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當晚，北境唯一一只傳信鷹隼飛至長安，帶來了一個消息。

為營救失蹤的太子，平西侯兼鎮北大將軍秦鉞，全殲羌胡部族并斬殺首領步萇，秦鍖大將軍為國盡忠了，可惜他們做了那麼多，太子卻已在被擒當日為步萇所害。

看完消息，康帝面無表，不為所，總得有人為太子之死負責，不然他的太子就白死了嗎？

他又將消息看了一遍，秦家是真的好用，該做的事做了，不該說的話，那是一句也沒說。

秦鉞那麼識時務，那他也不會趕盡殺絕，但該的還是要，不然以后新帝不好收服他們。

皇上一直等的就是這個吧？魏自立心想。

十六，大朝日

一大清早，天還是黑的，外面寒風伴隨著大雪呼呼地刮著，大臣們就陸續來到了金鑾殿偏殿等候。

最近皇上都不上朝，他們也不知道今天皇上會不會出現，但他們必須出現，能上早朝是他們為皇朝肱骨大臣的榮幸。

即便因為最近皇上不朝，他們來了也是白來，做的無用功。但他們不敢喊辛苦，也不敢不來。他們要是敢懈怠不來一次，信不信后面多的是人想取代他們。

如果皇上不出現，就會讓人來通知他們今天不上朝，他們可以回家或者去署理公務了。

呂德勝也來了，他家新馬車保暖效果很好，下了馬車，披上一件大氅，到了偏殿再下即可，所以他是一點也沒凍。

他剛進來，謝明堂隨其后。

相比呂德勝臉上顯的那種人逢喜事的神頭，謝明堂就有點面沉沉了。

昨天他嫡長子謝湛和趙家嫡長大婚啊，來道賀的大臣寥寥無幾，這排場竟還比不上他侄子婚的時候！略一打聽，才發現沒來的人都是怕得罪呂德勝的。這怎能他不氣悶，什麼時候他們謝家要被呂德勝一頭了？

呂德勝一進來，就有人湊到他跟前打聽，“呂大人，你說今兒個皇上會不會來上朝呀？”

“是啊，皇上最近都不早朝，聽說皇上龍欠安，我們這些當臣子也很擔心的。”

“呂大人天天伴駕，快和我們說說皇上龍可安，也好我們放心哪。”

呂德勝打著哈哈，“這我哪知道呀，等著唄。”想從他這里打聽皇上的真實況？沒門。

直到五更末，沒人散他們。大臣們心里就有數了，今天皇上會出現！于是一個個開始整理冠。

呂德勝也意識到了這點，心中驚訝，皇上的龍現在很難支撐他上朝的強度，驚訝之余，他同時有種預，應該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很快，就到了早朝的時間。

康帝出現的時候，整個人形銷骨立，龍袍穿在上，顯得空的。

看到這樣的皇上，眾臣是真的非常吃驚的。

皇上這樣，看著像是大限將至啊！眾臣心里直打鼓。

行完君臣之禮，一個比較忠良耿直的老臣忍不住道，“皇上，您要保重龍啊。”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出列，“皇上，保重——”

康帝抬手，制止了這些虛的，再往下一掃，正好看到呂德勝目擔憂地看著自己。心中一個念頭劃過，這些人里，恐怕只有呂德勝是真心希他和太子都活著的人了。

“說正事，拍須溜馬的話不用說了。”康帝啞著聲音道。

眾大臣腹誹：咱們關心您，您覺得是拍須溜馬，呂德勝關心您，您就覺得是真心實意？不帶這麼雙標的！

要他們說，其實那呂德勝才是真正拍須溜馬的人呢！

康帝不管眾臣怎麼想，他朝左側點頭示意。

太尉蕭群上前一步，取出奏報，“現告眾臣工一事！”

見是掌兵馬兵事的太尉出列，眾臣心中一凜。

“想必眾臣工都知道，太子于十一月二十五出發巡視北境勞將士。”

是的，他們都知道，然后呢？

“然太子不幸，一行人途經白鶴鎮時，遭遇一羌胡銳埋伏襲擊，后下落不明。”

此話一出，群臣明顯起來。

“什麼？太子下落不明？！”

“羌胡部族好膽！”

“北境大軍是死的嗎？怎麼會放任羌胡人進大黎境？”

“秦鉞失職！”

最后太子怎麼樣了？救回來了嗎？這是所有大臣最為關注的問題。

太尉蕭群等他們安靜下來后，才接著道，“又兩日，平西侯兼鎮北大將軍秦鉞率大軍圍攻羌胡寨，全殲敵軍，斬殺首領步萇。”

朝中大臣都認真地聽著，聽到這里，都覺得太子應該救回來了吧？

“通過拷問步萇麾下重要將領以及步萇本人待，太子已于白鶴鎮就已經被他們就地殺害。”

什麼，太子沒了？

呂德勝也在認真地聽著，聽到最后，忍不住咂了一下，媽耶，皇上真厲害，直接把四皇子摘出來了，誰能想到四皇子才是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呢？

那些追隨太子的員們直接站不穩了，悔呀，不該讓太子離開都城的！

無數大臣捶頓足！有些大臣甚至晦地掃了龍椅上的皇上一眼，如果太子好好地長安城里呆著，要不了多久就能順利繼位了吧？

誰，當初是誰建議太子北上勞軍的？！站出來，我不打死你！

太子太傅陳炳出列，嘶力竭地喊道，“皇上，秦鉞職，臣請求嚴懲秦鉞，以太子在天之靈！”其乃太子集團之首。

其他人附和，“是啊，皇上，太子死得太冤了太慘了。”嗚嗚，他們這麼多年的投，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心痛啊。

呂德勝嗤笑，瞧瞧他噴的什麼糞？！剛才他都注意到了，這老頭還悔得跟什麼一樣，現在怪起別人來倒是迅速了，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能為難別人的，千萬別為難自己唄。

“你們這群老不死的，最該反省的人應該是你們才對！天天圍著太子轉，可太子還是出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天生帶衰，克著太子了，然后把太子克死了。”呂德勝跳出去，和他互噴，秦鉞好歹是他親家了，哪能容他喊打喊殺？！

“呂德勝，你——你——”陳炳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邊的人立即接上，“你是非不分！你幫親不幫理！”

旁邊的人都悄悄地往后面站一點，生怕被波及了，呂德勝這給人扣帽子胡攪蠻纏的功夫還是那麼厲害。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呂德勝反問。

太子太傅陳炳：“當然不對，呂德勝，你不要胡攪蠻纏胡說八道，企圖轉移視線！秦鉞為北境的大統帥，護衛北境安全，難道不是他的責任嗎？太子死在北境，他要負全責！”

呂德勝眼睛微瞇，陳老頭，你不對勁。

一般投資失敗之后，輸掉家產之后，不應該頹廢得很的嗎？你一下子就重整旗鼓，一直要追究秦家的責任，對你有什麼好？

閨說過，待太子死之事暴，四皇子的人一定會想辦法將錯全歸咎于秦家上的，所以，你陳老頭投了四皇子那邊了？

呂德勝反問，“那人家秦大將軍，好好地在北境和幾個外族打生打死，太子之死全怪到他頭上，就對了？”

他接著道，“凡事講個先來后到，先因后果。你們不讓太子出長安城不就沒這回事了嗎？自己估算錯誤，慫恿太子出都城，最后害人害己！皇上，微臣看最該死的是那個建議太子北上勞軍的人！微臣很懷疑，對方是故意讓太子去送死的。“最后一句，他面朝皇帝，惡狠狠地道。

“你胡說八道！”陳炳氣得瞪大了眼睛。

呂德勝的指揮太狠了，沒人承得住。他也不知道啊，他也是好意，太子北上勞軍有錯嗎？

呂德勝正要和他再辯一辯，往上面一看，被皇上一個眼神制止了。

呂德勝：？？？看來皇上護四皇子護得很嚴實啊。行叭，他不好再往四皇子上扯了。

太尉蕭群最后說道，“平西侯兼鎮北大將軍秦鉞，在全殲羌胡部族并斬殺首領步萇后，因上幾要害深重創，流不止，無法救治，最后為國盡忠，年四十五歲。”說這番話時，他聲音低沉，似怕驚擾了英魂。

整個金鑾殿為之一靜。

剛才囂著要嚴懲秦鉞的眾臣像是被掐了脖子的公鴨，全都說不出話來了。

還能怎麼說？人秦鉞都以死謝罪了，還要人家怎麼樣？不僅如此，對方臨死之前還將羌胡一族給連拔起了，替太子報了仇！就那句話，將功折罪不行是吧？那再加上我這條命，行了嗎？

即便最嚴苛的史，這會也說不出降罪秦家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