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舊事》8 碼頭
窮途末路。
鋌而走險。
當一個人沒有可以失去的東西,便甘願用一切來搏機會,所有人頭都希離開差館。
否則是生是死,不一定,要關幾年,也不一定。
這十六人全部都答應辦事,甚至沒有問是什麼事,直至一捆砍刀被丟進羈留室裡,他們才作緩慢的上前拾起一把砍刀握好……
等他們拿刀一排站齊時,何定賢才發現是十五個人,有一個躺在監室裡沒氣了。
他卻又來一袋盒飯按人頭髮下去,靜靜看著人頭們埋頭乾飯的樣子,力應該恢復的不錯。
“今晚你們的命歸我。”
“明天重新做人!”
何定賢見他們把飯吃完。
掐滅菸頭丟在地上,說罷,一個接一個的刀手走出監獄,大步踩過菸頭跟著他走到差館大門。
夕餘暉落在衆人臉上,不知有幾人能再看見明天的太。
卻沒有一個人面怯意。
也沒有人出聲拒絕。
沉默是金。
沉默是最大聲的吶喊。
豬油仔坐車黃包車匆忙趕來一步跳下車座,手中抓著一個皮包快步上前,口中說道:“賢哥,伯母已經安排頓了,你放心。”
“我前邊打聽的消息,黑心華最好的兄弟貴利東,是東英社的雙花紅,負責東英社的一個碼頭,手下有三百多名兄弟混飯吃,平時還跟黑心華一起做生意,包攬了黑心華賭檔裡的貴利。”
“這裡有兩千多港幣,拿去買點禮送福爺的小妾……呼呼。”豬油仔跑了幾步,額頭冒汗,氣吁吁,眼神瞄見何定賢背後的一羣刀手,也明白那就是何定賢使用的權力。
何定賢卻笑著看向那疊港幣搖搖頭:“你怎麼搞到的錢?趕還回去吧!剛剛軍裝組陳警說已經替我送了條金鍊子,還用不著我們出錢。”
“嘿嘿,高利貸借的。”豬油仔憨笑道。高利貸就是貴利,貴利東是放高利貸的,肯定跟開賭檔的黑心華關係好,加上貴利東雙花紅的份,或許已經有意吞併黑心華的賭檔。
從利益上,關係上,貴利東都是最會找麻煩的人,反倒是黑心華的家人孤兒寡母沒機會接到大人。
不管貴利東是否有準備找麻煩,但貴利東都是一隻大小合適的,用來殺儆猴尤爲合適。
何定賢聽見豬油仔爲他去借高利貸,心底也有激,連忙說道:“利息我替你還。”
“不用。”
豬油仔瞇瞇眼笑道:“我是找貴利東的人借的,做掉貴利東以後誰敢找我收數?你一半我一半分掉。”
我憑本事借的錢,憑什麼還你?
“靠,真有你的。”何定賢也沒想到可以斬人前還去找人借錢,豬油仔真是母豬穿罩,一套又一套,但他臉上也笑的很開心,拿來一半錢揣進口袋裡。
“黃包車去碼頭!”人人上都帶著傢伙,肯定不方便坐九龍士跟電車,坐黃包車到碼頭附近再下車步行是最好的辦法。
找貴利東也非常容易。現在社團的雙花紅可沒有電影上威風,必須每天親自在碼頭上坐鎮,把負責碼頭上的勞工兄弟們安排好,審覈算籌,掌管賬目,還要跟船東經理對接貨,遇到不懂規矩的外來工還要鎮得住場子,否則,搶工搶活下一步就是搶地盤。
每年在碼頭上爲了搶工而造的死傷至上百起,其中大部分死者都是新移民,丟進海里餵魚也沒人報警。
因爲老江湖都知道地盤不是靠搶的,是看你有沒有商會,有沒有老闆,有沒有人給你開工!
何定賢一行人很快就在碼頭上找到東英社的地頭,遠遠看去三百多名勞工穿著短衫,肩上扛著麻袋,來來往往於貨跟板車之間,籌佬們守在板車前每收到一帶貨就會給勞工發出“算籌”。
一支算籌即是刻有東英社標記的竹籤,簡單代表著一件貨,可以在完工時獲得兩到五的報酬。
工價得看貨、工期、是否趕貨等…一般都會提前說好,撞見趕貨,或者人手不足,下雨天甚至能拿到一元一籌的價格。
貴利東在人羣裡非常好認,坐在碼頭涼棚裡,邊圍了一圈打仔,留了個頭,長相彪悍的人就是他!
而何定賢一行不速之客剛出現在碼頭,馬上就引起了貴利東的注意,只見貴利東放下茶碗起凝視前方,目落在軍裝上時驟然變,四周九名打仔齊齊在桌底出刀片,或是跳過桌椅,或是大步走來,刀口都微微像側傾斜。
貴利東也在一袋貨框裡掏出兩板短斧頭,一手一個握著走出涼棚,更遠的東英社員也開始尋找武,碼頭上更多的東英社馬仔則是繼續搬運著貨。
沒有什麼是比工作更重要的,因爲只有工作才能夠養活家人,並是爲了保住工作,可要去做工纔能有錢。碼頭上地位高低依次是是紅、打仔、籌佬、勞工,如果不是大規模的並佔地盤,勞工、籌佬們是不會參與鬥毆的……
碼頭上所有人也可以清一認爲是東英社員,因爲非員不可能在東英社的碼頭搵水,就算是新來的也會逐漸被吸納,否則就得被走一半的酬勞,這作水,不甘願就會被逐出,打死。
何定賢還以爲貴利東作爲雙花紅很有可能逃跑,或者是推兄弟們出來死,可在江湖年代雙花紅就是要能出頭,爲兄弟們扛事。
收薪水還跟勞工們差不多,只是平時會輕鬆一些。
同們兄弟做重苦力幹到尿每個月都只能勉強餬口,大佬坐在椅子上吹風還拿高薪是會被兄弟們斬死的,遠不是幾十年後大佬坐豪車,住豪宅,小弟在外邊拼命的時代,當然腦子靈活的大佬也會賺些外快,比如跟黑心華合作房貸就是“貴利東”的私人財路,所以大佬們真要能夠混到八九十年代,往往日子也都不會過的太差。
“我帶著十五個輔警出來辦案,罪犯竟然持械抗拒調查,現在誰能把罪首功逮捕,這一千塊港幣就歸誰!”
何定賢在口袋裡掏出一疊港幣放在掌心拍了拍,隨手把港幣塞進口袋裡,彎腰取出一把手槍。
“殺!”
十五名進獄系人才轉化爲臨時編輔警,聞言頓時發出兇惡的吶喊,舉起砍刀紛紛不要命似的向前衝。
一個照面十五個人就倒下四個,剩下十一人勇往直前卻被貴利東帶著擋下。
“鏘!”貴利東一雙短斧能斬能擋,犀利無比,近乎沒有人在他手下走過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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