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覺得自己是主角麼？”

“不管什麼困境什麼磨難，你都能解決？”

“多麼高傲的想法啊。”

“讓我來告訴你，你我都不過是一場浩劫里被來回搬的棋子，主角是那些藏匿在不可知未來的危險。”

“永遠不可能是你……”

“也永遠不可能是我……”

耳邊有誰一直在嗡嗡嗡地說話，伴隨著刺耳的蜂鳴聲。楊雨朦朦朧朧地看見有什麼人蹲在自己邊，想要讓對方閉，讓對方不要在自己上，可四肢像是不聽使喚了，前后背都痛得厲害，腦袋暈乎乎的，視線也模糊不清。

“咳咳咳——”

有什麼粘稠腥甜的，嗆在了自己的管里，怎麼也咳不干凈，源源不絕、源源不絕地從嚨里冒出來……

怎、怎麼回事？

“呼——”

一陣天旋地轉之后，眼的是純凈如洗湛藍無邊的天空，有那麼一瞬，楊雨以為自己掉進了那片純然的彩里。

天空？

不對。

我為什麼在外面？

我應該……

去赴約。

十六小時前——

楊雨收到來自沉音的短信后，第一反應是不想理。

笑話。

這家伙可是敵對方啊，發了短信過來說見面，算什麼呢？算鴻門宴啊，誰去誰腦殼有包。

楊雨這麼想完的兩個小時后，臨睡覺前，打電話過來。對方也沒含糊，直接問沉音是不是聯系了。按照他們的說法，沉音在佳倫玩廠的渦之后匿了行蹤，對方反偵察的手段高超，直到最近他們才揪住了對方的小尾，也是同時，他們得知，沉音主聯系了楊雨。

而要楊雨做的事很簡單，就是去見。

在兩人見面時，mn的人會進行圍攻抓捕，并保證楊雨的安全。

楊雨不是很信任mn，但因為和有過命的，所以考慮了一晚上，還是答應了。而在早上兩人見面后，敲定了一些細節，在午時就前往沉音所說的地方，預期會面。

然而，等待楊雨和的，除了決絕的沉音，還有……

“轟——”

炸來得突然，楊雨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等在一陣劇痛和耳鳴中醒過來時，視線里除了火和煙，只有癱的。楊雨著氣，想要靠近。沒法站起來，即便是用雙臂作支撐著爬行，地面依舊像在劇烈搖晃般，讓前進地無比艱難。

“……”

的嗓音沙啞難聽，明明是盡力喊出來的名字，聽在耳朵里卻細弱蚊蠅。抹了一把臉上的，想要再靠近一點時，卻陡然被架起。無數的人影在自己邊晃，將帶離了對方，在意識的最后，遲鈍的嗅覺聞到了一奇怪的味道。

再一次醒來時，楊雨的狀況好了很多。

后知后覺地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卡片們，不見了。

“別找了，你的那些小可們，我幫你暫時收起來了。”

楊雨微微睜開眼睛，看向發聲的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似乎沒有經歷過苦難的人，從保養極好的面部、順的長發、疊在一起做了漂亮甲的十指，和看起來低調古板卻掛著大牌logo的著裝，幾乎每一的細節，都在訴說著的致雍容。

楊雨聲音沙啞地說：“我不認識你。”

人微微一笑，點頭道：“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但，你應該知道了我的很多事，畢竟前不久，你還派自己的小可來打探我了。”

說到最后，不好意思地抬手，掩了掩翹起的角：“我用‘小可’這個詞，是因為經常聽你這麼喊它們，如果讓你覺到了冒犯，我會注意自己的用詞。”

的語氣客氣禮貌，像是在跟朋友閑聊一樣，毫沒有察覺自己言語間暴了多可怕的信息。

楊雨安靜地看了一會，喊出了的名字。

“牧妙妙。”

人出了驚喜的神，眼里生了點贊嘆，而更多流出的，卻是期盼。

“我不喜歡這個姓氏，我比較習慣別人我谷妙妙。”

楊雨并不想跟對方做朋友。很顯然，對方也沒有跟同等相的想法。這幾句話的功夫，楊雨已經用余打探完了周遭況——這個房間的狀況，足夠說明問題了。

這是一間，比起病房更像是監室的房間。

四面墻壁在明亮的白熾燈下泛著金屬的幽，沒有窗戶，唯一跟外界聯通的，是一口小得可憐的通風口。房間的門看起來極為厚重，封很好。如果對方有心弄死楊雨，可以直接關上門，然后走這個房間的空氣。

干凈衛生，幾乎不用清理犯罪現場……

而這也說明，楊雨現在還能活命，說明對方還需要做些什麼，或者從這里得到些什麼。

楊雨問：“你想讓我做什麼？”

谷妙妙稍稍一愣，然后笑問：“你不是一直想解決這一切麼？mn、渦、逝者、不明真相被圈養著的人們、知道真相卻只能小心行事的主播們等等等等……你不是一直在想找到辦法解決這一切麼？”

楊雨安靜地看著，沒有說話。

谷妙妙看著，驟然想到了某種可能：“該不會是，你早就發現了、不，應該說，你意識到了某種不可違抗。”

楊雨斂下眼眸，依舊沉默著。

谷妙妙了然。

看向楊雨的眸子里帶了點憐憫，又很快興致起來。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呢？”

“是你被方要求足之后麼？”谷妙妙似乎并不想要楊雨回答，自己開始推測，“不對。方手這件事，只能說明對方一直在關注，并不能說明解決的辦法在對方手里，那麼你真正意識到，渦和mn都無法被除的時候，應該是在這之后……你加mn之后，是麼？”

被人看的覺很不好。

楊雨本來尚且平靜的心震起來，微微皺起眉，反問：“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谷妙妙依舊在笑。

歲月積淀下的韻味，在的上得到了很好的現，即便之前的話有點冒犯人了，但角翹起的溫弧度和眼中的安，卻能很快沖淡那種冒犯。

說：“我們都知道，渦和mn延續了很久很久，久到超乎我們的想象。在我們之前，有很多跟我們一樣的主播出生死。在我們之后，主播可能依舊會前仆后繼地去填補這些渦。”

“我們足夠聰明，卻也沒有自大到認為，只有我們想過要結束這一切。那麼，曾經那些想要解決的人，最終選了什麼方法呢？”谷妙妙坐在這個房間里的唯一一張椅子上，側對著楊雨，“是選擇了妥協，還是選擇犧牲小部分人？”

“為什麼渦只會在我們這個小縣城里存在？”

“為什麼隨著渦的擴張，我們發現了越來越獨多屬于這個小城市的殘酷過去？”

谷妙妙像是在問楊雨，也像是在問自己：

“為什麼是我們？為什麼是這里？”

楊雨沒有順著對方的問題思考下去，因為這些問題已經想過無數遍，然而答案不得而知。就像某些喪心病狂的罪犯拿著刀當街砍人一樣，那些害者也會想，為什麼是自己，是那天的服沒有穿對，還是眼神表肢給了對方挑釁，又或者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

很多問題都沒有答案，只會把不斷尋找答案的人瘋。

而谷妙妙問出這些問題來，想說的應該也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猜測，而是……

“你想到了一種解決辦法。而你的方法，是曾經那些一樣想解決這個問題的人所棄用的方法。”楊雨篤定道。

谷妙妙點頭。

“你這麼聰明的話，應該也想過這種辦法，但你必然也曾下意識直接否決這個辦法。”道。

楊雨閉了閉眼睛。

想過。

不止是。

很多人都想過這個辦法。

還跟人當玩笑似的說過，可……

“你有想過這麼做的后果麼？”楊雨問。

谷妙妙點頭。

“最差的結果，是我們助長了它。這份獨屬于我們這座小城的特，像是最貪婪霸道的毒瘤一樣，飛快蔓延吞吃其他城市。”谷妙妙垂眸看著自己白凈細膩的手指，“最好的結局，則是以小部分的損失，換永遠的安寧。”

楊雨沒有那麼樂觀。

“我依舊認為，這種辦法，前人們一定試過，但他們失敗了。”

“試一試，說不定就功了呢？”谷妙妙笑，“你愿意和我一起做這件大事麼？”

楊雨面很冷：“你害死了我朋友，我還幫你？”

谷妙妙的笑容收斂了些。

“這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未來。只看你，怎麼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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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金·奧尼爾曾說：“thereisnopresentorfuture,onlythepasthappeningoverandoveragainnow（從來都沒有現在或者未來，只有過去在此刻一遍又一遍地發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