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收了一堆禮，蘇瀟瀟有些為難地看著風長壽，后者點了點頭，蘇瀟瀟才一一道謝后把一桌子禮都收進儲戒。

收完禮后，大家才和和氣氣地坐到一桌開始商量正事。

目前瘟疫蔓延的三座城池已經隔離，朝廷派出了十萬軍隊看守。由于暫時還不知道瘟疫的源頭，也不清楚傳播途徑，若是再控制不住……

“三座城，皇帝怎麼想的，難道還能通通燒死不？”

“三座邊陲小城而已，對朝廷來說價值不大。若是蔓延到重要的城池，才更加不可收拾。”

“若非如此，那個外門弟子也不會冒險傳信回來。”

“除了我們還有別的門派過去嗎？”

“別的門派去不去無所謂……我聽說谷主第一時間通知檀葉寺和天一宗了。”

“不論是魔還是妖，有佛修和道修幫忙一定能控制住。”

“凌云山那幫瘋子怎麼說？”

“他們只會打架，湊什麼熱鬧。”

“風師弟，你和蘇師妹決定好去哪座城了嗎？”顧承恩忽然轉頭問了句。

蘇瀟瀟聽了半天只注意到檀葉寺三個字，不知道玄印大師會不會去？他會去哪座城呢？要是選錯了豈不是又見不到了？在顧承恩詢問的時候，趕在風長壽回答前扯了扯他的袖子。

在風長壽疑的目下，蘇瀟瀟小聲道：“檀葉寺的大師們會去哪座城？”

“可能會去白水鎮吧，那里是疫的起點，也是最嚴重的疫區。”顧承恩拿扇子敲了敲手心，似笑非笑地看了蘇瀟瀟一眼。

“我……”

“我和師妹去定城。”

蘇瀟瀟被搶了話頭，盯著風長壽指的那座城，離白水鎮好像不遠的樣子。事實上三座城離白水鎮的距離都差不多，不過定城是最后一個發瘟疫的，相對來說疫還沒那麼嚴重。

“也好。蘇師妹門時間尚短，不宜冒進，去定城安全一些。”

谷主座下弟子沈從安格穩重，遇事冷靜顧全大局，他自己選擇去白水鎮一探究竟，又讓剩下的六人兩兩一組，分別選一座城池前往。

“外門弟子那邊會用簽決定，到時候你們三組各帶一隊外門弟子。”沈從安說到這頓了頓，門弟子都是英，不需要他吩咐怎麼做，最后他只說了四個字，“注意安全。”

云梭在距離三座城一百里外的荒山降落，未免驚擾凡人，剩下的路他們得自己走。

救人如救火，下了云梭后，所有弟子按照簽結果分為三組，然后跟上對應的門弟子。

云梭會留在原地，每下去一名弟子，都需要上一滴，融臨時命牌。命牌由兩位管事保管，若是發生意外方便第一時間知曉，與留在門派中的魂燈效果差不多。只不過命牌只能知生死，魂燈還可以知神魂所在。

被封鎖的城池只許進不許出，軍隊駐扎在城外十里，每日安排士兵班巡邏，一旦發現有人從城中跑出來當場格殺，就地焚化。

戴上加了隔離制的面紗，蘇瀟瀟跟在風長壽后。

天空抑著濃重的黑云，昭示著某種不祥。

路邊的枯樹上，停留著目冰冷的烏，偶爾低空掠過，發出噶刺耳的聲。

“這不是普通的烏，是魂。”風長壽側過頭近蘇瀟瀟耳邊低語，“能把冥河的魂吸引過來，說明死掉的人不。”

魂喜食怨氣，正常況下，活人看不見怨氣，也看不見鬼。

蘇瀟瀟了右手腕，菩提子在發熱，覺得有點燙。耳邊呼嘯的風聲仿佛鬼怪的嘶吼，令人骨悚然。

靠近城池的時候，他們遇到了巡邏的士兵，然后就被帶去了軍隊駐地。在那里，蘇瀟瀟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隔著面紗，蘇瀟瀟神微變，沒有人提起，這次賑災朝廷派出的欽差居然是弟弟！

十五歲的年穿著朱紅的服，眼底約有些青黑之，可見近日并未好好休息。他的目看過來時，蘇瀟瀟垂下眼簾，避開了對視。

“請諸位醫師稍等片刻，本這就命人送上醫案。”蘇鶴羽不卑不，年紀雖小卻頗有氣度。

百花谷弟子素來喜歡濟世救人，在凡世頗有聲。比起其他高冷神的修真門派，他們更顯平易近人。出世是修行，世也是修行。從凡人中來，往凡人中去，方能不忘本。

蘇鶴羽將百花谷眾人安排在最大的營帳休息，眉眼間的愁緒眼可見的淡了不。

凡人命脆弱，于天災之下宛如螻蟻，即使螻蟻惜命，奈何天道無。

軍中沒有什麼好茶，但是出于禮貌，蘇鶴羽還是命人上了茶水。

“小師妹？”風長壽輕輕了一下蘇瀟瀟手臂，自從見到蘇鶴羽，小師妹就有點神不守舍，難不是看上那位小大人了？凡人壽數短，不過數十春秋，并非良配。

蘇瀟瀟回過神來，側過頭微微一笑。暗道自己還是道心不夠堅定，見到弟弟差點忍不住上前關心。這樣會很奇怪，但是……

“師兄，我想去看看蘇大人。”蘇瀟瀟深知自己一個初學者或許幫不上什麼忙，只要別添就好了。等大家研究完醫案，拿出了措施，跟著做就行了。雖說修真修心，可不是讓真的修得無無義心如鐵石。

“去吧，別跑太遠。”風長壽了的腦袋，頗有些無奈。天要下雨師妹要凡心，他除了多看著點，還能怎麼辦？反正也不見得能，若是一味阻攔，萬一起反效果呢？

蘇瀟瀟找到蘇鶴羽的時候，清瘦的年正站在山坡上向城中眺。城中炊煙裊裊，散發著凡世獨有的煙火氣。

“蘇大人。”蘇瀟瀟故意弄出了一點聲響對方也沒有反應，只好開口喚了一聲。

“蘇醫師找本有事？”蘇鶴羽微微頷首，脊背卻得很直。

蘇瀟瀟郁悶地發現，比小兩歲的弟弟居然比高大半個頭！

蘇鶴羽看不懂蘇瀟瀟眼中復雜的緒，約能覺到在生氣，為何生氣？難道是他哪里得罪了醫師？這位醫師姐姐看起來也不過十六七歲，想來子浮躁些也是正常。

“你吃什麼長大的？”話一出口蘇瀟瀟自己都蒙了，脈親無法抹殺，哪怕分別十多年，在親弟弟面前，連語氣都著些許親昵。

蘇鶴羽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蘇瀟瀟眼中的緒是什麼，他稍稍挪了個位置，讓自己站在下坡，拉平了視線。角上揚的弧度加深，尚于變聲期的聲線略微啞，低之后卻不會覺得難聽，反倒顯得沉穩。

“尋常的五谷罷了。”

蘇瀟瀟想起小時候家中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每次只能喝稀粥的時候，弟弟卻能吃上玉米面窩窩頭。爹娘就算虧待自己，也不會虧待弟弟。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這小子才長得這麼高。

尋常的五谷什麼味兒？蘇瀟瀟忽然發現自己已經不記得了。在極樂宗的時候，為了保證爐鼎純凈無垢的質，他們的飲食是被嚴格控制的。除了按時發放的辟谷丹，就只有一種微甜的水，什麼瓊枝甘的。長大些的時候，蘇瀟瀟才知道，所謂的瓊枝甘，不過是稀釋過的靈泉水。

“你這兒有吃的麼？”蘇瀟瀟抿了抿，想起來一年前跟玄印大師一起吃過的清湯面，覺得凡俗的食也沒什麼不好，現在非常想嘗一嘗。

蘇鶴羽有些為難地看著，食是有，不過軍中為了方便燒的大鍋飯，他雖是欽差，并不是窮奢極之輩，所以都是和士兵們用一樣的吃食。那樣的食，他自己吃得下，可若放到蘇瀟瀟面前，豈不是跟豬食差不多？

咳……他才沒有覺得自己是豬！

“有雜糧大餅，蘇醫師要麼？”

“嗯嗯，只要是吃的就行，我拿東西跟你換。”蘇瀟瀟儲戒的好東西不，不過很多不適合拿來給凡人，萬一引來有心之人覬覦就不好了。想了想，取出一罐紫玉蜂作為換。

“不必如此客氣……”蘇鶴羽眼神閃爍，不過是提供一頓普通飯食而已，無功不祿。

“哎呀，蘇大人怎麼這般扭扭，給你你就拿著！”蘇瀟瀟干脆拉過他的手把紫玉蜂往他懷里一塞，誰知蘇鶴羽像是被嚇到了似的后退了一步，他本就站在下坡，這一退便失了平衡，又要護住懷里的罐子，竟一屁跌坐下去。

“噗……”蘇瀟瀟忍俊不，弟弟好像好玩的嘛～

朱紅的袍沾了一屁灰，蘇鶴羽卻不好意思去拍，抱著罐子的手臂收，面皮紅了個通。

“蘇大人臉紅什麼？我又不會笑話你～”蘇瀟瀟覺得他這模樣可極了，反正是自家弟弟，便生了逗弄之心。“哎你上臟了，我幫你拍拍。”

蘇鶴羽下意識地避讓，眼底浮現出惱之。

臭小子這麼害啊？以后遇到喜歡的姑娘可怎麼辦？長姐如母，蘇瀟瀟由衷地生出了類似老母親的擔憂。

蘇鶴羽紅著臉局促不安，拋下一句去伙房看看大餅烙好沒有就跑了。

留在山坡上的蘇瀟瀟捂著蹲在地上笑，不行了，怎麼會有這麼可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