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可容納千人的大殿那子聲音朗朗字字珠璣，將這皇權謀層層暗流剝繭，一寸寸揭開。

那些暗的、醜陋的、冷的、骯髒的、齷齪的……全都在這一刻，無所遁形。

楚旭依舊冷冷的站在那裡，角勾一抹冷笑，眼神似譏似諷又帶幾分飄忽複雜。

“確定了你臥底的份，其他的事自然就豁然開朗了。”淺兮曼聲道：“比如你的母親，我一直覺得奇怪，既然和楚長風青梅竹馬還生下了長子，可見兩人年輕的時候還是有一段分在的。可楚長風另娶當朝公主爲妻，且恩深如膠似漆，甚至在舉兵亡國後還立那子的兒子爲太子……當真就無怨無恨？後來我明白了，不是不恨，只是將恨藏在了心裡，甚至用死來全你登上帝王寶座。”

看著楚旭，繼續說：“那年昭殿宮宴，宸妃在依瀾殿遇刺亡，是爲對付我，想要剷除我這個不確定因素，因爲你們擔心他……”淺兮看了眼楚曄，“他中劇毒活不久，可萬一他有了兒子呢？豈不是更大的麻煩？”

眼神淡淡譏誚，了自己微微凸起來的腹部。

“原本你們大概也是想等他真的自然死亡後再手吧？之所以這麼著急，是因爲我肚子裡的孩子，對嗎？我不得不佩服楚長風的老巨猾，他不主放權給你，卻把你安排在最厲害城府最深的政客邊，讓你跟著學習帝王心，取得他的信任—並且利用他剷除那些不安分的皇子，對外作戰，等他死了又沒有兒子繼位，自然是傳位給你這個最信任的大哥了。弒父殺兄的罪名他背，至高皇位你繼承。而你那個母親，更是手段高超。明著侍奉皇后伏低做小，不過就是做給你看，做給你那個涼薄的父親看。讓楚長風對心，再培養你這個長子，踏著敵兒子的心和登上皇位，爲最高的勝利者，這才事真正的大快人心。呵～跟楚長風還真是天生一對，一樣的虛僞做作一樣的涼薄狹隘，生下你這個兒子更是青出於藍勝於

藍，一家三口天生的戲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楚旭不說話，聽著一字一句的分析，神似笑非笑又漠然譏誚。

“沒有提前詔你回京，是因爲要利用你拖住容臻，讓他不至於太過爲難天。”

淺兮說到這裡，頓了頓。

沒看楚曄，怕自己一轉眼就會落淚。

有些深藏的心意如細水長流，潤細無聲，一點點的流進心底。他從不告訴他爲做了什麼，但懂。懂他的苦心，懂他的放手，懂他的呵護。任何時候，他都會盡全力保護。

他看起來是鮮華麗的太子，實際上危機四伏。楚長風從來不會讓他真正掌握兵權，他真正完全信任的，只有白軍。

京城局勢那麼複雜危險，他卻將白軍派出去，只爲護周全。

擔心落楚旭手中，甚至允許楚旭帶兵京，將自己陷最危險之地。知道楚旭大抵會先拿下手所以不惜將皇室最的告知司徒輕塵讓他給自己示警，又冒險出皇城衛軍拖住楚旭救自己困。

整個皇宮，卻再無一兵一卒可他調配。

他做任何事都是爲，從來如此。

深深吸一口氣，將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憋了回去，凝目看向楚旭，眼神冷冽如刀。

“楚長風倒真是爲了你費盡心機，到了最後也不忘立一個草包做皇帝，哪怕是傀儡，也不要給他真正掌權，就爲了拖延時間讓你帶兵回京。弒君的罪名他自然不會給你背，屆屆時你兵權在手，以攝政王倒行逆施挾持君王爲由進宮勤王，政敵除了，名得了，皇位也坐穩了，一舉數得。”

楚旭負手而立，微微笑著，眼神有著欣賞和淡淡惋惜。

“曦華公主不愧曾貴爲一國之君，果然蕙質蘭心聰明絕頂，難怪我那心高氣傲的五弟會對你如此有獨鍾念念不忘。”

淺兮眼底芒微，仍舊沒有回頭。

楚曄卻在看，四面楚歌危機伏，他卻眉頭都沒皺一下，只

看著，眼神溫而貪。

四個多月，一百三十七個日日夜夜。

無數次午夜夢迴看見在夢中對他笑意盈盈，轉眼間又哀傷絕的著他，不捨而疼痛的離他而去。

無數次他從夢中醒來，面對的是孤牀冷被，暗室幽冷。

窗外的風吹進來，一寸寸冷心骨。

那樣的冷帶著極地的冰霜，破開骨，連靈魂都跟著抖。

於是便再也睡不著，獨自呆在曾住過的地方，在那樣冰冷的空氣裡努力尋找曾留下的那一溫暖氣息，藉此藉空虛疼痛至麻木的心。

一別四月，再見卻是這樣的場景。

他目從的側臉一點點劃過，又瘦了—許是懷著孩子的緣故。

孩子……

他們的孩子。

這一生從未奢期盼過的意外之喜。

那日收到司徒傳信，他震驚之後便是不可置信的狂喜失措。

那一夜抵死纏綿，醒來後已離去，他以爲已經結束，這一生註定與分道揚鑣然後相隔。

從此走上人間巔峰，他獨自赴向地獄黃泉。

與五百年前一樣，對著那永遠流不盡的忘川水，永遠不會凋謝的彼岸花，永遠不會斷裂的奈何橋日復一日的彈奏‘一梵千音’。

那是屬於他們的曲子。

一梵千音。

梵音。

以的名字曲，就這樣，一千年如水流逝。

彷彿那是命運的讖言，寫下了屬於他們三人一千年的糾纏。

……

他著—只有這一世，的容與當年的梵音一模一樣。看似天差地別，骨子裡卻仍舊仁慈。

他微微笑著，臆間卻有疼痛漫上來，腥直嚨。

“咳咳——”

淺兮猝然回頭，臉大變。

“楚曄……”

與此同時楚旭已經下令，“不計後果，殺了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