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第四天。

七點半，燈亮了。

石雙雙一晚上沒有睡，燈亮起的瞬間，卸力一般癱在床上。

昏昏沉沉地從床上起來，想出去找牧時和亓越，一開門，腳步卻被一絆。

石雙雙摔在走廊里，頭磕到墻角。

還懵著，扶著墻站起來，才看到走廊里，房門前，趴著一個生。

的四肢呈現出一種扭曲的狀態，像在爬行，一只手往前著，是石雙雙他們房間的方向。

爬出來，是在求救。

石雙雙的手在抖，但還是努力冷靜下來，去撥開生散的發，看清了的臉。

“……小水？”

走廊另一頭，豪哥怔愣在原地，“小水？”

他僵地走近。

三層。

亓越解下圍，“做好了。”

空氣中是暖暖的甜香味。林一嵐打著哈欠，迷迷糊糊地跟在亓越后頭。

亓越轉，果然一悶頭撞了上來，捂著腦袋淚眼汪汪地抬頭看他。

“怎麼？”林一嵐進亓越的眼里。

“……沒事。”亓越想，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生，好像跟這個恐怖游戲一點關系都沒有。

“來嘗嘗。”亓越端起一個小碗。

“聞著好甜呀。”林一嵐就著他的手，舀起一勺碗中撒了椰蓉的凍。

“你怎麼做了那麼多？”

“去送給鄰居。”

“不用外面現的餅干啊？”林一嵐對他昨天的作記憶猶新。

亓越笑了，“嗯，今天自己做。”

牧時去找石雙雙了，林一嵐就和亓越一起帶著小點心去了六層。

這一次是保姆開的門，“一嵐啊。”

“有事嗎？”

從屋里出來，又推著嬰兒車在樓道里走來走去，鈴鐺聲叮叮當當地不停歇。

“程太太他們在嗎？我們來送點小點心。”

“在的，”保姆說，“你進屋去吧。”

一進門，亓越環顧四周，家擺放都很正常。

程太太躺在沙發上，“一嵐來了啊。”

程先生在旁邊怪氣的，“這不是眼睛能看見的嗎，還要你來多講一句。”

亓越額角一跳。

果然，兩個人又吵鬧了起來。程太太摔了茶幾上的馬克杯，程先生把沙發上的枕頭扔在地上。

林一嵐站在兩個人中間，干笑著，“消消氣，兩位有話好好說……”

“這個，這個點心你們要吃嗎？很好吃的。程太太，你，你嘗嘗……”

亓越走到昨晚他和牧時躲避的那個房間。

第一眼，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但當他走到角落那架電子琴旁邊時，他看到了，電子琴下的地磚上有一個小小的點，應該是昨天晚上牧時上的傷口滴落的。

看起來，白天的住戶不會記得晚上發生了什麼。

但晚間的痕跡，有一部分可以保留到第二天。

“誰吃那玩意！”

“你不吃，兒子吃啊！哈，不過看你整天躺在沙發上那個呆樣，你肯定連兒子吃啥都不知道吧？”

“這些東西又不是我管！”

“我管我管！一天到晚，一家人的吃喝拉撒都是我管！我活該當你們家的保姆！”

“你有完沒完？你一天天的不找點事跟我吵就不舒服是不是？”

亓越拉著林一嵐往外走。他心里漸漸浮現出一個猜測，只是還需要一些證據來佐證。

“一嵐，你去哪一嵐？”程太太發現他們要走。

“我……”

“我們去找小實，把這個點心給他吃。”

程太太收回視線，又抓起一個水果往程先生那邊砸過去。

保姆推著嬰兒車，“要走了啊。”

“嗯。”亓越點頭，“告辭了。”

他們走到電梯前按下按鈕。保姆見他們沒有關門，就停下推嬰兒車，往門那邊走。

走進電梯前，亓越忽然手撥了下嬰兒車上的鈴鐺。

保姆猛地回頭，死死盯住他們。

亓越勾起一個笑，“再見。”

程實果然在二層的張大爺家中。老張家里很，堆著很多他收拾來的破銅爛鐵。好像不管什麼垃圾他都會撿來家里堆著，也許正因此整個二層才彌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

程實撅著屁，背對著他們在門邊掏什麼東西。林一嵐走過去問他在做什麼，他從一堆雜中出一節小小的炮竹，“這個！”

他不知道從哪里又翻出一個打火機，高興得尖，“可以響！”

在二人反應過來前，程實點燃了那個小炮竹，往樓道里一扔。

“噗——”

是個啞炮。

程實失地“吁”一口氣，又換了個地方撅著屁翻東西。

林一嵐說：“小實，你不要那麼調皮。”的聲音很僵，像在說什麼干的臺詞。

程實尖：“你管我！”

亓越看到角落里有沓舊報紙，心神一，“一嵐，今天是幾號？”

林一嵐一怔，“二月十號。”

亓越背對著，拿起幾張報紙。

不知道為什麼，林一嵐覺得他周的氣勢變了。往前走了兩步，因為心里生出了好奇。但最后還是停在原地，默默看著亓越的作。

在老張回來之前，亓越和林一嵐出了屋子。程實仍在里面翻來翻去地鬧騰著。

“現在，除了保安小王，所有的人我都見過了。”亓越淡淡道，“一嵐，你說現在去找那個小王，他在嗎？”

“我……我去找小王的時候，他都在的。”林一嵐覺得亓越說話的語氣很怪，“小王很負責的，不巡邏的時候就一直呆在監控室里。”

只是玩家去找他的時候，他就躲到里頭的小房間里。

二人走樓梯來到一層，過監控室的玻璃窗，能看到一個材矮小的男人正坐在監控室前面。

“小王。”亓越敲敲玻璃窗。

小王沒有回頭，嚴肅地盯著面前的監控們，盡管沒有幾個亮著，“不好意思，我在工作。”

連林一嵐說了幾句話，小王都沒有出來。林一嵐無奈地說：“小王就是這樣的。”

差不多快中午時，兩個人才回到三層。

自從第一天以后，三層從來沒有同時聚集過那麼多人。林一嵐默默坐回了前臺那里。

石雙雙靠在牧時肩上打盹，聽見亓越回來了，才醒過來。

豪哥坐在沙發中間，神悲傷。

“這是怎麼了？”

豪哥沉默了一會，“小水死了。”他痛苦地把臉埋到手后，“昨晚……應該是昨晚我不在，自己寫那個住筆記的時候，沒有控制住恐懼……”

“越來越難了。”牧時告訴亓越石雙雙昨晚經歷的事，“看來屋里的東西，很考驗人的意志力。”

方一在角落里聽他們講話，但目一直放在和亓越一起進來的林一嵐上。他邊坐著的是盧澤，那是個看上去畏畏的男人，自從第一天就一直在房間，現在也是臉虛白。

小陳，那個不太有存在的生，怯生生地說：“我們，我們住一起好嗎？互相有個照應……”

說著說著，想到什麼，崩潰似的哭出來，“我真的害怕，我太害怕了……每天晚上，我的床邊都有一個人看著我！每一天！”

“我只是第二次進游戲啊，為什麼就遇到a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豪哥嘆了口氣，“我雖然經驗比你富點，但也對這個本沒什麼辦法。這都第四天了，我可以說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只知道在三層四層的生存規則。”

“什麼規則？”盧澤。

豪哥看他一眼，“三層四層出現的鬼怪不會主攻擊人。遇到了裝作沒發現就行。”

“就行？”小陳流著淚，“怎麼可能裝作沒發現？昨天晚上，我甚至覺到了那個人的呼吸噴在我臉上！”

牧時平靜地說：“但這是生存的唯一辦法，我們只能接。”

都第四天了。

只要在三層和四層熬過六天，就能結束這份折磨。

幾人又商量了幾句，最后還是決定就茍在四層中。連豪哥都不想再去外面找線索了，他腳步沉重地上樓，背影看上去充滿了疲倦。

但方一走之前，刻意繞去林一嵐那里，“小老板，林老板，你們剛才去哪了？”

林一嵐的目空的，好像看著他，又好像沒看著他。等了一會沒等到回答，方一狐疑地離開了。

林一嵐在玩蜘蛛紙牌。

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因為要超越亓越的積分，覺得很有力。

沙發上，亓越對牧時和石雙雙說了剛才遇到的事和自己的猜測。

“……那個報紙上的東西寫得很模糊，有些東西不知道被什麼蓋住了，看不到字。”亓越說，“但我覺得，我們離真相已經很近了。”

“這棟樓里顯然發生過什麼事，才讓二層，五層和六層的住戶會在夜晚變鬼怪。”

“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亓越說，“看來只有晚上的大樓，才能給我們答案。”

他們敲定了晚上的行事計劃。石雙雙既害怕出去拖了他們后，又不敢一個人再留在房間里。最后，亓越說：“晚上你去找一嵐吧。會給你開門的。”

林一嵐聽見自己的名字，看過來。

定下計劃后，亓越就挽起袖子，去準備做飯。

石雙雙小聲問：“這些……他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啊？”

牧時角慣有的笑意頓住，“嗯……上上個世界，越才失去了很重要的朋友。因為同隊里有人背刺。”

“啊，”石雙雙愣住，“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以為……”

“沒事。”牧時又笑，“他表現得很正常，對不對？他一直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他對……”他看了一眼林一嵐，聲音輕輕的，“我都不會注意到，失去那個朋友讓他變了那麼多。”

“他對怎麼了？”石雙雙也放輕聲音。

牧時問：“你覺得越對那個npc怎麼樣？”

“很好啊，”石雙雙想了想，“他是不是喜歡？”

“喜歡嗎……”

牧時失笑，搖搖頭，無可奈何地看著石雙雙，“總那麼天真，以后我們不帶你，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