般在心頭，十一年恨如滾滾黃河之水頃刻涌來又頃刻散去。

最終，一朝散。

散了。

他一直堅守著的那個夢，破碎了。

繁花零落，此心殤。

他閉了閉眼，像是要將心中堆積已久的疼痛深深埋葬。

從這一刻開始，他再不許自己對這個子心，再不許自己對有半點的信任和希。

或許有些東西本就是錯的。

只是他一直不肯低頭，仍舊沉迷在那樣自欺欺人的夢境裡不可自拔。

到得今日，該醒了。

他睜開眼，驀然笑了。

“好。”

一個字，如同千斤巨石，沉沉落下。卻又似一陣風，從肺腑裡吐出來，釋然而決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