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他。”

牧時點頭，上前去按住小王。

小王震驚地抬頭，“你們干什麼啊？”

“喂，那是我房間，你們不能進去啊！”

牧時手上使了力，“你老實點，我們就看看。”

“林小姐，救救我啊！”

林一嵐也覺得平白無故被按住的小王有點可憐，想說點什麼，牧時按著小王瞥一眼，就閉上了。

亓越在監控室里掃視一眼，然后走進里頭的房間。

房間很小。里面只有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個柜子。亓越在桌子下出一個盒子，沒有落灰，應該是經常翻。

里頭裝著一些證件文檔之類的，亓越大概看了一遍。

桌上擺著一本臺歷，背景里印著春暄小區的照片，最下面是手寫的一行字，“建最小區！”寫得很端正。

什麼是最小區？亓越繼而在桌上找到一張宣傳單，似乎是這一片每年都有最小區的評選，小區的環境和鄰里關系都是很重要的評估要素。

這個小王的保安似乎正在為這件事努力，他有個厚厚的筆記本，又是日記，又是對小區保安工作的總結記錄。

外頭，小王生氣地說：“你們不能隨便翻我東西，這很不尊重我！”

牧時點頭：“你說的對。對不起。”

亓越在里面聽到了，“嗯，對不起。”

“那你們放開我啊？”

“我是業主。”

“胡說，我沒見過你！”

“我有鑰匙。”牧時拿出電梯鑰匙。

小王眼神還是憤憤不平的，但是語氣已經了下去，“那，那咱們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小王探出腦袋，見亓越翻開了他的工作日記，驚得要跳起來，牧時幾乎要按不住他。

“我去，你怎麼突然那麼猛……”

亓越飛快翻閱著工作日記，日記零零碎碎記著小王每天的見聞和心。

【小王的日記】

1月8號

當保安第二個月，想家。

今天在電梯里遇到五層的譚小姐，譚小姐抱著花，很香，我老家院子里也種了花。

譚小姐一直在電梯里捂鼻子，還看我。我聞了自己幾下，也不臭啊。

真的搞不懂

……

1月15號

六層門口的垃圾真多啊，我扔了幾趟才弄完。老張說這樣他才好拖地。

我敲門想讓程先生以后自己扔垃圾，但是程先生和程太太又在吵架。作為保安，還是應該諒業主，李哥是這麼告訴我的。

外面只有那個小保姆在樓道里推車，我檢查了一下六層

……

1月19號

今天去外面巡邏，下了雨，我都淋了，老張跟在我后頭，我走一步他拖一步，哎這

……

2月2號

奇怪，覺屋里的東西位置變了，額，我的箱子是打開的。是有人進來了嗎？想不通。

今天在外面巡邏，雖然很累，但是我不覺得苦，再努力幾個月，我就能為整個小區的保安隊長了！我要寫信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里。

……

2月8號

老李說保安隊長要學歷證明。

雖然我讀書，但我現在努力，也是來得及的。

說起來……

……

2月6號

生活不易。當個優秀的保安真難！

……

小王忽然發，一下跳起來，越過牧時搶走了那本工作日記，“你，你太不尊重人了！”

亓越點點頭，“嗯，我向你道歉。”

小王一口氣噎著，不上不下。

半晌，他聲氣地說：“算了算了。”

“要看就看嘛，干嘛還砸窗戶？”小王痛心疾首，“換窗戶很貴的，幾位先生。還有林小姐，你怎麼也跟著胡鬧，你以前是個多麼的戶主啊！”

林一嵐想了想，“回頭請你吃飯好不好？”

小王飛速搖頭，“不，我是不會被你賄賂的。”

一群人被小王推著從門離開，“我要工作了，請不要再打擾我了！”

“監控都是壞的，啥都沒有，你干坐在那干嘛？”牧時邊被推著走邊問。

“胡說！”小王憤怒，“我才沒有干坐著！我是在工作！”

四層。

亓越幾人下去以后，整個四層只剩下豪哥，方一，和中途來投靠豪哥的小陳。

豪哥和小陳睡在一屋，兩張床離得很近。豪哥睡以后會有鼾聲，小陳捂著耳朵，半晌睡不著。

百無聊賴地在床上扣手，忽然，眼角瞥到一個影子。小陳偏頭。

現在是白天，窗簾著，顯現出一個人影。

小陳能清晰地看見他頭發的弧度，他畏著的肩，和窗簾下，直直對著自己的兩只腳。

“啊！”

倉皇地坐直起來，白天乍然見到鬼怪的恐懼甚至蓋過了一直記著的生存規則。

“豪哥！豪哥！”小陳想醒豪哥，“那里！那個……”

窗簾后的人影消失了。

小陳著氣。剛才，是幻覺？

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一場好覺了。愣愣地坐在床頭很久，屋子里沒有再出現什麼異樣。

小陳松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打算下床去把窗簾全部拉開。有進來覺得更安心一點。

小陳的手剛到窗簾，忽然，覺到肩膀被什麼踩了踩。

小陳偏頭，被染的白子下，一雙穿著白鞋子的腳在肩上踢踏著。

小陳抖著抬頭。

“啊啊啊啊啊！！！”

“豪哥！”

“豪哥！！救我！！”

被掐著脖子往上提，視線從白鞋子，到被開膛破肚的腹，再到一張被劃爛了的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眼睛充紅，還在求救著：“豪哥……”

鼾聲停了。

小陳掙扎著，覺得有了生的希，竭力扭著頭去看床上坐起來的豪哥，眼中滲下淚。

“……啊啊啊啊啊！！！”

一只指甲紅的手，生生掐下了小陳腔前的皮，像撕一張紙一樣，慢慢撕下了的整條皮。

，鮮燙的，從空的傷口中留下。

從小陳的視角，只能看到豪哥凝視著墻壁的側臉。

“小水是怎麼死的？”他輕聲問。

小陳已經不能發出聲音，痛得寧愿立刻死掉。

窗簾后，又顯現出一個背影。這一次，窺者撥開了一點窗簾，一只眼，從那隙后，目狂熱地看著正在被掏出臟的小陳。

豪哥又慢慢說起話，仍是看著面前的白墻，耳邊是小陳的痛苦的..聲，“我們住的，是雙人間。”

“是因為你一個人害怕，小水才邀請你來和我們住一起的。那天，亓越提醒過我，還是要準備兩份住筆記，我讓小水轉告你了。”豪哥的手攥被子，“結果……第二天，小水死了，你還活著。那天，我沒有在我們的房間，看到小水寫的住筆記。”

窗簾后的窺者興地瞪大眼，“啪嘰！”，一團乎乎的臟滾到他腳底。

“小水寫的住筆記，是我們第一天仔細商量出來的。一直按著那個格式套路寫，這樣我們會很輕松。”

窗簾后慢慢出一只手，出的皮上盡是可怖惡心的燒傷。它抓住那團臟。

“你后來寫的，怎麼跟的那麼像啊？”

豪哥慢慢走下床，往房門外走去。他發出了疑問，但仿佛并不需要答案。

他走過很多游戲，他能在住第一夜就察覺出生存規則，自然也能從蛛馬跡里，分析出鬼怪會隨著時間變強的危機。

……強到能在他們最放松的白天出現，殺死他們所有人。

后，被吊在窗簾旁的小陳，臉上是一種僵凝的恐懼和怨恨，眼睛直直瞪著門邊豪哥的背影。

“我答應過你，做個好人，不去傷人。”他慢慢關上門，聲音很輕，“你看，我一直都做到了。”

他一眼都沒有看窗簾前的尸。

“……不對。”

“嗯？不是兩勺鹽嗎？”林一嵐慌忙收回放鹽的作，回頭看亓越。

亓越愣了一下，被逗笑似的彎彎眼，“這個量的話，一勺就夠了。”

“好。”

“不對勁，”亓越接著道，“那個日記，覺不太對勁。”

牧時和石雙雙剛才已經聽亓越復述過工作日記的容。牧時說：“哪里不對勁？我聽著沒什麼問題？”

石雙雙也點點頭，“跟林姐姐說的一樣，他是個負責的保安。”小王滿腦子都是為業主辦雜七雜八的事，每天在一堆蒜皮的小事里積極斗。

林一嵐邊炒菜邊點頭，“是的。”

“那個，”石雙雙發散思維，看著亓越，“哥，你記真好啊。”

牧時笑著說：“他小時候還參加過神比賽。”

林一嵐好奇地問：“什麼神比賽？”

“就是把一群小孩子排在天舞臺上，給他們一串數字或者幾篇古文啥的，讓他們現場背出來。然后臺下的家長們就熱烈鼓掌。”牧時想到什麼，一樂，“那個時候越腦門中央還用口紅點了一個大圓點，特別大，所有小孩里就他的那點最紅最大！合照里特別突出。”

林一嵐小聲問：“那他拍那個照片的時候，是笑著還是像現在這樣凍著臉啊？”

牧時哈哈大笑，“凍著的！你也看出來他從小就垮臉啊！那張合照里所有小朋友都笑得甜甜的，只有亓越站在c位，鼓著臉，嘟得跟他腦門上那大紅點一樣圓！哎呀，下次把照片拿出來給你們看看……”

他說上頭了，最后一句話音落下才反應過來，小心地瞥了眼林一嵐。

林一嵐正在盛菜，低著頭，看上去很安靜。

“好了。”林一嵐把炒好的菜心端到亓越面前，“怎麼樣？”

亓越嘗了一口。

“嗯，很好吃。”

林一嵐笑了，角陷下一個梨渦，“嗯！”

亓越拍拍的肩，鼓勵似的，而后就越過林一嵐來到牧時和石雙雙前頭。

“我想到哪里不對勁了，”亓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