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嵐著黑到了三層的前臺里頭，按下那一排開關。三層和四層一下就亮了。

這個點，豪哥和小水來到了三層，在木架子上取走了食。

“哎，我們兩個人寫了一個下午都沒寫完那玩意。”豪哥跟亓越嘆，“手真疼啊，我畢業以后還沒寫過那麼多字。”

聽他們的口氣，好像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

石雙雙臉還有些白，在牧時后頭。牧時問：“豪哥，你有見到其他人嗎？”

“你說石旺那幾個？”豪哥說，“我早上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在撬七層的門，下午聽小水說還在撬，好像用的什麼道。”

林一嵐說七層沒有住人。牧時這麼想著，微微一笑，“這樣啊。”

廚房里，亓越正用鍋煎著翅，頭也不回地說：“過來一下。”

林一嵐過來了，他又指揮，“給我弄下袖子。”他剛才挽起的袖又塌了下去。

林一嵐左弄弄，右弄弄，鼻尖是油煙的香氣。

亓越又倒進半瓶可樂，剩下半瓶，他說：“你喝嗎？不喝放冰箱。”

林一嵐又乖乖抱著可樂瓶子放在冰箱里面。

大約過了半小時，亓越弄好了四個菜，可樂翅，小炒菜心，番茄炒蛋，和一個蔬菜湯。

廚房里沒有桌子，只能在外頭的小茶幾上吃。但是亓越不想被別人看見。

他問林一嵐：“能不能把門關了？”指著最外頭的房門。

林一嵐猶豫：“那個門沒有關過的……”

亓越解開圍后洗手，順便了灶臺，“去關門吧。然后他們兩個吃飯。”

林一嵐站在原地，不知道他為什麼說得那麼自然。但還是去把門關上了。

外頭，石旺三人想來看看木架子有沒有補上食，結果門關上了。他們敲了一會那個npc也沒來開。

“奇怪，難道七點三層就關門嗎？”石旺自言自語，也沒多想，就帶著兩個人又回到四層。

屋子里，牧時豎起大拇指：“哥，你是懂生活的。”亓越的廚藝很有水平，每個菜都冒著香氣，令人垂涎滴。

他和石雙雙坐在兩邊，但亓越在他夾菜的時候推了推他，順勢將他推到石雙雙的沙發上。亓越和林一嵐就這麼坐在了一起。

吃著香噴噴的飯，對著偶爾能閃過幾個新聞畫面的電視，牧時從來沒有想過恐怖游戲里會這麼舒服。

吃著飯，石雙雙也放松了下來，說起剛才在屋子里的發生的事。

“……它沒有攻擊你。”亓越說，“我想，三層和四層的生存規則就是，遵守民宿規則。”

牧時也點頭，“所謂的，不要發出聲音，不要在意奇怪的聲音，應該就是指讓我們假裝沒有看到鬼怪。”

“我們沒有發現它們的蹤跡，它們就不能攻擊我們。”

“那這樣的話……”石雙雙說，“生存六天，好像也容易的？只要茍在這兩層就可以了。”

“不。”

亓越輕笑，“別忘了，我們進來，可不是為了那個通關目標的。”

石雙雙閉了。亓越不管過哪個本，總會探索完主線和所有的支線，哪怕僅僅是生存副本，他也要清一切的來弄去脈，來獲得更高的積分。

但石雙雙還是松了口氣。反正，知道了三四層的生存規則，又不是非拿到更多的積分不可。茍就完事了！

石雙雙想開了，胃口也好了很多。

幾人又梳理了一下今天的線索。這個名春暄小區的七層樓里，每層樓都住著不同的住戶，但不知道是老樓還是什麼緣故，住戶相當。

似乎每個住戶都有自己的格。一層見不到人的保安，二層一直在拖地的老大爺，五層挑剔的有錢人和一個古怪的男人，六層脾氣暴躁的夫婦與保姆。

而在四層房間里出現的，窗簾后的人影和吊在書桌上方的鬼影，是怎麼回事，他們暫時沒有頭緒。

大概梳理完線索后，幾個人也吃得差不多了。亓越分神去看林一嵐，一直很專注地低頭吃飯，好像本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林一嵐小口小口地吃著，作雖然快，但看上去很秀氣。亓越剛想笑，忽然發現了什麼。

“……一嵐，”他按住林一嵐的手，“這是第幾碗了？”

已經停下筷子的牧時和石雙雙也看過去。

“三碗。”林一嵐說。

吃飯的碗比一般家用的要大些。亓越和牧時都只吃了一碗半。

亓越問：“你很嗎？”

林一嵐這才覺察出一些不好意思，“你做飯好好吃啊。”

亓越被逗笑似的，“只是一些家常菜，隨便做的。”

“哇，那你好厲害啊。”林一嵐臉上是真心實意的佩服，“我從來沒做出來過那麼好吃的可樂翅。”

亓越覺得心里被一把小鉤子鉤了一下。

“那以后都給你做。”他說。

晚上，石雙雙睡在中間，換亓越睡在靠近窗戶的床上。

九點半時，燈被關了。窗簾敞著一半，傾瀉的月照在破舊的地磚上，慘慘的。

亓越一直看著窗簾那邊。今晚，窗簾后沒有影子。

但他仍然到有什麼人在注視著他，那種目是粘膩的，冷的，如影隨形又不見天日的。

亓越又慢慢在屋里掃視一圈。

很快，他注意到柜有一條被拉開的小。

房間里是黑暗的，那條更黑，像墨滴落下的一道痕。

但柜里，有什麼東西。

有什麼躲在那個距離他的床沒有一米遠的柜子里，死死睜著眼，窺視著他。

七點半。

頭頂的燈乍然亮起，有些刺眼。

亓越被驚醒，眨眨眼，忽然聽到一聲刺耳的尖。

牧時坐起來，“怎麼了？”

兩人對視一眼，打開房門走出去。

尖聲從走廊另一頭的房間傳來。

有人坐在門外，靠著墻，捂著又哭又，“來人啊，快點來人啊！出事了！”

亓越對那個孩有印象。看起來，是那兩個一起住的孩，有一個出事了。

豪哥也從房間里走出來，他就住在亓越他們隔壁。

“小陳？”他往那邊小跑，“怎麼了小陳？”

小陳指著門里頭，哭著喊，“，死了！”

亓越停在門口。

房間里，地板上，全是。

深到發黑的幾乎鋪滿了整個房間。石雙雙呆在原地。

一個人，可以流出這麼多嗎？

豪哥和亓越，牧時一起往屋里走。兩張床中間的桌子上，倒著一個人，臉朝著窗戶那邊，兩只手握著筆。

亓越慢慢走過去。

尸上的服幾乎了，整個人散發出一古怪的氣味，像是腐敗了很久。

沒有臉。或者說，的臉被劃得看不出人形。兩個眼眶是空的黑，臉頰上橫飛，大大小小的布滿臉和出的脖子。看上去，像是用筆狠狠扎進皮，又左右攪拌撕扯出的。

“嘔……”

石雙雙捂住退出去。

亓越蹲下查看，“除了臉這片，沒有別的傷痕。似乎是流過多而死。”

“似乎是……自己用筆扎的。”

兩只手中握著的簽字筆，一只筆尖已經扭曲，一只筆尖都掉落了，只剩下禿禿的筆頭。

“我，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小陳撲進豪哥的懷里，噎著，“一早醒來，燈一亮，，就這樣了！”

亓越看著被浸的紙，“你們寫住筆記了嗎？”

“寫了！昨天下午就寫好了！”

“奇怪。”亓越扶起尸，從下取出紙，有順著桌滴落下。

紙上的字跡已幾乎被蓋住。

“你們寫了多？”亓越問。

“三張紙！”

“不夠啊。”豪哥說，“得寫五千字。起碼六七張紙才夠。”

小陳臉煞白，“可是，可是昨天石旺他們告訴我，寫夠三張紙就行了……”

門外，傳來石旺的聲音，“是嗎？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他好像一點也不意外會有人死，只是好奇死法似的進來探頭看了一眼。“真惡心……你們還是別看了，吃飯去。”

小陳恨得發抖，但不敢對石旺說什麼，只能無助地抓著豪哥不放。

小水輕輕拍的肩安，“沒事了沒事了。不要看了。你來跟我們住吧，跟我睡一起……”

死掉的孩沒有眼珠的眼眶仍對著窗戶。

“我們也出去吧。”亓越低聲說。

他們在走廊盡頭的衛生間清洗了染了的鞋底，出乎意料的是，水流一經過，那些就一下被沖走。昏黃的燈下，像什麼廉價的料。

到了三層，豪哥對林一嵐說：“老板，那個……屋里死人了。”

林一嵐像是習慣了一樣，“嗯。”

站在木架子前，像在清點上頭的食，沒注意到亓越一直站在一邊默默看著。

“那個……你不理一下嗎？”豪哥問。

林一嵐聲音里的語調沒有一點異樣的起伏，像他們談論的只是一件極為普通的事。

“好，我知道了。”清點完了，從架子上取下一個面包，低頭撕著包裝，轉往前走。

卻一下撞到一個人。

林一嵐抬頭，亓越幽沉的目一下撞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