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都驚呆了，看著這一幕齊齊失語。

還是謝大郎往跟前走了幾步，問道：「你，你這是咋了？老七呢，你婆婆呢？」

王翠萍抬起雙眼，眼神依舊空的，突然把大妮二妮起來，給往前推了推，嘶啞著道：「求村長讓倆孩子回去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大妮二妮迷茫著兩雙眼睛，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一聲一聲著娘。

王翠萍說著，猛地叩頭，腦袋磕在地上砰砰響，聽得別人都替疼，卻沒知覺似的，一下接一下的叩。

大妮嚇得滿臉蒼白，二妮哇一下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去拉娘。

謝大郎忙手阻止：「快別磕了，起來說話，看把孩子嚇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哪裏，哪裏弄的一？你倒是說清楚啊！」

老張頭滿臉寒霜的過來，怒視著王翠萍，「老七呢，讓他來跟我說話，讓個娘們出頭算什麼事？別以為你是個人，做出這樣的可憐樣子，咱們就能讓你們重新回來！」

王翠萍似乎沒聽清楚，還是一下一下磕頭，一邊嘶啞著叨叨：「他們流糟蹋我，我殺了他，殺了他娘……」

村民們聽著這叨叨，全都不好了，雖然這人腦子不清楚，裏的話顛三倒四，但看看扔在旁邊帶的菜刀，還是忍不住冷氣。

謝大郎結結的問：「你殺了誰？誰欺負你了？」

王翠萍道：「我殺了老七，我不讓他去，他非要去，那些畜生流糟蹋我，他明明看見了，他明明看見了……不是我勾引男人，是他們，他們是畜生，老七也是畜生……」

語焉不詳，但斷斷續續的話中，還是能聽出來，大概發生了什麼事。

謝大郎的眉皺，說的流糟蹋的畜生是什麼人？

老張頭又往前兩步，不敢置信的問道：「老七死了？你殺了老七？」

謝湛這時也走過來，輕輕道：「如果我所料不錯，張老七帶著一家人去了大胡村那邊，大胡村人欺負了王嫂子，張老七看到了卻不敢作聲，所以王嫂子殺了張老七。」

這林子除了他們槐樹村人，就只有大胡村人了，能被流欺負，也只有大胡村的那些人了。

老張頭喝問孬娃：「是不是這樣，你呢？」

孬娃這時候哪敢再犯犟，抬起眼睛道：「是，我也我娘砍死了，我說我娘是狐貍，貨，勾引男人。」

村人暗罵一聲活該，自家兒媳婦被人欺負了，沒安一句，還用那麼惡毒的話罵人，活該被殺。

搞清楚了事原委，謝大郎和老張頭面面相覷，這都什麼事啊！

王翠萍還在那裏磕頭，「求你們收下孩子們，求求你們，求求大伯，求求村長……」

大妮白著小臉，神怯怯的看過來。二妮還小，什麼都不懂，只會哭，哭得撕心裂肺。

村民們看得不忍，有人給們求，「村長，讓們回來吧，怪可憐的。」

「是啊是啊，孤兒寡母的，在這老林子怎麼活呀！」

謝大郎為難的看看老張頭，畢竟這是張家的事。

張富貴氣憤的道：「孬娃可是曾經想要我們一家的命，連我家孩子都不放過，憑什麼們可憐就得讓們回來？」

說話的村民們臉上訕訕的，上不再反駁，心裏卻仍舊同那母三人。

老張頭道：「這樣吧，倆娃娃是無辜的，畢竟是我張家的種，就接回來，老張家人流養著吧。孬娃是絕對不能回來的，誰覺得他可憐，誰接回去養。」

這話一出，誰敢接話，孬娃這孩子誰腦子有病才會接回去養。

王翠萍忙直起，把大妮二妮再次往前推推，「快去，快去，大伯要你們了。」

兩個孩子還小，完全不懂倆被送回去的意義，只知道娘不要們了。被推一個趔趄，兩人卻都拉王翠萍的袖不走，大妮這會兒也開始哭泣，兩個娃哭得撕心裂肺。

王翠萍站起來，踉踉蹌蹌的把兩人推到老張頭面前，抬起眼，滿眼祈求的看著老張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只一個勁的大伯。

老張頭嘆息一聲，讓兩個張姓本家婦人，把倆孩子帶走。

王翠萍這才轉過往回走，撿起地上的菜刀，一把拽起蹲在地上的孬娃走了。

有心腸的婦人在後面：「孬娃他娘，你去哪裏？別跑了，就跟在咱們後面走吧。」

王翠萍頭也不回，走的方向，卻是往林子裏去了。

村民們都嘆息著，這真是個可憐的人。

顧玖搖頭嘆氣，「太弱了。」

張氏恨恨道：「自己個兒不爭氣怨誰？有這殺人的膽兒，早幹嘛去了？早早的把那老婆子收拾了，把孬娃搶回來自己養，也不會被那老婆養歪。還有老七那雜碎，不聽話打斷，看他還會不會養一自私自利的臭病！」

高氏也嘆息不已，「這人啊，還得自己立起來。」

徐氏手著自己的肚子，先前盼著是個娃，這會兒覺得還是男娃好。孩兒嫁進別人家，遇到好人家還好，如果遇到張老七這樣的人家，可真是進了火坑了。

張家人把哭得不行的大妮二妮帶回去，坐在一起商量這倆孩子今後的生活。

這年頭自己家都吃不飽，多養兩個孩子對誰家都是負擔。還好姐妹倆年齡都小，也吃不了多，這要再長大些……到時候再說吧。

最後只能是所有張姓本家流著來養，一家一個月。

加上昨天，這已經是山魈第三天來送老鼠了，它們來的時候，王翠萍已經在了，山魈們十分善解人意的沒有打攪村民，只在旁邊等他們理完事后，才放下老鼠走了。

因為張老七一家的事，村裏的氣氛一時有些沉悶，大家也都沒閑心討論山魈的事，也沒閑心在就這件事打趣顧玖。

謝家人也有些沉默，畢竟死了兩個人，再怎樣煩他們，畢竟也是曾經一起生活過的人。

謝湛看一眼陸阿牛，往人群邊緣走了走，陸阿牛隨即跟去，倆人在邊上嘀嘀咕咕，不知道商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