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圖上看，這個園還大的。”亓越的指尖拂過糙的紙張。

地圖上用灰線條標出了主干道，歪歪扭扭地形一個閉環。

開心園可以大致分為東區和西區，兩區之間由兩座大橋連接。

大門在東區北部，如果從大門進園，順時針走過主干道，會逐次走上東1路，東2路，東3路；橋南路；西3路，西1路，西2路；橋北路；最后回到東1路。

灰線條以外，是黃的細線條，標志著他們這些臨時員工的工作通道。

黃細線條幾乎全在灰閉環的外圍，除了一條。那條小道連接了西2路和西3路，據地圖上的標注，亓越猜測是為了方便那條路附近的天劇場和海洋館之間運輸資。

西區南邊是宿舍區，地圖上標注出三號樓，四號樓，以及他們所的五號樓位置。彼此距離很近。

西區西北是一號樓和二號樓，距離五號樓這邊很遠。

兩樓棟之間有一個食堂。

“我們的工作是每天運送兩趟資。”亓越指著地圖，“從黃小路的標記來看，我們每天要繞很遠穿梭在不同園區之間。”

“黃小路和灰大道之間有集，但我想應當設置了什麼關卡，臨時員工是不能溜過去的。”

牧時說：“那我們就接不到游客了。”

“是這樣……”亓越輕笑，“不過誰知道呢。”

“這些小道歪歪扭扭的，也不是園區之間的最短路徑。從外頭的林子來看，灰大道外環，也就是這里，很可能還未被完全開發。黃小道以外的路徑區域，地圖上都沒有標注。”

牧時點頭，“那我們要去探索嗎？”

亓越猶豫了一下，“應該……不用。”

“這個園太大了，沒有標注的地方也太多了。”他敲敲冊子，“玩家不可能探索完。線索應該就在園里頭。”

“至于印章……”

亓越思考著，“我知道很多景區會設置打卡項目，那個印章會不會是每個園區的打卡印章？”

牧時把白卡片拿起來，對著頭上的白熾燈，他忽然看見了卡片上有細細的紋路。

“分區了！分了八個區。”

亓越也看見了，“那就是八個印章。”

“八個……”

兩人把視線轉回地圖。地圖上麻麻寫著園中的建筑，顯然遠遠大于八個。

從幾十個地點里挑出八個？

一時也沒有別的線索了。牧時坐在床上，開玩笑說：“干脆我們先來猜幾個吧。賭一賭，看誰猜到的多？”

亓越眼里有興味，“賭什麼？”

“賭你的積分？”

不料亓越馬上拒絕，“不行。”

“摳門。”牧時說，“真不知道你攢那麼多積分干什麼……這樣吧，誰輸了，誰幫對方帶兩個人過游戲，酬勞算對方的。”

亓越挑眉，“三個。”

“……行！”

牧時在地圖上拉了幾下，憑直覺說：“我賭會有海洋館，老虎園，大象園……再加個爬蟲館！”

“那我也說四個。”

亓越想了想，“……松園，天劇場，海洋館……鱷魚區。”

兩人擊拳。

“吃飯去吧。”牧時卷起地圖，又放下，“你背下來了嗎？”

“嗯，差不多了。”

兩人并肩往外走，下了樓梯。

“亓神，有你在真好。”

“牧寸寸，哥罩你。”

牧時腳步一頓，“你我什麼？”

亓越角的笑影淡去，“沒什麼，隨口說的。”

他們一層遇到了三個人，為首的是剛才的范姜沛。

范姜沛下帽子，“亓越？”

牧時驚訝地問：“你們認識啊？”

亓越目微沉，“以前進過同一個游戲。”

“什麼游戲？”

范姜沛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說：“一個關于大海的游戲。”

“走吧。”亓越拽著牧時往外走，路過三人時，范姜沛后的男人對亓越微笑，亓越點點頭。

牧時看到他前的名牌上寫著申燦兩個字。

“那個申燦也跟你們進過那個游戲嗎？”

“對。”亓越說，“他是個有點險的人。”

很快他就轉移了話題。牧時察覺到了他對那個游戲的回避，地沒再詢問。

二人后，范姜沛看著亓越的背影，輕笑一聲：“哼……早點變這個樣子，那個人也不會死。”

“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家伙？”北浩氣有些驚訝，“一點也看不出來。”

“是啊。我一開始也沒認出來。”范姜沛說，“他以前跟個太似的，見到誰都在發熱。那場游戲里好幾次，他都可以先走的……但是他和他朋友救了很多人。”

“說起來，”范姜沛轉頭看申燦，“他上次問你那個事，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當時沒來得及問你，后來就忘了。”

申燦點頭，“是真的，我是在一個ss級副本里知道的。”

“什麼事啊？”北浩氣不喜歡他們這種打啞迷似的說法，追問了好幾遍，范姜沛才低聲告訴他：“……亓越想復活一個人。”

“復活！”北浩氣的被捂住，他反應過來，也低聲音，“怎麼可能啊……要怎麼復活？”

“積分，非常高昂的積分。”申燦聳肩，“我是覺得一個普通玩家不可能湊到那個數……但是誰知道呢。”

“我還……想看他能不能做到的。”

食堂。

已經是五點了，食堂里聚集了很多人。有戴著藍帽子的玩家，也有黑帽子和紅帽子的工作人員。

兩人拿了盤子去領飯，帶著黑帽子的工作人員給他們一人端了一個碗。

“……就這？”

牧時和亓越沉默地看著大海碗里的一兩飯，一個油炸小翅，和五片青菜。

“多給點吧哥。”牧時說，“你看我倆，一米八幾的大高個，這點菜塞牙都不夠啊！”

“一人一份，配好了的，這是規定。”

牧時想到了臨時員工守則上的話，覺得無語，“你們就管這員工福利啊？”

但是黑帽子的工作人員已經不搭理他們了，“下一個。”

端著盤子，看著上面空的晚餐，牧時心中悲憤，看著窗口后還在端碗的工作人員，他對亓越說：“搞他們？”

亓越點點頭，“搞他們。”

兩人將爭取好伙食納行規程。

亓越忽然看到角落里一個人影。

是林一嵐。

他端著盤子走過去，坐在了林一嵐對面，牧時跟在后頭也坐了下來。

林一嵐正夾起一青菜，抬頭，“……亓越？”

亓越角陷下一點笑影。

“我牧時！”牧時笑瞇瞇地湊過來，“林老板，請多關照。”

“我不是老板，”林一嵐慌忙搖頭，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紅帽子，“我只是個小主管。”

好像很害，不習慣跟人多說話，很快又低下頭吃飯。

主管的碗里比臨時員工的多了三個小翅，青菜也多了幾片。

牧時羨慕地說：“你碗里有四個翅呀……”

林一嵐抬頭看他們。

亓越的外套松松垮垮套在上，前頭的拉鏈沒有拉實，出一小片微鼓的，隨著呼吸起伏。

兩個大男人坐在小條凳上，對著一碗兩口能吃完的飯干瞪眼的樣子……確實有點可憐。

林一嵐猶豫著，把自己的碗往前推了推，“……那你們要我的嗎？”

“那你就不夠吃了。”亓越說。

“主管可以晚上來吃夜宵。”雖然因為懶從來沒來過。

林一嵐試圖鼓勵他們，盡一盡自己人事主管的職責，“等你們努力工作，為正式員工，甚至主管……就能吃更多東西啦。夜宵是不限量的。”

“可是那還要很久。”亓越耷著眼皮，無打采的，“現在的我，只是個小臨時工。每頓有一個小翅，每天有三個，一星期二十一個……”

他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我和牧時以前打籃球，得狠了，一頓就能吃二十個。”

牧時點頭，目悲慨。

林一嵐好奇地探過，“你們在一起很久了嗎？”

看出了兩個人的默契，和之前見過的臨時員工都不太一樣。他們兩個之間有一種特殊的磁場，即使被丟在同樣經常走在一起的員工中，林一嵐覺得自己也能一眼看出他們的特別。

“什麼在一起……我們是發小。”牧時說，“從小到大一棟樓的，我家在一樓五號，他家在三樓五號，一條線。”

“我倆一起長大的，最好的時候能穿一條子。后來一起被這個破游戲拉進來……”牧時咧開，“幸好是一起。覺了人就會哪里都不太得勁。”

林一嵐安安靜靜地聽著，眼睛很亮，著羨慕。

牧時又說了幾件兩人間的趣事，偶爾林一嵐會探尋地著亓越，亓越就點點頭，表示贊同。

說著說著，牧時話鋒一轉，“說起來……說了那麼久，我好啊一嵐。”

牧時可憐兮兮的，“一嵐，我知道你人很好的……這些東西真的不夠我吃，你能不能幫幫我啊？你可是人事主管，你要對我們負責。”

林一嵐想了想，“好吧……”

“我可以帶你們去后廚，”說，“要是沒有人在忙的話，你們可能可以……借用一下廚房。”

“現在嗎？”牧時目灼灼。

林一嵐本來想說明天的，“嗯，那就現在吧。”

帶著兩人出了食堂，繞到后頭的林子里，走了一會，三個看到一排白的小房子。

“就是那里了。”林一嵐小聲說，“不要被別的主管看見呀。要是戴黑帽子的人問你們，你們說是我讓你們來的就行。”

小房子里有大大的冰柜，打開一看，各種各樣的食都在里頭。

亓越總覺得聞到什麼臭味，他又繞過去看了看，發現白房子后頭有個特別大的豬圈，還養著相當多的鴨什麼的。可能也是給園里的準備的。

牧時冷笑，“養了那麼多，就給我一個小翅。”

最邊上的小白房沒有人，位置也蔽，亓越冷淡地囑咐牧時：“在外頭看門。”

牧時點頭：“收到！”

林一嵐本來只是有點擔心會不會有工作人員來看到他們，就在外頭停了一會。

但很快，聞到一濃郁的香味。林一嵐磨磨蹭蹭地，從門口探進腦袋，“那個……你在做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