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不久前流浪巫師的詳細計算，鄭清應該為今天購買的護符支付五十枚玉幣，或者五百張標準制式的符籙。

可以免息掛賬，也可以無折扣實抵押還款。

私下裏想想，這些條款並不是那麼太難以令人接。

鄭清頂著被酒刺激，有些暈暈乎乎的腦袋，竭力讀取著契本上的信息。

這並不是個簡單的事。

契約上的一些語顯得艱晦拗口，那些夾雜在其中的公式更讓人眼花繚。

但其中的數字，大上並沒有差錯。

鄭清在心底嘀咕著，覺得自己在這種場合下不應該太怯。

「那麼，在這裏簽字就可以吧。」他小聲重複著，接過流浪巫師遞上的黑羽筆，便打算簽字。

旁邊過來一隻手，暴的揪住了羽筆頂部的那簇絨。

黑的羽筆發出了痛楚的尖，同時劇烈的扭起來。

是蕭笑。

「你幹嘛？」鄭清飛快的鬆開手中的羽筆，試圖終止這段噪音。

流浪巫師也看向了西瓜頭男生。

「你幹嘛！」蕭笑挑起眉，用恨鐵不鋼的語氣問道：「你就打算這麼直接簽了？」

鄭清撓了撓鬢角，眼神有點迷茫。

他覺得這種事越早結束越好。

而且，應該也沒有其他事需要補充了吧……

「你看懂契約上的條款了嗎？」蕭笑丟出自己的疑問。

鄭清重重咳嗽了兩聲，小幅度的搖搖腦袋，乾的反問道：「你看懂了？」

「所以我才拽住你的羽筆。」矮個子男生抓著那支黑的羽筆，用力攥在手心，全然不顧筆桿兩側整齊的羽被的七零八落：「幾分鐘之前我們才聊過這個問題……契約這種事，簽的時候要謹慎！」

對哦！

鄭清恍然大悟般，轉頭看向流浪法師：「你的條款太複雜，我們就是一樁小生意，用不著這麼麻煩。」

流浪法師詫異的揚起頭。

還沒等他說話，鄭清就立刻看向蕭笑：「你還有新的契約嗎？」

「總會帶上幾份的。」矮個子男生滿意的點著頭，從口袋裏出一張焦黃的羊皮紙，鋪在吧枱上，臉上浮現出一笑意：「這裏是巫盟認證、標準格式的債務契約，只需要雙方簽字，並填寫上債務數字就可以了……非常簡單……而且權威。」

「你們這是不信任我？！」流浪巫師收斂了笑容，語氣深沉的問道。

這句話鄭清聽著異常耳。

「慣例……只是慣例。千萬不要多想。」蕭笑笑呵呵的這麼回答了他。

這句話也很耳，鄭清了鼻子，沒有吱聲。

「你們這個樣子，我很難做賬吶！」流浪巫師在簽字時仍舊有些不願的嘟囔著：「巫盟的標準契約跟我的契本不兼容，很容易造賬務上的麻煩。」

「你做賬幹嘛！」蕭笑仍舊是契約的見證人，他一邊簽上自己的名字，一邊搖著頭：「大家都知道這家店是什麼質……」

鄭清笑呵呵，簽字全程一語不發。

一溜火閃過。

流浪巫師看著那小簇灰燼上空繚繞的青煙，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然後他迫不及待的把幾位年輕巫師送下樓。

但鄭清與蕭笑卻沒有一輕鬆的覺。

「我們就這麼把他們扶回去？」著肩膀上傳來的沉重力，鄭清有點絕的喊道：「拜託！我們可是巫師！！」

他約聽到自己上的骨骼發出了痛苦的。

「你會漂浮咒嗎？」蕭笑側著頭撐著辛胖子巨大的軀，眼鏡被得有些歪斜，但語氣仍舊很冷靜。

「不會。」鄭清有點沮喪的回答。

「你會畫飛行符嗎？」蕭笑努力把辛的腦袋從自己肩頭挪下去，費力的問道。

「也不會。」鄭清垂頭喪氣的在樓梯間挪著，小心不讓張季信的大腳丫子踩到自己。

「那你為什麼敢說自己是巫師？！」蕭笑終於也沒有了淡定的表，憤憤道。

「我覺得自己是……」鄭清有氣無力的哼哼著。

「需要幫忙嗎？」流浪巫師站在兩人邊，舉著自己的高腳杯，啜著『流金歲月』，笑容可掬的問道。

「真的嗎？」鄭清驚喜的道：「我是說……當然需要幫助！真是太謝謝了！」

流浪巫師手打了一個響指，一個材高大的多臂族侍者安靜的出現在幾個人邊。

「扶這兩位先生回到宿舍。」流浪巫師吩咐道。

多臂族侍者微笑著點點頭，肋部出兩條胳膊，各攙起一個醉漢，腳步輕鬆的向樓下走去。

鄭清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還沒等他向店家表達自己連綿不絕的謝意，店主的下一句話就讓他重新認識了巫師世界的黑暗。

「費用按金卡客戶打折……收一枚標準符籙就好。」流浪巫師笑瞇瞇的舉了舉胳膊下夾著的大本子，友好的問道：「需不需要給客人掛賬？！」

鄭清張口結舌，半晌無語。

「不掛賬！」他有些惱火的出自己的灰布袋，裏面還有幾張標準符籙。

「承惠！」流浪巫師笑瞇瞇的接過一張靜心符，言談間顯得極有風度：「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儘管開口……流浪吧總能為你們提供最心的服務。」

「您是不是姓奧布萊恩、或者卡倫！」鄭清著肩膀，用懷疑的眼打量著店家。

這兩個姓氏屬於巫師界兩個著名的吸鬼家族。

鄭清覺得自己有充足的理由懷疑流浪巫師的份。

店主笑瞇瞇的將他們送下樓，並沒有回答這個有些冒犯的問題。

「我真傻，真的。」下樓時，鄭清抬起有些迷迷瞪瞪的眼睛，看著酒吧大廳屋頂漂浮的那些燭火，叨叨著：「我單知道這個老巫師一貫沒安好心，會坑我，不知道他竟然連送個人的腳費都不放過……」

「但你也沒有拒絕呀！」蕭笑有點不耐煩的堵住他後續的抱怨。

「你是不是早知道他會收費？」鄭清定定的看著蕭笑，語氣里充滿了懷疑。

「嗯吶。」西瓜頭男生若無其事的抻了抻胳膊，了，釋放剛剛短時間高強度力造的疲憊。

「那你幹嘛不提醒我！」鄭清氣憤的質問。

「第一，經過數次危險，你仍舊如此簡單的答應一位『黑巫師』的建議，我覺得需要給你一個不大不小的教訓。」

鄭清嘆口氣，覺得這句話非常有道理。

「第二，我也懶得拖著這兩頭蠢貨走那麼遠的路。」

鄭清斜乜了西瓜頭一眼，覺得這才是他沒提醒的主要原因。

「第三，就算我提醒了他會收費，你難道會拒絕這個幫助嗎？」

鄭清默不作聲的撣了撣袍子上的塵土，有些心虛的偏過腦袋，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