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保護

隔著過道，江雪明心躊躇幾許，終於緩緩開口問，“這就是你說的.最彩的部分？”

步流星那對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是無辜：“對啊！不然呢？”

江雪明追問道：“你和沒聊別的事？”

阿星：“聊了啊。”

江雪明：“聊了啥？”

阿星：“忘的差不多了都。”

江雪明：“.”

窗外的[幻影太]照在步流星的臉上，顯得這小子特別單純，加上那副濃眉大眼的扮相，頗有一種天真無邪的覺。

江雪明深深吸了一口氣，按倷著下腹的莫名陣痛，做好表管理，頗有耐心的接著詢問。

“你好好想想，阿星，好好回憶一下。我知道當時的況很混，你也說了，這個無面夫人把的鬚直接捅到了你的臉上，像是把移盤到你臉上的USB接口給你傳數據似的，你還是好好想想.”

“明白！明白！”阿星拄著下，開始冥思苦想。

江雪明：“要不我給你提醒提醒？找找覺？”

阿星興致地問：“那你還是抱著我吧？像是無面夫人摟住我那樣沒那個景還原我沒覺啊”

江雪明：“滾。”

“不給抱就算了嘛”步流星嘟著，一副委屈的樣子：“那麼兇幹什麼.”

過了老半天，阿星才慢慢悠悠的正經唸叨起回憶裡的事。

“說實話，我真的記不太清那些雜的信息.因爲它們在一瞬間涌進了我的腦袋——

——明哥，我們小時候讀書識字，要一年一年的往上爬，一步一步往前走，一本書接一本書的往後讀，是這個道理對吧？”

江雪明：“嗯。”

步流星捂著額頭，努力地回想著。

“但是無面夫人給我的USB上U盤傳數據，那些信息全是毫無邏輯的序畫面。我不敢說自己能讀懂，能記住的也沒多。”

說著說著，阿星就開始流鼻

江雪明心複雜，他好心好意地遞去一包紙巾：“辛苦你了.阿星，你鼻子裡的細管開了，別太張，這種癥狀在神科很常見，如果你的海馬和腦皮層在短時間產生了劇烈的變化，記住或者忘記很多很多事，這些劇烈的大腦活也會讓你流鼻。”

“你經常去神科嗎？明哥？”阿星接過紙巾鼻。

江雪明坐回步流星邊：“我只是略懂一點。”

步流星接著說：“我這個鼻啊，不是你說的這個原因，你可說錯了，剛纔我在回憶的時候，想到無面夫人溜溜的，然後就.”

江雪明坐回了過道對面的小桌板旁邊。

阿星問：“你幹嘛又坐那麼遠？”

雪明答：“你接著說，了就喝。”

“啊我理理我的腦子。”步流星著太，那姿勢和聰明的一休似的，突然點亮了大腦十六瓦供電的小燈泡，“想到了！”

雪明默不作聲，只是拿著筆記本做記錄。

他聽見阿星突然沉下來的聲調，像是在認真描述著多年之前的舊事。

“在非常非常久遠的年代，幾乎比恐龍時代還要早，天上落下了九十六顆金蛋。”

阿星的眼睛裡映出太的點，他平靜地敘述著腦子裡混的畫面。

“這些金蛋來自小犬座的南河三，它們的母星即將死去，南河三也從母星文明的中之，變帶來死亡的暗紅火球。

喀娜.科列卡龍

我以人類的發聲很難念出這個名字，這就是無面夫人的母星種族。

在混沌的記憶中，要我喊作迦南，並且用此名來稱呼和的族人。

這些迦南人從小犬座逃到了地球，試圖在這片土地上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家園。

可是它們的質本不了地球的環境，不論氣還是引力，更別說跟隨生圈一起進化的古老病毒。

這些迦南人只能維持著原始的金蛋形態來保護自己脆弱的.”

“等等.”江雪明打斷道：“你是說，那些蛋一樣的東西，不是這些外星人的飛行？而是外星人本人？”

步流星點頭說道：“原本它們的質非常脆弱，就像是培養皿裡的細胞。

打個比喻——換做我們人來看，我們的每一寸皮，每一頭髮都算作一個生命，而且懂得思考，會表達自己的。

這些迦南生的纖和敏細胞，還有電信號識別非常多。它們就像是擁有生命的[水]一樣，聚集起來形態千變萬化。

一些個擁有以百億爲單位的迦南羣落，也有離羣單獨行的迦南個。”

步流星喝了口咖啡，不不慢地解釋著。

“當迦南文明面臨滅頂之災時，它們決定將整個文明塞進千上萬的金蛋裡。

它們就沒有掌握超速航行的科技。母星的能源匱乏，也沒有點亮熱核科技。

它們所用的[金蛋]，其實是自擬態天賦的產，由於迦南生的尺寸非常小，它們模仿著母星生圈裡的其他自然生。用自己的軀造出了類陶瓷耐高溫閉強的外殼。開始向宇宙流浪。

最終有九十六顆金蛋，經過漫長的旅行，長出太風帆當做金蛋的翅膀，利用各個星的引力彈弓做加速，像是倔強的蝸牛一樣，撞大運似的爬到了地球上。

我們看見的那位無面夫人，上曾經擁有五千五百多萬個小迦南。”

江雪明：“曾經？”

“這些迦南金蛋，已經在地球上歷經了無數的歲月。”步流星呢喃道：“迦南生來到地球時，正是水深火熱的時候，它們本來就很難適應太這顆陌生的恆星——

——加上地球本的植被環境，碳氧平衡一次次被打破，每隔百萬年就會發生一次極端氣候。

迦南生剛從宇宙旅行中結束假死冬眠，到了地球就立刻躲到了相對安穩的深海海牀，接著睡大覺，盼著更加穩定的環境出現。

在卡尼積洪期，整個地球都變了一顆水球，一場大雨下了一百萬年。

在此之前，昆蟲也開始遏制植的肆意生長，地球的環境終於穩定下來。

深不見底的大海里，迦南人憋了幾十萬個世代，經歷大陸架和板塊運的災難，躲過地震火山和水溫變化。似乎是盼到了好日子，可是事沒有那麼簡單。

它們在金蛋中休養生息，蛋殼裡的生早就更新換代。

和南河三的原生迦南有所不同，原本它們以半能量半生的形式存在。但是能量在地球惡劣的磁場環境，還有特殊的太活面前不堪一擊。

爲了適應環境，新生代的迦南生離開金蛋時，利用擬態天賦變了地球上的純碳基種，長得很像五彩斑斕的海蛞蝓。但是.”

步流星話鋒一轉。

“擁有穩定的，也代表這些新生代迦南，沒辦法回到金蛋裡了，這是單向演化，是不可逆的。

卡尼洪積期結束之後，這些新生代迦南人變了人類歷史課本上某些神生的化石樣本。

地球母親反覆無常的壞脾氣像極了一個冷酷的後媽，本就不會特別照顧這羣外來的智慧生命。

留在金蛋裡的迦南生跟隨著地球的地理年表，經過一次次滅絕之後——

——上一批離開金蛋，並且保持碳基的生，就是芳風聚落裡的無面夫人。還有聚落中的居民們。”

江雪明皺著眉頭：“如果這些迦南生擁有智慧，爲什麼是那個樣子？”

“因爲它們的文明已經斷代——確切來說，金蛋裡蹦出來的東西，已經和迦南生關係不大了。”步流星解釋道：“南河三的迦南生本來擁有半能量半質的，它們的繁方式就是換信息和質，產生一加一遠大於二的效果。”

阿星打了個響指。

“舉個例子，這種生的兩個羣落，彼此換羣落的一部分單位，它們就能立刻從自然環境中攫取能量，增值出更多的迦南生來。

就像是無中生有，這是它們母星沃的自然環境賜給它們的天賦。

同樣的，它們也不需要任何介來儲存歷史，文字、書籍、音樂都不需要。它們半能量半質的就是最好的信息儲存工，好比一臺生計算機，而迦南生組的巨大羣，就是計算機集羣網絡。

可是，地球上的規矩不一樣。

一百多年前，最後一批從金蛋中走出來的新生代迦南生，在固定形態的時候，它們會失去能量，接著完全忘記了自的種族歷史，只有極數個依然記得以千萬年爲時間單位的羣星往事。

無面夫人就是其中一個相對完整的古老迦南生命羣落，選擇在人類第一次工業革命時離開金蛋，並且選擇了人形來作爲自己的質的形態，試圖與人類產生集。

去過倫敦留學，學習人類的歷史與文化，用種族天賦去影響周遭其他人類的腦神經，讓這個異類看上去足夠普通，足夠不起眼。

爲了留下記憶，的轉化並不完整，所以還留有大部分的古老意識，能隨便改變自的形態，就像是一團粘稠的細胞一樣。爲此付出了慘烈的代價，上的迦南羣落死了七，還得一直躲避和強磁強電環境，大白天出門要打黑傘，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學會了人類的民俗，試著與族羣中的另一個迦南生結婚，用雙螺旋的基因序列生孩子。

但是很可惜，的丈夫離開金蛋之後，不小心染上了維塔烙印，截掉了一條還是沒用，病日益嚴重，最後在洋樓裡，這位丈夫害怕把瘟疫傳給無面夫人，用紫外線大燈把自己曬死了，就死在工作臺前邊，我們見過那條假。”

“難怪我看不到任何書本.”江雪明釋然地說著：“唯獨牆上有幾張照片，它們本來就不需要文字。”

“說起來，這件事浪漫的。”步流星笑道：“無面夫人和我談起這些照片的時候，覺非常開心。

對迦南人來說，固定的生命形態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它們難以理解一個智慧生命終其一生要被困在的牢籠裡，但是

但是在和丈夫照相時，它們倆要站在照相機前三十秒，鎂的閃燈亮起之前，都不能一下。

這三十秒的陪伴，讓有種如獲至寶的覺，因爲的丈夫即將離開，要回到星界的懷抱裡了。

迦南生死去時，它們就會說，能量與思想都回歸到了星界，從無到有，從有到無。

可以從照片裡，看見自己和亡夫留在人間的倒影。令欣喜若狂的事是，就像是一個小，把甜的回憶從星界走了，沒有完完全全的還回去。”

江雪明又想到芳風聚落裡的那些居民。

“聚落裡的那些目空泛，像是原始人一樣的居民呢？”

步流星想了想，理了理腦袋裡混的回憶，然後答道。

“無面夫人正在看護它們。這些人形生上的服，都是用靈巧的鬚一針一線編出來的。

一百多年前，無面夫人花費了巨大的人力力來到地底，將剩下的金蛋藏在了這個擁有香甜海風的地下海牀，這裡的環境與出生的環境很相似，有火山活和地熱，可以給金蛋提供相對穩定的熱能，是個很好的育嬰牀。

這裡連年雨天，沒有強直。

預想中的丈夫也在這裡出生，然後染病。

後來，就認爲地球的環境還需要演化，對蛋裡的同胞們來說，想要變宜居星球還爲時尚早。

不過說起來很奇妙，有了無面夫人這個範式，車站的工程隊伍到達這裡時，也喚醒了一部分金蛋裡的迦南生。

它們有樣學樣，開始嘗試用人形[出生]，也沒那麼老實安分——

——但是作爲迦南生，這些新生代實在太年輕了。

離開蛋殼的束縛，離開族羣意識的支持，它們在失能的瞬間，質形態也固定下來，然後就喪失了全部記憶。

結果就是我們看到的，它們像是靈智未開的猿猴一樣。除了和無面夫人近似的質，基本可以看做新種。

無面夫人也給它們了幾次USB，就像是對我做的那樣，但是對這些嬰兒來說接口不匹配，於是我們也看見了，那些居民會說話，用的語言五花八門，但是很難表達出完整的意義。

它們的中依然流淌著深海時代的，是擬態海洋生富含銅離子的，也就是我們看見的藍。

簡單來說，這些外星人已經不能稱爲外星人了。爲了適應地球繼續存活下去，幾乎付出了文明滅絕的代價，強行將自不可逆的轉化爲地球本土的純碳基生，是保護哦。”

“然後呢？”江雪明把咖啡送到邊，好奇地問：“就和你嘮了這麼多？後來還發生了什麼？”

步流星：“我和睡覺了。”

“噗！——”雪明一口咖啡噴在了阿星臉上。

步流星著臉，若無其事地解釋道：“是先的手，我很矜持的，而且我上個月剛學的擒拿，這不用上也太可惜了。

不過說真的。就這麼一個要求，爲了適應人類社會，讓同胞能得到更好的擬態，需要更多的DNA樣本。”

江雪明憋了半天，總覺有點還不了口。

最後憋出來一句。

“你就是這麼對待保護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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