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蝴蝶結與驚喜

歐戎心裡有一簇火，越竄越烈。

可卻無從發泄釋放。

他，不是來人妻妹的！

可仔細一想，他這兩天的行爲，在這世上很多人眼裡，確實就是明晃晃往這方向走的。

試想一下，一個年輕縣太爺，不是郎中，卻三番五次跑到一戶窮人家去“探病”，探的還是個絕癥，裡說著寬病人的話，一請他晚上留下吃飯，他也毫不猶豫的答應，毫不客氣……

你瞧上的不是這家人裡僅剩有些稀奇水靈的妹是什麼？總不會是人家老母吧？有點禽啊，不過也不是不行……

所以，你總不會真就想留下吃個晚飯吧？

吃飯不就是一張維持面的遮布嗎？布後面是世人默認的規則……

然而這還不是歐戎最憤怒的，真正讓他此刻抿脣，鼻翼微，氣上臉的是……他們都視之如常了。

阿山視之如常了。

柳母視之如常了。

而這，纔是歐戎心中這簇烈火的源泉。

清晨。

謝旬卻主開口：“來得晚，是因爲早上臨時有件事，和婠婠商量了下，耽擱了一點時間。”

歐戎聽到後一陣無語，也不知道這一波是誰瓷誰。但他沒去否定二人的腦補，只是微笑點頭，顯得高深莫測。

“抱歉，來晚了點，沒久等吧?”

進塔裡，直接看向小木魚上方的青金字：

“……”

“柳阿山，病好後安置好母妹，再下山找我，我在縣衙等你。你死不了。”

甄氏還想再訓下某人，忽然外面傳來腳步，擡頭看去，謝旬帶著謝令姜趕來，甄氏立馬端坐好。

他不是聖人，可，他也不視之如常。

歐戎又嘆口氣，“那可惜了，再找個多好。”這樣就不用來天天煩他了。

甄氏面一喜，桌下小拳一揮！心說穩了！

“真搞不懂你這是什麼狗屁加分權重，施藥救一條人命，才加二十點功德值，而僅僅給阿青披上服，就給我漲了五十點功德值……給小丫頭穿服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有什麼好漲的？救一條人命不是才更重要嗎，結果卻這麼吝嗇？”

歐戎放下碗，擡頭：“老師請講？學生一定認真對待。”

歐戎毫不意外，裡道：“那你還不藏好，沒事別掏出來顯擺。”

隨後他冒著雨，把阿青帶去了那間廚房，把搗鼓出的那一套土法提純的流程教給了，並讓秀髮小和尚跟在旁邊配合，每日一起製青黴素。最後一步，是用宣紙層析提純青黴素，然後直接將宣紙裁剪適合服用的小紙片，讓阿青喂兄長服下。

“嬸孃這是在等如意郎君？”歐戎翻看公文，頭不轉的好奇問。

“所有人視之如常的事，就一定對嗎。”

謝旬有些欣須，開口：“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是老夫決定讓謝令姜留在龍城，陪良翰。”

甄氏沒理他，期待的看著謝旬，尋找話題：“謝先生昨夜……”

【功德：一百六十】

歐戎早早起牀，與甄氏集合，一起去往了東林寺的早齋院。

“不是，我是太看得上阿青了。”

嬸侄二人來的有些早，謝家父還沒來。

甚至歐戎相信，就算世人此刻知道了這件事，也毫不影響他在全天下的正人君子之名，頂多收回一個不近而已。

屋裡，娟秀瘦弱的孩似是想起了什麼，提著把傘小跑著去追，可弱冠縣令已經消失在了稀疏漆黑的雨幕中。

柳阿山怔然。

歐戎直接轉告辭。

是夜，歐戎又來到了雲端的功德塔。

“驚喜？好吧。”歐戎笑了笑，也不爭了，反正等會兒師父就來，現實會比他的言語更有力，這纔對付長輩“關心”的正確展開。

“呸！瞎說什麼呢檀郎，嬸孃都老大不小了，等個屁的郎君。”甄氏舉起勺子，做敲某人腦袋的作，歐戎歪躲了下。

歐戎本以爲最後一步‘吃紙’可能會顯得這“神方”有點降智，可是沒想到阿青與秀髮聽到後，更加深信不疑了，因爲據他們說，外面有不厲害道醫都喂病人喝符水，也是包治百病，十分靈驗。

歐戎一淺藍常服，低頭翻著昨夜燕無恤送來的衙門公文，似在思索著某些事。

這大周帝國的所有人都視之如常了。

歐戎心裡搖頭，淡定的把公文放到一旁，開始吃粥，像是知道了結果一樣，過程都不願聽了。

甄氏嘆氣：“沒事沒事，是檀郎他起的太早，有點猴急了，所以纔來早了點，還沒到點呢，謝先生與婠婠沒遲到。”

“哼，今日明明是‘有事’，說不定有驚喜，馬上就能用上了。”

他現在想的是，怎麼讓阿青與柳母相信他的治療方案，難不直接講……等等，沒錯，就是直接講。

不過那雙一直蒙層霧霾的哀傷大眼睛，總算恢復了些希的彩。

再次回到昏暗的病房，榻上的病漢圍著似是裹布般被褥，臉龐的僵似是有些灰敗的死氣，某一刻他突然痛的搐起來，阿青與柳母急忙抱著張被褥撲過去，抱著他，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

阿青撐著油紙傘，怕雨水打溼挽起裳下襬，在雨中踮腳著某人離開方向，站了好一會兒，孩才低頭，看了看上這件散發男子氣味的衫，最引人側目的是，他在腰間繫的那個形似蝴蝶般的繩結。

“你個沒良心的。”甄氏瞪了他眼，又了袖子裡的紅布，道：“這是你阿孃留下的玉鐲，是要傳到檀郎的正妻手裡的。”

阿青有點矮，他得跪在席上，二人才一樣高，方便作。

弱小與無知並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纔是，而窮人最不會有的就是傲慢。

歐戎立馬從柳氏母的眼神裡，看到了那種對權威的敬畏與迷信誕生出的希。

阿青也視之如常了。

一向手工巧的也從未見過這種系法，有點像……山下蝴蝶溪畔的蝴蝶花。

謝旬歉意拱手，歐戎與甄氏起回禮，衆人一起落座。

阿青小臉困，歐戎輕輕搖頭，沒再解釋。

因爲阿青家只是一戶最低賤的奴隸，而歐戎是什麼份？歐良翰這不是在做“大善事”嗎？說不得還能爲士林一樁君子心善收奴的談……

“什麼事？”甄氏頓時來了神，不過歐戎瞥到，桌下的手攥起來袖子，似是有點張。

歐戎直接帶著阿青找到柳母，假裝信誓旦旦、勝券在握的告訴們，他有一道祖傳的神方，百試百靈，可以嘗試治好柳阿山的破傷風，不過要們配合，並且時間很。

歐戎：“？”

歐戎以爲自己聽錯了，遲鈍了會兒，發出一個音節：“啊？”

旁的甄氏今日打扮有些莊重緻，在半細的伺候下，舀了勺熱粥嚐了小口，又用手帕了，轉從袖中出一小包紅布，布里似是抱著某塊圓環狀的堅小。

事代完後，歐戎撐傘把阿青送回了家，路上他察覺到傘下的小丫頭時不時轉頭端詳他，似是想說些什麼，但又怯自卑的低頭了。

阿青手了下腰帶繩結。

婦人小心翼翼的了小紅包，不時昂起下，有些期待的張一眼門口方向。

歐戎角帶些自嘲的搖了搖頭，又看了眼寂靜的青銅古鐘，轉離開……

昏暗屋，歐戎沉默把下的儒袍，給阿青披上，撿起地上的腰帶，低頭替瘦弱在腰前仔細繫好。

母二人抹著淚將“神方”的事告訴了虛弱的阿山，歐戎看見黥面漢子的臉似乎有些複雜，他走過去，只對漢子說了一句話：

可沒想到，謝旬卻是笑了笑，“有一件事，需要勞煩夫人和良翰了。”

……

“老爺看不上阿青？”

謝旬瞧了眼歐戎，又複述了一遍，一字不差，確實是讓謝令姜留下來陪他。

歐戎沉默了，他緩緩轉頭，看向斜對面那位安靜的謝氏貴，此時正用右手掌撐著皙白的小臉，歪頭看著門外正端粥進來的僧人，臉如常。

可某人的腦海裡此刻只有一句話：

解釋解釋什麼踏馬的驚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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