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沉默著，不說話。

楚曄又悠悠嘆息。

“夏侯秧這步棋我本來是打算最後用的，好打容臻一個措手不及。可我召回了楚旭，南齊就能集中全部力去攻打天，所以只有讓大越出兵……你想必也猜到了。夏侯秧反叛，容臻立即就會警覺，慕容歸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條，容臻自然會帶離開。我料到慕容歸或許會阻攔你，也知道以你之能拖延時間沒問題，可總是擔心會出現意外，所以才讓司徒去助你……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算錯一招—你因懷孕暫時功力全失……那時候讓夏侯秧召回慕容歸已經不可能，他畢竟在南齊爲質子十年，慕容歸在軍中的威信也不可小覷。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肯爲了容臻犯這種私兵調遣之罪，自然也會爲了他反叛家國。反正母親已經死了，再無任何顧及……”

“慕容歸的娘死了？”

淺兮詫異的問。

“嗯。”楚曄道：“我是有將的傾國財富全都收歸己用然後給你，可你不要這天下，我還費那麼多心思做什麼？”

他又笑了笑。

“你是不是奇怪，我既志不在天下，當初爲何要那般苦心孤詣的安排那麼多？尤其是西涼和大越。”

淺兮不說話，心中的確有這個疑。

“那是因爲……”楚曄慢慢的說：“我不大想讓容臻做這個天下之主。”

淺兮愕然。

楚曄卻是一臉坦然。

“說我對他天生敵意也好，其他也罷，反正我就是不樂意看見他做這天下之主。就算最後他要統一天下，最起碼我得給他使點絆子，總不能讓他就這樣輕輕鬆鬆的江山人一起得了。”

淺兮哭笑不得。

“沒想到你也有這麼稚的一面。”末了又搖頭嘆息，“要是司徒輕塵知道你這個想法，大抵會氣得吐。”

“他吐什麼？”某人理直氣壯，“我幫他救了人，他只需要幫我做三件事而已，他不虧。”

“行行行，怎麼說都是你有理，行了吧？

”

淺兮翻了個白眼，穩了穩心神，輕聲問。

“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

楚曄默了默，然後道：“天冷宮的頭一晚。”

淺兮沉默。

想起那一夜他噩夢低語，說會給想要的一切，此時才驚覺，原來他已經默默爲做了那麼多。

哪怕知道可以爲了家國犧牲一切，包括他，他依舊爲心爲鋪路爲他算計好一切。

就像前兩世那樣。

想起前兩世，便痛得不能自抑。

兄妹詛咒。

西王母當真恨極了他們，不惜凝聚上古神力對他們下了這樣的咒。而那時他爲了神力耗盡，已無力再力挽狂瀾。

所以，他們就真的做了兩輩子的兄妹。

他寵呵護，卻只能以一個兄長的份守護，甚至爲籌謀爲鋪路然後幫達心願嫁給其他人……直到死，才知道他對那般深沉忌的。

那般苦心，那般苦心……

心又開始痛了起來，那些被命運捉弄的錯過和失去，越了數百年，如山般下，得幾乎不過氣。

“都過去了。”

他彷彿看穿了的心思，將的頭按在自己心口上，輕輕說：“一切都過去了，最起碼你還在我邊，哪怕只有一刻也是好的……”

“不。”

淺兮吸了吸鼻子，“是我不好，是我任……以後我再也不離開你了，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我都不離開你……”

那麼辛苦才走到今天，怎忍心再失去？

命運弄人麼？偏不信。

“我會救你的，一定。”眼底閃過堅決之，擡頭著他，“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救你。我現在功力還沒完全恢復，過幾天我就把的赤羅殤出來，你只要服了赤羅殤，斷魂殤也就解了。”

將他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上，“我們的孩子還沒出生，他還等著你父親呢，你不能就這麼拋棄他……表哥，婆娑族，還有桃夭……那麼多

人都死了，你得好起來，必須好起來……”

說到最後有些激，渾都在抖。

楚曄一把抱住，閉了閉眼。

“嗯。”他角扯開一抹笑容，道：“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到我邊，怎麼能就這麼死掉？咱們還有幾十年，還有生生世世，還有……我們的孩子……”

他眼底浮現遙遠虛無的。

“淺淺。”他道：“明天我們就去定州，這皇城太骯髒太腥，我呆了二十多年，不想繼續呆下去了。碧浮宮纔是我們的家，只有那裡纔是最乾淨的。我們的孩子，應該在那裡出生……”

淺兮在他懷裡用力點頭。

“好。”

楚曄拍拍的肩，“睡吧。”

一路奔波勞累，昨晚又歷經了那樣一場腥廝殺，兩人也都累了，相擁著很快睡了過去。

淺兮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夜幕西沉。

外面還在下雪，樹枝似不堪風雪的吹打而吱呀作響。

楚曄就倚在窗前，聽見聲音，回眸一笑。

“怎麼不多睡會兒？”

他走過去，扶起來。

“了吧？我已經讓人準備了晚膳，很快就送過來了。”

淺兮剛醒來，眼神還有些迷濛。

“你什麼時候起來的？”

“比你早一會兒。”

他又拿來狐裘給披上，又細心的拿來暖爐給捧著。

淺兮笑了笑，“好歹是練武之人，我可沒那麼弱。倒是你不得寒……”

“你現在是雙子的人了，可不比以往。”

楚曄無奈的看一眼，“昨晚你把靈力都輸給我了，我自己再調息一下暫時住了毒，無礙。”

又皺皺眉，“赤羅殤是至之，所以才必須用千年寒冰鎮，放在從前倒是對你修行有好，偏生你這輩子練的功偏，與赤羅殤相生相剋。雖然你負婆娑族脈，赤羅殤對你構不多大傷害，可偏偏你懷孕抵抗力弱。赤羅殤給你吞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