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舊事》6 人才
想要在街頭吃得開,必須要有合夥人。
這是權力的延,每個時代都一樣。
花花架子擡人,越多的兄弟,影響力就越大。
只是時代不一樣,現在警察可以跟江湖人勾肩搭背,以後警察就必須得用線人。
何定賢想要在警隊混出頭,肯定要有江湖上的朋友、勢力、小弟,就像每個華探長邊都會配一個收租佬。
也就是俗稱白手套。
在香江權力變現是不違法的,警務長退休可以給別人當安保顧問,議政員可以參企業,員親屬更能直接持有票……
在ICAC沒有立的年代,每個人都是貪。
希升發財是每個人的願,何定賢既要升,又要發財,將來在街面上,乃至商業上,肯定需要一些人來打理,到時一手槍桿子,一手錢袋子,纔是真正的威風。
可憑什麼要用你?
豬油仔抓著一線生機,口而出:“我識得英文!”
“雖然不會寫,但是能跟鬼佬通。”
何定賢遲疑了下。
“喔?”
香江會講英文絕對算是人才,洋行招募買辦的條件就是看得懂英文報紙,雖然會聽不會寫距離買辦有點差距,但是足夠在香江的華司混個經理當當,碼頭上每天跟英文客戶吹水,一個月都能賺上千港幣。
其實很多知名華商的第一桶金就是在碼頭拉鬼佬的生意。
這種人才怎麼會幹攤販?
“你懂英文還用得著在砵蘭街賣豬油飯?去碼頭給鬼佬拉皮條一個月都能賺幾千塊吧!”
“何況,你怎麼學的英文?”
何定賢將信將疑。
豬油仔道:“我三年前逃到港島發現港島是鬼佬的天下,就猜到想賺錢必須會講英文,便在第二個月開始就每週都溜進教堂做禮拜,之後跟牧師學半個小時的英文,日積月累已經可以通。”
爲了自證,他整段話都是用英文說的,何定賢也聽了個大概,上輩子蹩腳的四級水平,混到現在也就剩個三級半。
雖然豬油仔的發音不太標準,但日常流基本沒問題,看來豬油仔確實有明獨到的地方。
何定賢思量著收起槍:“站起來講話。”
“謝謝,謝謝賢哥。”豬油仔長吁口氣在地上站起,恍然間發現後脊遍佈冷汗。
好在命應該是保住了。
何定賢想道他在街頭混了幾年,對江湖瞭解更深,又覺得詐騙犯可惡,不想輕易放過一個猾的騙子,問道:“你對東英社的瞭解深不深?”
豬油仔謹慎道:“瞭解的不多。”
“今天我替警隊去收規費,撞見一個不要命的爛仔,自稱是東英社人,不錢,不低頭,給我氣不過一槍崩了,你覺得怎麼樣?”何定賢問道。
猾也有優點。
腦子靈活。
也許豬油仔真能幫上忙。
豬油仔卻道:“你是代表警隊,對方只是一個爛仔竟敢抗拒執法,崩了也就崩了,據我所知,東英社龍頭花王來港的第一份工是給人做園丁,黑黑瘦瘦長得像個農夫,平時也很好講話,不敢跟警隊頂。”
“說白了,東英社不是什麼大社團,三流社團而已,討口飯吃惹不起警察,這…..是不是有?”
何定賢點起支菸:“呼……”
呼出白霧說道:“如果說跟我嗆的爛仔自持有靠山,靠山又是九龍區總華探長劉福的小妾,你說該我怎麼辦?”
豬油仔眼睛一轉:“好辦,花點錢把福爺的小妾打點清楚就行,說白了,福爺哪兒會注意到這種小人,就算是福爺的小妾也很難記得起他,他不是蓄意討好,就是攀關係,花了錢,現在人死如燈滅,只要別讓人去託,劉爺的小妾也肯定不會主生事。”
“畢竟小妾以侍人,不能隨意浪費男人的寵,死掉的江湖爛仔值幾個錢,值得福爺的小妾爲他說話?只要不是關係很好的乾兒子,或者滾同張牀的乾兒子,劉爺小妾不得點麻煩,關鍵是要順了那口氣。”
“找個機會送個值錢的禮就夠。”
何定賢不信道:“真這麼簡單?”
“簡單!”
“甚至送禮的時候都不用提死人的事,就說是下屬仰慕福爺,孝敬大嫂的一點心意,只要福爺的小妾把禮收下,別管東英社的人再怎麼哭天抹淚,也不好意思到福爺面前告狀啊。”
豬油仔分析的頭頭是道:“否則兩面不是人,還會惹福爺不開心,畢竟福爺是個差人,在福爺小妾心裡差人肯定是大過爛仔的,不一定想幫你,但肯定不想爲爛仔冒險。”
“這件事就算咯。”
死一個爛仔而已,能夠掀起多大風浪?悄無聲息的死去纔是最真實的結果,因人命鬧大都只是一個藉口。
“至於東英社那邊,警隊出面就能幫你擺平,你辦公事不驚一個龍頭。”
何定賢覺得有理有據,但卻還差一環:“其實,這件事最關鍵的是別煩道,請託的辭一到,聲淚俱下的誰也抹不開面。”
“要是對方拿出更多的錢怎麼辦,跟人家拍賣自己的命嗎?黑心華還沒有死!得讓他死的更!”
豬油仔一冷氣躥上腦門,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查查黑心華有沒有夠親的兄弟、馬仔、同鄉。”
何定賢掐著菸,目兇,狠聲道:“除惡務盡!”
“冚家鏟啊?”豬油仔哆嗦著道。
狠。
這也太狠了。
何定賢卻搖搖頭:“我只是在辦黑心華案子的時候,發現了一些蛛馬跡,打算繼續調查下去,當警察的,捉賊不是很正常嗎?”
豬油仔嚥了咽口水:“大家都說你是老實人。”
何定賢罵道:“去你媽的老實人,老實人得罪你了?老實人就該被人用槍指著?”
豬油仔有些擔憂:“可現在道上都知道黑心華死了,跟他關係好的人肯定會有所準備,甚至打算找你尋仇,你都懂得伯母避風頭,怎麼單槍匹馬去跟人拼?”
“你別看我呀,我跟你一起去也就兩個人,對方隨便一個檔口就十幾號刀手,一個碼頭就有幾百號人,別拉我一起去死,被人刀斬死還不如被你一槍幹掉。”
何定賢笑了:“想要混的好,得懂得利用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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