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家

雪明要回家了。

從五王議會的電梯出發，來到二十六樓的觀星臺，在觀星臺的盡頭，兩人踏上了一架明的塑鋼懸橋。

這座橋直通高牆的另一側，比雪明第一次徒步走過來方便不。

下橋之後拐一個大彎就到了月亮巷的街口。

那輛悉的黑伏爾加依然停在街邊。

小七按下車鑰匙，車門跟著自打開。聽囑咐著：“你坐前面，副駕駛！”

江雪明一言不發，提著銀手提箱鑽進後排。

小七嘟著：“不聽話”

雪明解釋道：“我害怕。”

小七不明白：“副駕駛的車禍死亡率確實高，但是我車技很好的，你怕我出車禍啊？”

雪明接著解釋：“我怕你我。”

七哥抿著，扶正了司機制服的遮大檐帽，後視鏡裡能瞅見狡黠使壞的笑容，“難道你坐後排，我就不到你了？”

江雪明：“好好開車吧。”

“江雪明先生！請坐好，我們現在馬上送你回鞍山健康中心！”

七哥：“要聽歌嗎？”

雪明：“不用。”

七哥：“要開窗嗎？”

雪明：“不用。”

“那麼我們現在出發，全程大概”七哥發汽車，頓了一下：“我還是不知道全程多公里，行程需要的時間是四十分鐘，要預約.”

江雪明打斷道：“我回去吃，別心了。你提前把空調打開，謝謝啊。”

話音未落，小七猛的一腳油就竄出去了。

上一回乘車來到這裡時，雪明在車上睡過去了。

這一回他滿心好奇，想要搞明白這輛汽車，是怎麼到達地下一萬七千米的車站的。

伏爾加駛離月亮巷，在道路一側能看見許多古老的路牌。

經過龍華大道和昆閬三路，離開這座地下城市，接著車子一頭撞進了明亮的隧道里。

再過五百來米，隧道的盡頭有一座牌樓，像是所有大城市都會在高速路的主幹道設立道標一樣。

這座牌樓的橫匾就寫著九界兩個字。

在牌樓後邊，設了三關五卡，另有八個大哨塔，還有不武裝人員在執勤巡邏。

七哥一路亮了證件過關，到了最深，道路分流三十二條匝道，他們從其中一條匝道進到了一座奇怪的建築裡。

江雪明坐在車，看不清車窗外天頂和地板的況，他只知道車子突然停在一個看不見天花板的半球形房間，於是心生好奇。

“怎麼停車了？”

小七答道：“等一下，彆著急啊。”

空曠的房間突然響起一陣嗡鳴，像是某種巨大的機關開始充能。

車窗外的事也跟著開始飛退，整車重心也開始偏移。

江雪明看清了窗外的況，自己乘坐的車輛就像是丟進了一個大滾筒，隨著整個建築的偏移開始運。

小七應聲發車輛：“我最喜歡的就是這段路！”

伏爾加順著房間和圓潤的傾角爬上牆壁，前方的道路也清晰起來，有兩條帶著刺眼紅的道標在前方引路。

雪明能從重力的變化中覺到，這是一條幾乎垂直的上坡路。

“雪明先生，我們已經登上了環狀高速路，把安全帶繫好。”小七朝著暢通無阻的圓形通道中肆意狂飆：“這是蘇聯時代九界車站工業部門的瑰寶工程。本來我們要坐四個多小時的工程電梯才能到達地面，但是有了這條巧奪天工的高速路，只需要十分鐘就能回到HK了。”

一邊說著，七哥掏出手機，打開導航地圖，給雪明先生展示著地下高速路的投影模型。

那是一圈圈極爲複雜，類似大小不一的甜甜圈結構，這些圓環組了複合道路。

它們由一個巨大的連軸中樞耦合拼接，像是鐵路一樣，能通過不同層級的甜甜圈道路分組調整線路。

伏爾加狂暴的引擎聲在通道中迴盪著。

地面不時閃過一兩個限速標識，還有距離HK的公里數字。

不過七分鐘的功夫，他們就鑽進了紅磡海底隧道。

隧道出口越來越近，七月時節盛夏的投在轎車窗戶上。

這一刻，江雪明才鬆了口氣，他終於確信，自己重見天日了，這一切並不是他瘋狂的夢境。

然後——

——然後就開始堵車。

小七的五扭曲，神張。

對著喇叭按鈕狂暴十七連，齜牙咧地扭過頭，生怕後座靚仔從後視鏡裡看見路怒癥時的浮誇表。

“嗨呀！搞咩鬼嘢！”小七搖下車窗對著外邊怪吼：“原來是開馬自達的！難怪你塞車啊！”

“七哥.”江雪明誠懇地說著：“謝謝你。”

“啥況？”小七拍著臉蛋，勉強把表給正常了，回頭瞄著雪明先生。

江雪明珍而重之地說著：“我把萬靈藥帶回醫院以後，如果妹妹的病好起來，也許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哦哦.”小七一時失神，“你不打算繼續坐火車了？”

“沒那個必要。”江雪明坦言：“BOSS給我的車票，也夠我和我的妹妹生活一段時間了。那個世界很危險，我只想好好過日子。”

前車走遠了。

小七半天都沒反應，後車的喇叭也開始狂暴十七連。

江雪明就提醒著：“走了，七哥，你要吃罰單了。”

“哦哦哦哦！”小七連忙踩下油門，繼續旅程。

江雪明：“之前思維審查的時候，我還擔心自己和步流星一樣，要坐幾天牢。你和我說沒關係，你能幫我把藥送到妹妹手裡，謝謝你。”

小七無所謂地揮揮手：“嗨！那是工作！別太在意”

江雪明又說：“我是個很沒安全的人，說實話，我不止一次懷疑，你是不是對我別有所圖。”

小七臉一變。

江雪明接著說：“比如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以爲，你們其實是個販賣組織，要來割我上的臟了。我也做好了賣的準備。”

小七鬆了口氣。

江雪明終於問：“可是這趟旅途下來，我回到人間了，又在想，別的侍者對僱主的態度不像你那樣熱。這讓我奇怪又激七哥，你能解釋解釋嗎？”

小七厚無恥的答道：“我只是單純的好。”

江雪明：“您完全沒有避諱的意思麼？”

小七：“沒有。”

接著——

——他們進行了一段詭異的對話。

江雪明好聲好氣：“那我說，我再也不想回地下了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好聚好散。”

小七面無表：“今晚我就順著你家網線爬窗戶，給你妹妹做飯去。過幾天等步流星那小子出獄了，我喊幾個好姐妹一起去你家開茶會。”

江雪明義正言辭：“擅闖民宅是犯法的。”

小七目空泛：“法律學多了，就會慢慢的喪失人。”

“哈哈哈哈哈！”江雪明笑出聲來，心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他沒打算找對象，二十一歲，不在適婚年齡。

在妹妹能獨立自主生活之前.他沒有任何心思去對付另一個人。

尬聊就這麼結束了。

沒有結果，也沒有答案。

好比兩個人都在開玩笑，在開車時說出提神醒腦的廢話。

兩人回到鞍山健康中心。

小七特地把江雪明送到病房門口。

兩人看見江白躺在病牀上，還在睡覺，第一時間也沒進門，準備等醫生來了再問問況。

小七著額前的碎髮，作出傷春懷秋的表，說著像是分別時珍而重之的一句句輕聲細語。

“你真的不回來了？以後住哪裡？”

“得看BOSS還會給我打多錢。”江雪明盤算著銀行賬戶裡的餘額：“如果足夠，我想先回家鄉一趟，把祖屋的親緣舊賬結清，我的家庭很複雜，這事兒你也不瞭解。”

小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啊那是你的家事，我就不問了。不過我覺得你辦事肯定靠譜。”

江雪明又問：“你呢？”

“你關心我啊？”小七又開始捂笑。

江雪明沒別的表示，只是安靜地等待著。

像是笑不了，七哥正經起來：“那還是和以前一樣呀。你不來了，我還能換什麼工作呢？無非就是接送新乘客，給他們準備車站酒店的房間，安排行程之類的.反正是一些雜事，也不會妨礙我接著看帥哥。”

江雪明：“好的”

小七：“嗯，好的。”

醫生從廊道不不慢地走過來，一邊喊著雪明進屋詳談。

小七終於是離開了，在雪明進屋子時跑得飛快，飛也似的跑下樓，連再見都沒有說。

江雪明坐在牀邊，聽著醫生說起白這兩天的況。

妹妹的病沒有急速惡化的徵兆，他也放心了。

等醫生給雪明做完思想工作。

雪明將手提箱放在牀位旁邊，安靜的等待著醫生離開。準備給妹妹注萬靈藥。

他看著白睡時的模樣，想手去一妹妹的臉，到半路上又小心翼翼地收回手。

終於，他聽見伏爾加發機的轟鳴聲。

七哥似乎離開了。

在車上，小七紅著眼睛抿著。

一副委屈的樣子，對著電話大吼大。

“春！春！嗚嗚嗚嗚嗚！！我失了！”

電話的另一頭，趙春士正在收拾旅客的行囊。是客服部的經理，也是小七的頂頭上司好閨。

翻著白眼一副生無可的樣子，反問小七：“你這三個月失多回了？”

小七：“三回！”

春：“有幾個活人？”

小七：“就一個啊其餘倆不都是紙片人嗎？我不到啊！我不到啊！你爲什麼要提起我的傷心事！你欺負我！~~”

春驚訝：“啊？還有一個活人啊？”

小七點頭：“對啊對啊！對啊！”

春唯唯諾諾試探著問：“那你們他..你.你們認識多久？”

小七十分坦誠：“就兩天。但是我覺我的心快裂開了！啊啊啊啊啊！他像是一把斧頭，把我的口劈開了都！”

春想了想：“嗯你和他表白了嗎？”

小七：“那倒沒有.但是我三番五次暗示，對他上下其手，就差把表白寫臉上了。我第一次對活人有這種覺你知道嗎？”

春覺很無力：“你這個說法像是古墓派的，天天和死人談一樣——他是不是很帥？”

“嗚嗚嗚嗚嗚”小七的哭喪聲音越來越大，“沒有了！他說他不回車站了嗚嗚嗚！我的帥哥沒有了！”

“我建議啊。”趙春士誠懇地說著：“你再試著和他，這才兩天的時間。你別把人家嚇著了。”

“也對哦。”小七立刻不哭了，臉上雖然帶著淚痕，但表已經恢復正常。

春又問：“你們怎麼相的？給我說說？他怎麼稱呼你的？”

小七：“他我七哥。”

春：“哦，那是把你當兄弟了。”

“怎麼辦？春，我該怎麼辦？”小七連忙追問：“我看上去很像男人嗎？”

春：“說實話有點，小七啊，客房部和人事部的幾個妹妹都把你當夢中人，你穿西裝帥的。”

話音未落。

小七又回到了健康中心樓下。

江雪明剛給白用過萬靈藥，把一整管針劑都用完了。

他捧著妹妹的手臂，看見瘦弱的小臂上紅斑丘疹漸漸消散。

白臉上的氣也紅潤起來。

雪明覺一切都在變好。

他聽見樓下汽車急剎的聲音，他記得，這就是伏爾加的剎車聲。

或許是小七回來了，有什麼東西忘記拿了嗎？

江雪明這麼想著，主走到門前，準備去迎七哥。

眼看小七從樓道口一路狂奔，衝到江雪明面前。

氣吁吁認認真真的問：“雪明先生！你是不是一直都把我當男人了？”

這句話問得江雪明一頭霧水，他只得找了個折中的說法。

“可以.這麼說吧畢竟我覺得.你是個爽利乾淨的人，一眼看過去格確實像個男生。”

小七接著問：“那你喜歡男人嗎？”

江雪明沒說話，覺這話有點難接。

“那你等我一會！”小七扭頭往樓下狂奔。

——真是個怪人，雪明心中暗想。

他見七哥跌跌撞撞衝下樓急匆匆的樣子。

就在這個檔口，江白醒了過來。醒來時，就立刻坐起。

才發覺有力氣了，肚子也不疼了，呼吸順暢了，連忙跳下牀，對著鏡子拍著紅彤彤的臉頰。

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鏡中容貌。

“我好了？！哥！我好了？！”

扯開袖，看見白淨的手臂上那些可惡的紅斑點都消失不見了！

江雪明微笑著：“對，你好了。”

“哥剛纔外邊的是誰呀？”江白鬼鬼祟祟像是做賊心虛似的，湊到哥哥邊。

江雪明正準備答話：“是”

“是我！”小七已經回到了病房門口。

換了一大紅長，肩禮服，臉上濃妝豔抹，煙燻眼影，做了假睫。

頭髮盤在腦後，裡叼著玫瑰花。

上飄出一陣薰草香水的味道。

江白和江雪明倆兄妹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

“怎麼了？”小七造作地捂笑道：“哪兒不對嗎？我本來就不喜歡穿子的”

江雪明：“不是，你剛纔下樓，再上樓。”

江白：“就花了三十秒。”

江雪明：“我不是不喜歡人。”

江白：“姐姐，你換服化妝的速度有點不像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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