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舊事》7 借兵
豬油仔觀他自信滿滿的笑容,忽然就覺得何定賢一定能辦,更想要看看何定賢是怎麼鏟人全家的。
他算是見識到什麼作狠人!
靠拳頭的算不上狠。
有決心又食腦的纔是真狠人!
這種人只要不死就一定發達!
他突然覺得關係不能斷,主開口問道:“賢哥,有什麼需要幫手的地方儘管說話。”
何定賢笑了:“你有心的就送我老媽去同鄉家裡避一晚,等我理好事再去找你。”
“放心,一定辦好。”豬油仔果斷答應,何定賢也投桃報李:“你會講英文卻沒有去幫公司做事,是不是有難?”
豬油仔笑道:“份證沒有辦。”
原來48年港府就關閉了難民落戶政策。
因爲逃往香江的難民實在太多了。
歷史港島四十年代都是開放落戶政策,四十年代末因爲逃港難民增多,短時間無法消化導致落戶政策被取消。
六十年代港府缺勞力又實施“抵壘政策”,即抵達香江市區就可以獲得份證。
直至八十年代取消。
其實每次開放關口都是爲了吸引廉價勞工,取消落戶政策則是爲了榨勞工……
當然有親屬認領或者有錢佬,依舊可以辦理下份證,剩下沒份證。
他們就算有才華、有學識、一樣要上碼頭、涮馬桶、做苦力。
何定賢沒想到豬油仔是個頭班車都趕不上的衰鬼,難怪懂英文還在擺地攤,但轉念一想,此時香江不知多人才、豪傑、大亨還在最底層掙扎,豬油仔不過蕓蕓衆生之一,又算個屁呀!
自己能穿上軍裝真是幸運,父母晚幾年來港也沒份證。
於是他答應道:“份證的事給我,只要我老媽晚上不出事,三天就給你辦下來。”
豬油仔連忙彎腰,恩戴德的說道:“謝謝賢哥,多謝,等我安頓好伯母再到差館搵你。”
“到時候帶一點消息給你。”
“好!”何定賢張口答應。
十五分鐘後,兩輛黃包車被人喊道屋邨門口,很快豬油仔與何定賢一起來到車前,扶著老媽上車以後,豬油仔再跟了上去,黃包車往下一沉,車伕咧著想要加錢,看見軍裝警察的帽子後又閉上了。
何定賢坐在左邊的車再與豬油仔對視一眼,二人互相點頭,黃包車同時走出石硤尾的屋村,曾經素不相識的兩個人,自此命運被捆綁在一起,形如幣的兩面,風雨同路。
其實讓豬油仔看顧著老媽是有一點風險的,比如道上有人開價買命,豬油仔就有可能會喪心病狂的出賣他,但好在道上沒有人出價買他媽的命,現在人比錢賤,有仇都是自己出手,哪個大老闆肯撒錢道上都得搶單。
豬油仔又是同鄉,又有點腦子,即然答應下來應該不會食言。畢竟何定賢已經用槍頂過他腦袋一次了。
何定賢來到油麻地差館門口,拋下兩塊錢車費,大步徑直的進門。油麻地差館沒有因爲一起命案就變得風聲鶴唳,夥計們該幹嘛就幹嘛,也沒有人另眼看他。
他穿著白衫配著軍裝的樣子還有稽,在一樓沒有看見錢偉善,就上樓找到陳長的辦公室門前。
“噠噠噠。”
“進來。”陳立坐在木質辦公桌後朗聲講道。
何定賢推門進去,立正敬禮:“長!”
陳立見他,眼神閃爍,帶著審視:“今天把規費功收上來辦得不錯,你不要驚,你爲警隊辦事警隊會保住你。”
何定賢笑了:“謝謝長,不過我不怕!”
“你殺了一個有靠字號有靠山的人爛仔,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報復,你不怕嗎?”陳立覺第一天認識的新丁,已經帶來太多的驚訝,幸好不是麻煩……
何定賢則道:“當兵不怕作賊的,吃長的糧,爲長辦事!我不怕把事辦,冒什麼風險都不怕,就怕辦事留下手尾,給長惹麻煩。”
“喔?”陳立拿起桌面的搪瓷杯,喝了一口鐵觀音,笑了:“你有點意思,也很有想法,想要幹什麼直說吧!”
何定賢笑道:“我想管長借幾個人。”
這時的差館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差人,一種是犯人,平民百姓沒人願意呆在差館裡,惹什麼麻煩寧願去找同鄉社團出頭,也不願去報警。
因爲,每多一起命案,就要多一隻替罪羊。
陳立很爽快說道:“可以,但是差館裡的軍裝不出手,羈押室又沒有人頭,我又調不了便組,你自己去想辦法拉人吧!”
“啪!”
何定賢會意,立正敬禮,大聲喊道:“多謝長!”
五十年代,差館的羈留室不可能沒有人頭,既有主認罪賺錢的職業人頭,也有得罪人被丟進差館的衰佬,甚至有路上被人套麻袋丟進來補破案率的學生難民……這是一個腥的時代,最多的犯人卻依舊是在街頭曬馬並,被捕獄的底層爛仔。
這些人進了差館之後,到底是什麼罪就由不得他們了。
因爲現在的香江還不是未來的亞洲最安全城市,而是一個搶劫、綁架、兇殺、強B層出不窮的黑暗之城,重案、大案全都需要人頭來填破案率,三天前軍裝聯合便在廟街鎮了一批曬馬的江湖爛仔,有關係,有大佬的全都被保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一羣沒人理爛仔。
長說羈押室裡沒有人頭,那就代表羈押室裡的爛仔都可以拉出去用,至也有七八個人,
何定賢說是奉陳長的命令來羈押室提人,守監的夥計便馬上打開鐵門讓他進去,只見羈押室是五間木欄、石牆的牢房,牢房裡沒有牀也沒有凳子,簡單在地上鋪著草蓆,一人一件薄被單睡大通鋪。
十幾個人衰佬在五個牢房分別關著,每個人都低著頭,表麻木,其中有些還傷痕累累,湊在一起散發著一薰臭味。
這些人就是陳立答應借給他的兵,也是解決麻煩的武,權力的一點小小鋒芒。
“咳咳。”
何定賢咳嗽兩聲,憋著鼻子強忍臭氣,張開口喊道:“有一個機會放你們出去,但是需要你們替我辦一件事,你們願不願意辦?”
監區十六個人一瞬間像是全部活了過來,盡皆皆擡起頭眼睛盯著他,眼睛亮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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