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師妹喜歡在上面

謝令姜今日又是一襲男裝。

頎長，臉皙白，烏鬢，頭戴皁羅折上巾，穿寶藍翻領窄袖長袍，腰繫紫綢玉帶，腳穿高頭錦履。

眼神挑剔的歐戎也不得不嘆，這位謝氏確實是姿儀，穿個男裝，卻比大多數男兒都瀟灑，唯一怪怪的，就是大了點，男子看了都嫉妒。

這種郎男裝在大周並不奇怪，這風氣自大幹開國後，便從長安與貴族仕中蔓延開來，爲帝國的風尚。

或許是離氏皇族有狄人統風氣開放包容，又或許是南北朝鼎爭死了太多男兒，子參與了各種社會生產與活，地位大幅提高。在民間人家，子可頂半邊天，在帝國上層，貴族積極參與政治，最後甚至誕生出衛氏帝這樣的彪悍存在，把離幹皇族嘎嘎殺。

所以像小師妹這樣日常男裝，又書院讀書，一腳能連續踹飛兩個大漢，就不事。

那什麼才事呢？

突然要嫁給你了才事。

“老師，學生……不太理解。”歐戎迎著謝旬含笑的目，說：“小師妹留下來陪我幹嘛，縣衙公事繁忙，學生怕照顧不好小師妹。”

“欸怎麼說話的……”甄氏桌下手去扭笨侄兒的大，後者把兩一併，偏開。

謝令姜眸投來，一本正經的搖頭：“不是良翰兄照顧我，是我照顧良翰兄。”

“阿父，那家人……真還有機會重回嗎？”

“阿父滿意這位歐師兄的嗎？”

歐戎言又止。

這是婉拒。

“只是我還有很多書沒讀完，還有很多道理沒想通，還有一願未完，依舊停步‘君子’，未晉升‘翻書人’。

“好，不過，小師妹得保證聽我話。”

“不管爲父滿意還是不滿意，都不代表你，我頂多爲你提供一點看法，如何抉擇，你自己來。

不過與甄氏此時的強歡笑相比，歐戎確實默默鬆了氣，心道，這才合理。

現在的心思全都在醃蘿蔔上，確實好吃脆爽欸。

“兒爲何不能比？”

……

“哦。”謝令姜漫不經心點點頭。

“可是後來，阿父與阿母伉儷深，鸞和鳴。”

看來又多了一個理由留下了。

瞧見學生陷了沉默沒回話；那位甄夫人也似是誤會了什麼。

謝旬又道：“你就讓跟在邊，當個幕僚，不用特意關照，會照顧好自己，其實你小師妹……是有些拳腳的，說不定必有時候能幫下你。”

不是惡趣味，只是單純好奇他的反應。

這東林寺的醃蘿蔔真這麼好吃？

“良翰啊。”

一直垂眸，小口喝粥的謝令姜忽然擡頭看了眼對面的師兄。

謝旬側首示意了下謝令姜，對他解釋道：

“是這樣的，你小師妹留下，是自己提議的，上山前見到了龍城水患嚴重，生出惻心，想留下輔佐你做些事。而且爲師也覺得，你小師妹在書院已經讀書讀的夠多了，確實該出來歷練下，一稚氣。”

“那行。明日爲父去回拒了。”

“不是，我與你娘是奉命婚，在新婚之夜前，連對方是何樣子都不知道，只知道個小名。”

“暫時不要，除非那家人允許，你才能說，到時候，你就把書桌上這封爲父的手寫信給良翰，他看了後會明白的。”

謝旬先是開口朝羅婦人道：

“多謝夫人昨日的關心，不過婠婠眼下更關注學業與歷練，老夫也希以後能繼承這點家傳儒，這幾年想著不拿其他事打擾。”

“阿父與阿母當初是自己選的嗎？”

“阿父想兒嫁出去嗎？”

“不過關於升品，你其實已經很快了。”

“一點不快，旁邊雲夢劍澤有一個趙清秀的吳越修，比兒更快。”

卻是發現，這位大師兄沒有慍怒紅臉，沒有哈哈一笑不在意，也沒有假裝輕笑反向清高，抑或是風輕雲淡不說話。

甄氏一僵，默了會兒，把袖子鐲子塞回，臉猶豫了下問：“那確實可惜了……那其他幾房是直系還是旁系？”

“好。”

“那阿父對歐良翰的看法如何。”

他僅僅只是……邊側耳認真聽著阿父說話，邊把面前的兩大碗稠粥幹了，連桌上的兩小罐醃蘿蔔都沒放過，被他一聲不吭夾的，若不是阿父與還沒怎麼筷子，說不得桌上最後一小罐醃蘿蔔也得要沒。

“兒，還不想嫁人。”

謝令姜有些無語，不過旋即也是好奇，了雙筷子，輕“噔”敲桌齊攏兩筷，去夾了塊醃蘿蔔。

“良翰的那位叔母，下午與爲父講的就是這個事，你意下如何？”

“爲父覺得……還不錯。嗯，你自己選。”

“男大當婚，大當嫁，有什麼想不想的。”

“行，有志者事竟。”

也可能，畫餅。

“趙清秀是這一代的‘越’，別與較勁。”

甄氏的失落反應，讓謝旬臉有些歉意，其實金陵直系房不是沒有妙齡謝氏，但是大都不可能，那些郎還沒婠婠一半條件一半優秀，可卻都個個自持門，眼高於頂，除非當朝權貴，否則瞧都不瞧一眼他姓男兒。

只不過歐戎依舊覺得讓謝令姜留下當幕僚，跟鬧著玩似的。

謝旬臉不變，耐心解釋：“在外人裡可能是旁系房，不過在族，咱們都視爲一家人，沒什麼直系旁系之分的，夫人寬心，合適的纔是最好的。”

“唔，學生在。”歐戎放下筷碗。

有區別？

嘶，好像確實有點區別。

“父親不生氣？”

“所以我與你阿母才明白，先婚後是多麼難得，多麼彌足珍貴，所以我們不足你的人生大事，只給你準備嫁妝與祝福。”

“阿父，兒不是因爲什麼門高低，瞧不起人家。

“不生氣。你自己的選擇，只要能承擔以後有可能的後果就行，那就永遠也不算是錯。只要以後……別後悔就行。”

看來謝家郎是喜歡在上面，不過，讓檀郎在下面也不是不行，白天委屈一下在下面，晚上不就能翻在上面了嗎……甄氏暗道。

“後悔嗎……兒不會的。”

這是先退後進。

“哦，是這樣啊……”甄氏緩緩垂目，看著桌上冷了的粥。

可是此刻面對恩師的好心與殷切眼神，他還是點頭了。

“對。正好在良翰這兒做個幕僚。”

謝旬滿意頷首，“婠婠，不可給你師兄添，好好看好好學。”

“剛剛下山見的那家人……所以，阿父要兒留下嗎？”

“那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他？”

“不過良翰可不能學他小師妹，既然已經爲，確實該考慮些人生大事了，齊家也是修行的一種嘛。夫人，你昨日有句話說的半對，江左士族尚不尚人，老夫不確定，但是我陳郡謝氏確實是尚人的，老夫回去後，會在其它幾房裡找一找，看有沒有合適良翰的適齡郎做個良配。”

“你阿母以前是這個態度，爲父現在也是。你若要嫁，就爲你準備嫁妝，若是不嫁，家中也永遠有你的位置。”

“好。”

歐戎本想說，他有縣衙燕捕快他們保護，不需要小師妹幫，不過立馬想起昨日在三慧院，小師妹的，他又閉了，有一說一，這大長確實要命了，各個方面。

“不知。是狄夫子讓我來的。”

“兒明白了。”

“記住，千萬不可掉以輕心。這山下龍城縣的水……有點深啊。”

抱歉，晚了一點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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