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盾！

姜塵抬眼向半空中襲落的紅箭支，立即握盾后抓手，以藤牌盾護住上半和頭部。

但……

若是區區一塊藤牌盾，便能防住養氏五大至高箭排行第二的仇之箭，那因騎而聞名西域的養氏，恐怕早就被驅離樓蘭國境了。

嗡！

仇之箭，閃耀著凄厲而瘋狂的芒！

面對持盾之敵，它更是發出了興且嗜的鳴，然后對準著藤牌盾兇悍飛刺而下！

沒有任何巨響，也無火星，仇之箭與藤牌盾接瞬間，竟直接穿了厚厚的木質結構！

下一秒！

它便興撞上了姜塵的手臂，試圖從中汲取鮮！

這便是仇之箭的神妙之！

可通過吮吸敵人的方式，恢復能，然后繼續瞄準下一個之敵，養云狼每次用出此箭，往往能在短時間殺死數名青州兵，兇殘無比！

然而，

下一瞬，

砰！

金鐵擊之音！

剛才還迅猛兇殘無比的仇之箭，沖撞至姜塵手臂的那一刻，卻像是撞上了一塊堅無比的礁石，僅僅半寸便近乎喪失了全數能。

“這據守，果然厲害！”

姜塵剛準備松一口氣的瞬間，仇之箭所蘊藏的源于養云狼的龐大氣竟在這一刻轟然發，重新賦予了箭支全新的推力量！

嗡！

紅的箭支，猶如電鉆一般旋轉、深、前進！

姜塵目眥盡裂，到手臂襲來一陣鉆心蝕骨般的痛楚，忍不住痛出聲:“啊啊啊啊啊！”

定眼去。

只見仇之箭閃爍著熾熱的紅，竟生生鉆如礁石一般的堅手臂當中，穿骨骼，破臂而出，汲取了許后，更是以極快的速度，向姜塵膛飛沖而去。

可惜。

膛如山巒一般的堅實皮，卻比手臂還要上三分。

縱使仇之箭拼盡全力，也不過是在姜塵膛留下一劃痕，便哀鳴著掉落于地。

先后穿藤牌盾、兩重手臂皮與骨骼，本就是強弩之末的它，僅憑手臂的許補充，又豈能穿最后一道堅實防線？

《漢書·韓安國傳》有言，“強弩之末，不能魯縞；沖風之衰，不能起羽”。

即使是強弓出的利箭，到極遠的地方，力量已盡時，就連極薄的魯縞也不穿了；

即使是狂暴的烈風，刮過去后，剩下最后的一微力，就連極輕的羽都吹不起來。

姜塵臉蒼白，跪倒在地，但很快又重新站了起來，用尚且健全的左手接過藤牌盾，凝著逃亡數百米遠的養云狼，依舊穩如泰山。

眾民夫都顯出半驚半喜的神。

他們本以為姜塵必死無疑，畢竟那可是上千黑袍騎兵的首領，殺青州兵如殺屠狗。

但誰能想到，區區一個民夫，居然能生生承敵方大將一擊而未亡，這是何等榮耀？

以后回到村里種田之時，這段與姜塵并肩作戰的經歷，甚至能為他們向村民吹噓的資本。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了我一箭，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為箭主的養云狼，第一時間察覺到仇之箭命中功，但還沒來得及高興，便憤怒到，自己親手出的仇之箭，居然連一個無名小卒都未能殺死，這又是何等恥辱？

一想到這，他便忍不住想再一發。

可惜。

堂堂押糧校尉-張龍象，又豈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近乎八百青州兵如狼似虎，貪婪地凝視著那些士氣大衰的黑袍騎兵。若是養云狼耽誤時間再出第二箭，必然有更多騎兵命喪于此！

更慘的是，

那些在東面縱火焚糧的百余騎兵，也遭到了青州潰兵的襲擾。

不但無法為助力，甚至很有可能一旦前去救援，全軍就陷泥沼之中，被青州兵團團圍殺于此。

“可惡！”

“總有一天，我要親手割下張龍象，還有那無名小卒的頭顱！”

養云狼怒罵一聲，當機立斷，放棄救援東面，帶著剩余三百五六十余名騎兵，飛速折返樓蘭。

見狀。

眾民夫都齊聲歡呼一聲:

“贏了，我們贏了！”

而那些先敗后勝的青州兵們，也出了疲憊而辛酸的笑容。

“哈哈哈哈，恕不遠送！”

著黑袍騎兵遠去的背影，姜塵心神頓時松懈下來，也在繃轉為放松的瞬間隨之崩潰。

四肢百骸，都傳來一陣陣深骨髓的虛弱乏力……

仇之箭雖未造致命傷害，卻也吞食了大量鮮皮，而命格“據守”，其神妙之亦需消耗氣來激發，能支撐到這一刻，完全是姜塵意志力強悍的結果。

而另一邊，東面縱火焚糧的騎兵，也盡數喪命于青州兵刀鋒之下。

張龍象命士卒打掃戰場，撲滅糧車火焰，自己則帶著一名糧臺，饒有興趣地走至姜塵面前，微笑道:

“沒想到，做出這好大事的人，居然只是一個民夫。”

姜塵咳嗽兩聲，虛弱回應:

“窮人也就賤命一條，難得有個風險不高，收益不小的機會，能搏得進之階，豈能眼睜睜看著它溜走？”

張龍象眼中帶著些許贊賞，隨手彈出一氣，附著于姜塵的手臂，暫時穩住了他的傷勢，這才問道:

“所謂進之階，是指你覺得憑此番功勞，可以為青州兵中的一員？你很想為青州兵？”

姜塵點頭，略帶自嘲地回憶著:

“此戰之前，青州兵不過死傷二十幾個，而民夫卻病死、累死、熱死……八千余人倒在這莽莽戈壁深，草草掩埋了事。”

“青州兵是有價值的棋子，而我們這些民夫，不過是隨時可拋棄的棄子罷了。”

聞聽此言。

張龍象沉默許久，最終長嘆一聲:

“是，你說得對，文上紋的是禽，武上紋的是，朝堂外，哪個不是冠禽？都不過是將征夫們視為耗材罷了。”

說到這里，張龍象也漸漸失了閑聊的興致，搖了搖頭，進今日正題:

“民夫姜塵，以你今日之功勞，我可以給你兩種選擇。”

姜塵心猛地一，命公孫虎放開自己，艱難獨立于張龍象面前，虛弱抬起頭顱，凝著這位高近乎九尺的高大將領，沉聲道:

“您請說。”

張龍象豎起第一手指，笑道:

“第一，你既自稱校尉親兵，我亦有意收你我囊中，無需任何條件，即可為正式青州兵的一員，但你的氣太弱，需要補草果數十，療傷靈藥若干，才有實力抗過青儀式的考驗，本頗高，以你現在的功勞，恐怕遠遠不足。

所以，我希你我親兵隊伍之中，跟隨我左右，出謀劃策，至多三個月時間，我便予你靈藥治傷，予你草果壯，予你青州兵名額超凡圣，如何？”

姜塵心底略微一。

三個月？

黃花菜都涼了。

在這危險重重的征西域之戰當中，拖著病痛之支撐三個月，恐怕生存幾率連民夫都不如……

姜塵搖了搖頭。

張龍象面無表，豎起第二手指:

“那麼，你也可以考慮一下第二種選擇。”

“我張氏乃青州第一醫藥世家，藥無數，在軍中亦能極大優惠，你也可用軍功換取一份下品療傷藥，三日即可恢復健康。

屆時。

再以全盛狀態，參加不久后的青州兵選拔。

大約兩三天后，征西軍會從民夫當中遴選一批優秀人才，晉升為青州兵。

但有一點，我須提醒你，依我觀察，你的武藝、氣，恐怕都達不到青州兵的最低標準。”

一旁的糧臺面古怪，心中忍不住疑道:

“張龍象大人向來慷慨，怎得今日，竟如此扣扣搜搜，連份藥都不舍得給，就像是被人掉包了一樣……奇怪，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