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

趙文寬自打被呂德勝彈劾得降了半級階留用之后，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不康帝待見。故而康帝帶著他看重的大臣微服私訪鴻升酒樓一事，自然沒有他的份。反倒是謝家，因為丟了一個大理寺卿，康帝看他們莫名順眼了很多，然后就將謝明堂帶上了。

他也不是不能自己去，但想想還是算了吧，仔細落個窺伺帝蹤的罪名。

無法親臨現場，讓他心中充滿憾。于是他便在家中靜靜地等待。

范泉被呂德勝貶得一文不值然后被皇上厭棄不予錄用，連張雍親自舉薦都沒能讓皇上回心轉意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回趙府，趙文寬當即就換掉上的服，打算去謝府一趟。

這時，羅氏邊的嬤嬤來請他去四兒子趙彬的院子，說是趙彬接到了鴻升酒樓的消息之后，正在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鬧，讓他過去看看。

趙文寬不耐，這些日子，他那兒子幾乎每天都要鬧上一回，他從一開始的張關心，到現在的不耐煩。

我要出門一趟，等回來我再去看他，讓夫人多勸勸他。

趙文寬到了謝家，發現是婿謝湛接見他的。

兩人移步議事廳進行談話。

待下人上了茶退下之后，趙文寬默默地看著他對面的婿。

趙文寬能覺到，近期謝家正在潛移默化地進行著權力的更迭。

因為上次聯手舉薦呂德勝失敗，讓謝家丟失了大理寺卿之位后，他這未來婿就變強勢了，現在逐漸地接手謝家的權柄，而謝明堂默默地退居幕后。其實這樣也好，謝湛畢竟是他的婿，翁婿二人關系也比較親近。

趙文寬在謝湛示意他說明來意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道，“阿湛，鴻升酒樓的結果我都知道了，但我們真的拿呂家沒辦法了嗎？”他們兩家聯手，卻接二連三被個五品打臉，趙文寬真的有點接不了。更別提為了讓謝家出手，趙家置換了多資源。這個結果，太讓他失了。

“這個結果是意料之中的事，趙伯父是知道的。”

“你腦子好使，再想想別的辦法吧。阿彬是你小舅子，他被呂頌梨秦晟打廢了一條，還被他們用那種方式侮辱，我們卻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知道這是我這當爹的無能，但，這打的也是你的臉不是嗎？”

謝湛了額頭，“首先，我們已經就趙彬的事，和呂家秦家較量過了，然后輸了。”至現階段來說是他們輸了。謝家為此還賠了一個大理寺卿。至于后續，他暫時不想輕啟戰端。

趙文寬立即接話，“輸了一次，我們更要贏回一場大的！”就什麼都回來了！

謝湛冷酷地拒絕他的建議，“我已決定，與呂家休戰，不會再主地與秦家呂家為敵。呂家那邊也答應了。”

他足夠的和理智，一如他祖父稱贊他那樣，他是一個天生的政治家。

為政之人，格局要大，不能只盯著一城一地之失，需眾觀全局，一戰局既已失利，便不能糾結于此，尤其要避免繼續源源不斷地將資源投進去。否則，它會變一泥沼，一將自家完全拖的深淵。

做為家主，及時止損，棄車保帥，做出取舍，更是每一個合格的家主應備的決斷能力。

“什麼？”趙文寬不敢相信，謝湛這麼快就與呂家達了這樣的共識。

“另外，我們需要正視敵人的實力并不比我們弱。”

謝湛的話很冷酷，同時也很現實，如同一盆冷水潑在趙文寬頭上，將他發熱的頭腦給澆醒了。

“我們繼續與之斗下去，很危險，別忘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前車之鑒還在，他們趙謝兩家除了呂家之外，可是還有別的政敵的。

趙文寬沒有說話，理智上，他能接謝湛的決定，但上，非常難以接。

“趙伯父，別忘了，你還有別的兒子。你真要為了已經沒用的趙彬，把趙家的資源消耗殆盡？”

趙文寬沉默。

這次輸了，下次有機會再較量就是了。

可是，為了面子，這樣去消耗資源，太不理智，太瘋狂了。家族發展到如今，可不容易。

對于他們這種大家族來說，面子重要，也不重要，在實力和面子之間選擇的話，最核心的永遠是實力。

如果為了所謂的面子，一味地去消耗自己的實力，這是不智的。面子可以憑實力贏回來，如果沒了實力，那就永遠別想找回面子。

“和呂家斗得兩敗俱傷之時，也是我們兩家最危險之時，你確定要賭嗎？”分析完利弊之后，謝湛把選擇權給趙文寬。

趙文寬在議事廳里沉默了很久，最終沒有再堅持一定要找呂家麻煩了。

在他臨走前，謝湛將自己對趙府后院的調查給了他。

趙文寬接過之后，低頭看了起來，看到后面他的臉是一陣紅一陣白的。

謝湛最后說道，“趙家要是早點將趙彬送到莊子或者外地療養，或許他的狀態會比現在要好一些。”現在的趙彬，整個人基本上是廢了。趙家只能養著，指他能為家族做點什麼，那是不能了，除了生孩子。

但是他的話也不一定能真，以呂頌梨的心狠手辣，便是趙彬被送到遠方，都能讓人去搞趙彬，直到將他搞崩潰。

惹上這麼一個人，對他們兩家真的是大大的不利。

聞言，趙文寬離去的腳步一頓，然后才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湛知道自己說這話，有點馬后炮，并且給趙家潑冷水的意思，但趙家在這事上的理實在是讓他很不滿意。

趙文寬怒氣沖沖地回到趙家，毫沒理會下人的問安，直奔正院，找到羅氏，對著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砰，他將桌子拍得震天響，怒道，“這后院你是怎麼管的？你看看，你瞧瞧，是個人都能朝咱們后宅手，你是豬嗎？就一點也沒有察覺？”

當未來婿將調查結果遞到他跟前時，看到篩子一樣的趙家后院，被親婿指出真的是誰都能往他家后院里一手，趙文寬只覺得臉都丟盡了，真恨不得地上有條讓他給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