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從眼角落，浸著梵花浮夢那些記憶裡的糾葛，再流淌過三世時，悄然而逝，最後被他輕輕吸吮吻去。

淺兮擡起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著他，眼神裡無盡憂傷痛楚。

楚曄低頭看著，眼神裡剎那千年風雨重來，翻覆遠去，一眼便是滄海桑田。

“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哭？”

他輕的替乾淚水，低著的額。

“都過去了。”

淺兮只癡癡的看著他，不說話。

楚曄輕嘆一聲，眼神苦。

“總歸還是我的錯……”

淺兮張了張，有些話從臆間涌上嚨，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事到如今，論誰是誰非誰對誰錯還有何意義？不過都是命運弄人罷了。

“走吧。”

楚曄牽著的手，微微一笑，恍惚間還是當初梵花浮雲見那個輕袍緩帶眉目如畫的司月神君。

“現在也差不多快結束了。”

他拉著走出去，兩人卻還在皇宮，勤政殿外面。

天已經亮了。

一眼過去玉階下流河，廣場上橫遍野，驍騎營和神策軍幾乎全軍覆沒，至於楚旭帶回來的三十萬大軍，差不多也死了。白軍雖然還保有實力，卻也是元氣大傷。

還有兩個人沒有死。

楚旭和楚楓。

兩人都渾是傷跡斑斑，看樣子從昨夜打到現在。

楚旭稍稍功力更勝一籌，還勉強維持著站立的姿勢，楚楓卻已經真氣耗盡，單膝跪在地上，不住的息吐。

“都死了……”

楚旭角含，微微的笑著，眼底有著興和瘋狂。

“最終的勝利者，還是我……”

他忽然聲音一頓，慢慢回頭。

淺兮和楚曄正攜手走出來，一個神清冷滿眼譏嘲，一個溫和微笑雍容淡定。

“你、你們……”他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們居然還活著……”

然後他又看見一個人。

楚暉。

他在修原的保護下，慢慢走向楚曄，姿態恭敬畏懼，毫沒有一個帝王的威嚴凌厲。

楚旭死死的瞪大雙眼，猶自喃喃自語。

“不可能，不可能……”

楚暉卻忽然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吐。

“我的好大哥，你沒想到吧，苦心藏這麼多年，最後還是功虧……一簣……”他吐出一口，又漫不經心的擡手掉，詭異而得意的笑。

楚旭眼神充，回頭冷冷看著他，“你得意什麼？你以爲他會放過你？不過也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罷了。”

“是不是棋子不重要……”楚楓現在也不試圖站起來了，他全上下無數傷口，心脈還被楚旭重創，早已是油盡燈枯，堅持不了多久了。

“重要的是……我報仇了。”他笑出一口的，乾脆也不去了，反正也不完，“只可惜，父皇先走一步……不過你死了也一樣。讓他看看，他這輩子最引以爲傲的就……最終死在……被他縱了多年的棋子手上……不知道他若泉下有知，會不會……氣得跳起來……哈哈……”

一聲長笑還未完他立即又吐出一口來。

“殺我？”

事到如今，楚旭已經明白大勢已去，眼神冷厲而瘋狂，“就憑你？”

“當然不止他。”

一個清冷的聲傳來，驚破兩人對峙。

淺兮擡頭玩過去，赫然看見楚瑤挾持著姜沉煙從宮門口走進來。

楚旭眼神悠然如針。

“你竟然還活著。”

早知道楚瑤和楚曄是一丘之貉，所以他早就派人暗殺，楚瑤卻好好的活著。不用說，這肯定又是楚曄的手筆。

楚瑤角勾一抹冷冷的弧度，“是啊，我也沒想到我那不慕名利溫和儒雅的大哥，竟如此的野心呢。也幸虧我命大，否則不早就爲你刀下的冤魂了？”

手中匕首拍了拍姜沉煙的臉，冷笑。

“你還在指你的三千護衛宮相救吧？可惜了……”

楚旭臉又是一變。

他早在宮之前就做好了充分準備，除了京城二十萬守軍，他的王府三千

侍衛個個都是英。不止如此，這十多年韜養晦，勢力何其盤庚錯節？各地駐軍有一大半都是他的人，只要能安全出京，他照樣能帶兵打回京城。

楚曄全盤掌握局勢又如何？他自己不還是快死了？至於淺兮，現在只怕心心念念只想著如何救楚曄的命纔是最重要的，本無暇分心其他。

楚瑤看著他的表，又是一聲冷笑。

“哦，忘記告訴你了。西平郡王戰死沙場，大姐已經殉而死，你安在北部軍營的暗線也早已被五哥拔除。另外……”笑得詭異，瞥了眼面無表目呆滯的姜沉煙，“四妹已經在去南線的路途被山賊所殺，兵符失蹤。”

楚旭臉驟變，悠然目如電，直直看向姜沉煙。

楚瑤還在笑著，“你猜到了吧？沒錯，就是這個人背叛了你。將四妹的蹤跡給了……”

忽然睜大眼睛，面呈現痛楚之。

慢慢低頭，自己腹部上著一把匕首，匕首的另一端，正被姜沉煙反手握在手中。

“你……”

姜沉煙依舊面無表，漫不經心的出匕首，目卻是盯著楚曄，角勾起淡淡諷刺和深濃悲哀。

楚瑤一隻手捂著汩汩流的傷口，慢慢擡頭，茫然呆滯的盯著楚曄。

“五哥，救……”

楚曄沒救，而是和煦的微笑。

“三妹，你的任務已經完了。”

什麼意思？

楚瑤盯著他臉上的笑，悉的溫潤優雅，不悉的卻是眼底森然冷意和微微厭惡。

腦子裡轟然一聲炸開。

許多畫面飛速的閃過，仿如當頭一棒，忽然了悟。

“你……是你……”

忽然尖聲嘶吼，眼神裡滿是驟然了悟後的憤恨痛楚。

“你利用我……”

猛然快步上前想要靠近楚曄，卻忘了姜沉煙還站在面前。這一跑，剛好就將自己再次送到姜沉煙冰冷的匕首上。

鮮如注，染了滿滿臉。

楚瑤目睜大，張著脣，滿臉悲憤絕扭曲狂，最後那句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