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舊事》28 趕絕
豬油仔在石硤尾的消息非常靈通,特別是在經營電影店後,一直都跟邱德更店鋪的幫工有來往。
何定賢正在上海街巡邏的時候,就見到一個穿著白衫,敦厚結實的佬,滿頭大汗,氣吁吁的在街頭跑步。
他面微笑,扭頭代道:“阿善,去給前邊的佬要杯水。”
“沒問題,長!”錢偉善搭著腰間警,一綠制服,穿著黑警靴大搖大擺的就在茶攤坐下:“老闆,上茶!”
豬油仔跑到茶攤前見空位上有一碗涼茶,一屁坐下就端起茶碗,不管茶水浸溼領,幾大口下去就把涼茶幹,完事舒服的長呼一口悶氣:“好爽,好爽,老闆再來一碗!”
錢偉善取笑道:“豬油哥,你怎麼喝碗涼茶,喝出逛馬欄的覺?”
豬油仔應道:“錢長,你現在我逛馬欄是要我死,給我一碗茶是救我命呀。”
何定賢也坐在茶攤旁,好整以暇的掏出火柴,點起一支菸問道:“說吧,來找我乜事?”
豬油仔緩了兩口氣,膛還在起伏:“大老闆,邱德更的店鋪倒閉啦!”
“倒閉了?”
錢偉善面驚。
何組長的一元電影店跟東莞幫有生意上的衝突,事已經鬧到整個油麻地差館人盡皆知,據說就連曾探長、陳組長都去出頭了。
可九龍區東莞幫勢大,曾探長、陳組長的面子不夠用,人人都覺得石硤尾那幾間電影店要泡湯。
能守住油麻地的生意就不錯。
想要到電影店一飛沖天的願景也落空。
現在邱德更店鋪怎麼倒了?
太突然!
何定賢卻面不改,端著茶碗講道:“說說看!”
“我找邱德更店鋪裡的夥計問了問,聽說是邱德更在中環一間錢莊借了貨款,要去購買一批邵氏淘汰掉的放映機,打算趁機擴張生意來著。”豬油仔停頓一下,組織語言道:“可是那批放映機好像質量有問題,本就不能用!邱德更去找邵氏戲院的經理大鬧一場,邵氏的人直接把他打了出來。”
“他是一分錢沒要到,還讓錢莊得了消息,錢莊直接他還債,現在邱德更已經躲起來了。”
豬油仔仔細觀察著老闆的表,見到老大一點都意外,心底不生出一個想法。
“世上哪兒有這麼巧的事?”
錢偉善眼神也看向他。
何定賢知道兩人怎麼想的,很乾脆道:“別都盯著我看,做生意,有賺有賠很正常,商場如戰場,如果有人撐腰做生意就能只賺不賠,那不是生意人,那是圈中豬!”
“現在趙玉堂要是肯拿錢出來支持邱老闆,邱老闆還有機會翻。”
豬油仔還沒說話,錢偉善就發笑了:“呵呵,探長都只把生意人當錢箱,定時到來取錢罷了,怎麼可能掏錢給商人填窟窿。這筆錢肯定得他自己還,不僅要還,還要繼續撐著電影店,否則趙探長不會放過他!你們見過和尚給香火錢嗎?哈哈!”
“那邱老闆就玩完了。”何定賢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膀,豬油仔在喝茶的時候借用碗底擋住表,悄悄瞄著側的長:“這個惡霸絕不能惹,得罪他比得罪閻王還狠,起碼閻王捉人還得看生死薄。”
“這傢伙算賬不用看賬目的!”
他以前只聽過殺人可以不見,卻第一次真正見到有人殺人不沾,商場是真的如戰場,走錯一步就會死人的,同時錢偉善也真正見識到賢哥不僅殺人狠,用計更狠,是有用腦子在殺人!
跟普通人不一樣。
不過豬油仔,錢偉善都覺得有他做靠山是真的舒服,勝過別人一招的覺真爽!
”這肯定是何老闆做的局。”他們都懂。
何定賢也不怕暴。
畢竟,有些事是要講證據的,冤有頭債有主,他們想要算賬只能找邵氏的人。
要是來找他,自有汕幫的人會出頭,最起碼曾珂、陳立不會坐視不理,世界上只有一無所有的人不能惹,趙玉堂,邱德更都不是一無所有的人,他們得在遊戲規則辦事。
九龍塘警署,趙玉堂穿著白襯衫,腰間掛著一個黑槍帶,眼神銳利的看向監室:“這兩天你們一家老小就待在警署裡,別看是坐監,但保住你們的命!”
邱德更臉發白的站在木欄前,抖著脣齒:“趙探長,我也是一心想要幫你做事,幫我要錢,把錢要回來,電影店還可以重開!”
四名便探目站在長旁,一個個冷漠的像在看死人,一個人失去利用價值就離死不遠了。
趙玉堂長的濃眉大眼,格健壯,材保養的很好,有著不怒自威的神宇,平時是出了名的好說話。
這時他卻指向監室裡的人破口大罵:“丟雷老母,買點貨都會被人騙,騙到傾家產,被人追數,腦子還不如豬,我怎麼會指你幫我賺錢?指你還不如指只豬!”
“要不是看在你和我同鄉的份上,我早就把你就你去填海了,活都別想活!還TM想著繼續開店!”
他越罵越氣,越氣又越想罵,要不是旁邊下屬遞來一支菸,他還得再罵兩句。
最後,他吸著煙又狠狠瞪了一眼邱德更一眼,才怒氣衝衝的離開羈留室,路上趙志遠則是提議道:“長,要不要去把那個張經理給逮回來,兄弟們好好削他一頓!那筆錢不怕他不出來!”
趙玉堂表苦悶的搖搖頭:“邵醉翁是寧波商會的名譽主席,邵氏也是寧波鎮海名有姓的旺族,你我同是寧波人,得罪他們就是自絕後路。”
“可錢莊行會背後的李冠椿更是大水,吐了唾沫下來都能砸死我們,難道真掏錢去給邱德更那個衰佬填漲?五萬塊不是一筆小數目啊,賺都沒賺到,先填進去,做生意怎麼能這樣!”趙志遠做習慣無本生意,辦事非常急躁。
趙玉堂腳步一頓,出聲說道:“我們不能得罪邵醉翁,也不能放棄電影店的生意,就只能先禮後兵去把那個小經理請來,讓他在差館好好坐證,一五一十把勾結何定賢的過程寫清楚了。”
“到時候再去跟何定賢算總帳。”
華探長辦事就講一個毒辣。
趙志遠馬上說道:“探長,事給我來辦,我一定把張經理全須全尾的請來,讓他老老實實的待犯罪過程。”
“好。”
趙玉堂點點頭:“小心點。”
這晚。
炮臺山街頭,張海洋中兩刀,一刀嚨,一刀膛,江湖盡知是趙探長所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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