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吳清晨的生活風平浪靜，軌跡極其簡單，每天的順序都是起床，幹活，早禱，幹活，獵，吃飯，幹活，獵，吃飯，睡覺。

直到第九天，第二次進中古世界的活進尾聲的時候，才發生了一點變化。

中古世界01年01月19日。

上午8點20分。

早禱時刻。

吳清晨準時踏進教堂，到了這一天，吳清晨站立的位置和第一次進教堂時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走進教堂，吳清晨穿過一串串長桌，緩緩地走到了教堂的聖壇之下，站到了普拉亞牧師和小安德烈的附近。

自從前幾天和牧師談之後，第二天早禱時刻吳清晨進教堂時，牧師就招呼吳清晨站到了現在的位置。

微微抬頭看了吳清晨一眼，牧師擺正小安德烈裝來的溪水，翻開神典，完準備，開始了例行的早禱。

二十分鍾之後，早禱結束，又看了吳清晨一眼，微微點頭之後，牧師走下聖壇，站到小安德烈旁邊，又一次翻開了神典，開始給小安德烈講解這一天的功課。

整個過程始終站得端端正正，神專著的吳清晨立刻神一震，站得更直了一些。

進中古世界十幾天，終於開始接中古世界的文字，毫無疑問，僅僅幾天的觀察，沒有經過針對的培訓，神典羊皮卷上彎彎曲曲的文字，吳清晨幾乎完全看不明白。

不過，前兩次培訓時，經過數十名專考古學，社會學，語言學的專家們的傳授，就算隻看這本神典最表麵最直觀的部分，吳清晨還是得到了許多訊息：

羊皮卷的邊緣和其他部分是一樣的材質，沒有經過特別的理，磨損相當明顯，說明中古世界保存書籍的能力不足，文明產生記載文字這一特點的時間並不長久，同時不善保護，書籍肯定相當匱乏；

大約也是這方麵的原因，這份記載神典的羊皮卷封麵和封底都包了一層布料，說明牧師或者教會對書籍相當重視，從側麵證明了書籍貴重，知識傳播範圍狹窄；

同時，羊皮卷上的文字單一結構比較複雜，文字符號重複出現的頻率很低，可以很明顯地看出這一區域的文明使用的並非字母係，而是象形文字發展而來的文字係統，同時表明這一區域的文明或者排他，侵略很強，或者由於地理等方麵的原因比較封閉，和周遍文明流較小；

此外，羊皮卷上偶爾出現的幾副圖，它們大部分都是人肖像，構圖致，以寫實為主，說明以這一神典為基石的宗教目前以偶像崇拜為主，同時說明宗教發展時間並不久遠，目前應該還於以穩固為主的發展階段；

等等等等……

短短幾天，從這本幾乎一個字都不認識的神典，吳清晨看出了涵蓋十數個學科的容。

不過，站在牧師和小安德烈旁邊，吳清晨全神貫注的目的並非關注這本書籍，更不為了聽這兩位神職人員唱聖言。

關於教堂，牧師，宗教品，尤其是和文明相連的書籍，當吳清晨有機會接近時，參謀團早就為吳清晨設計了一整套行的方案。

站在木桌旁邊，傾聽牧師的講解和小安德烈的朗誦，吳清晨一邊努力將兩人的發音和羊皮卷上的文字對照，一邊屏息閉氣，每幾分鍾或者悄悄地稍微移一下自己的，或者悄悄地轉一下自己站立的角度，從而使得地球上空中古世界的投影能夠從更多的方向，更全麵的角度，更加準確地拍攝中古世界出現的這第一本書籍。

“好了，安德烈，今天就到這裏吧。”

聽到這句話，全神貫注的吳清晨立刻假裝不經意地咳了一聲，引得牧師抬起頭來，下一個瞬間，吳清晨也立刻抬頭，用早已準備好的無辜眼神向牧師，腳下也同時仿佛因為冒犯而忙不迭地移了幾步。

通過這些作，吳清晨功地使牧師合上典籍的作慢了幾拍，使地球上空的投影出現了更多的典籍頁麵，獲得了更多寶貴的訊息容。

整個過程，最多隻花了四五秒的時間，而這個時候，小安德烈也已經站直，微微彎腰，向普拉亞牧師行了個禮，“謝您的教誨，普拉亞/老師。”

聽到這句話，等待小安德烈收起神典，吳清晨也彎下腰，順便往旁邊微微了，幫助地球獲得神典的最後幾秒圖象，同時也向普拉亞行了個禮：“謝謝您，牧師。”

普拉亞點了點頭，往常這個時候，也就是吳清晨應該告辭離開的時間。

保持弓腰的姿態倒退幾步，吳清晨正準備轉走開，始終微微低頭，雙眼一眨不眨盯住吳清晨所有作的牧師忽然浮出一微笑，抬起了右手：“斯，你等一等。”

“牧師？”

吳清晨停了下來。

牧師來回走了兩步，似乎想了想什麽，過了一小會才忽然站定，“斯，這幾天早禱，聽的怎麽樣了？”

“能聽懂更多了。”

“能記住嗎？”

“還是隻能記住一部分。”

“好，好。”牧師臉上的微笑更濃了一些，“早禱之外，教堂下午也有禱告，到時候安德烈還有功課，需要清掃教堂，你來幫幫他吧。”

神馬？

我草尼……大哥，不需要這麽搞我吧？

吳清晨努力克製才沒有罵出聲來。

我勒個去，上午出一個鍾頭來聽你們這兩個混蛋用殺得死人的腔調念經就夠折磨人了，下午還要來一套？

想到從本來就已經了一個鍾頭的痛苦農活裏再出又一個鍾頭，吳清晨低下的臉孔變了一條苦瓜：“牧師，下午……下午，過幾天我家要給老爺的公地翻耕……”

“砰！”“哐！”“嘩啦拉！”

幾乎是同一時間，地球，數萬名參謀團，分析團的員抓住電話，鋼筆，文件，鍵盤，等等等等任何放在眼前的東西，惡狠狠地摔了出去。

“這簡直就是豬啊！”“這混蛋腦子裏裝的全是屎嗎？”“這家夥到底能不能聽懂人話啊！”

毫無疑問，吳清晨又一次功勾起了地球十數個國家，數百個部門，數萬名第一線實時參謀分析團的滔天怒火。

能夠準確抓住關鍵點，就中古世界發生的況幾乎實時作出反應，毫無疑問，無論哪一個國家，第一線實時參謀分析團的員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人中的人。

也正因如此，盡管幾乎沒有聽見前文，沒有任何提示，僅僅這一兩句對話，僅僅看一看牧師的神和作，這些將牧師的模型完全記於心的英們，幾乎全部瞬間就看出了牧師對吳清晨的提攜之意。

果然，聽到吳清晨“下午要去老爺公地幹活”的回答，本來準備轉的牧師立刻微微一僵，臉上出了錯愕，過了好一會才重新張開了：“沒關係，下午你先來，過幾天的事，過幾天再說。”

隻可惜，就算牧師說到這個程度，經過十幾天勞改造，始終牢記參謀團教誨，始終將保證自安全，保證不至於過分疲倦為第一前提的吳清晨還是遲遲疑疑，半天沒有回答。

“SHIT！腦子壞死了嗎？”“快想想辦法！”“糟糕！這隻蠢貨又要壞事！”

正當第一線參謀分析團急通報各部門，開始痛罵吳清晨，恨不得以相替趕點頭，或恨不得鑽進顯示屏幕，揪住吳清晨腦袋趕答應下來的相關人員已經增加到數十萬的時候，牧師終於微微搖了搖頭，轉過走往教堂側門。

直到走到側門門口的時候，牧師才停了一下，留下一個短暫和背影和最後一句不容回絕的要求：“好了，就這麽定了，斯，你先回家吧，下午記得過來。”

呼……不幸中的萬幸，已經增加到數百萬的分析人員一起鬆了口氣。

唉……又多出了一樁麻煩，還完全不明就裏的吳清晨歎了一聲。

二十四缺陷（下）

十分鍾後，地球，Z國，國都，臨時培訓指揮部，統一合作協調辦公室，第一副主任辦公室。

“蔣主任……”一位參謀腳步匆匆地走進了房間。

“恩？”聽到聲音，已經連續二十七個小時沒有睡覺的蔣奉明放下手中的文件，微微抬頭，出一雙布滿的眼睛。

“書轉發申請，第六培訓辦公室，語言訓練組。”

“恩。”順手了通紅的雙眼，蔣奉明指了指麵前布滿各種文件，已經堆出了好幾座小山的桌麵：“放這裏吧。”

參謀放下文件，敬禮之後，轉走出了房間。

快速翻完手中已經有關“天象事件主對象第二階段農業活總結以及第三階段農業活培訓方案”，蔣奉明閉上眼睛，微微凝神，幾秒之後，蔣奉明重新睜開眼睛，提起水筆在文件最後一頁的第四行表格，也就是“綜合科”，“複核辦”，“書”的下麵，簽下了自己的一份意見。

理結束，放下文件之後，房間角落的一位士兵立刻走到辦公桌前，從蔣奉明麵前捧起了這幾頁墨跡未幹的紙張，走到辦公室一側用複印機複製了五份，然後走回辦公桌前，將歸檔的一份放到了蔣奉明麵前最高的一座小山頂峰。

同一時間，另外兩位士兵捧著剩下的四份複印件快速走出了房門。

三分鍾後，這兩位士兵走回了房間，和另外兩名捧著的文件的士兵肩而過，說明這個時候，蔣奉明麵前，由第六培訓辦公室語言訓練組發過來的又一份文件，已經通過同樣的流程理完畢。

暫時沒有了待理的文件，蔣奉明卻完全沒有休息的空閑，僅僅了眼，蔣奉明很快按下了手邊鍵盤的回車，寬大的辦公桌左側，一臺同樣很寬大的顯示屏幕立刻結束了暫停，開始繼續播放。

屏幕裏播放的都是一些片段，它們是由書篩選，從各大軍事院校，各大研究機構，或各國統一合作關係部轉發的重點容裏麵，挑選出來的最關鍵最重要的容。

同時，這些片斷都配上了或靜態或態的圖文，標注了各分析團的猜測或者結論，還經過了配音，同步，剪輯，複放，切割，進一步慢進，夜晚環境調，重點區域標亮等等等等一係列後期製作。

這種經過特殊理的片段，加上同樣經過書篩選，由各參謀團不時實時轉發的重點況說明，是蔣奉明理各種文件最重要的參考依據，同時也是蔣奉明兩眼紅最直接的原因。

“蔣主任……”剛剛看完中古世界01年01月19日上午早禱時分，教堂裏牧師和吳清晨的對話經過，又一位腳步匆匆的參謀走進了房門：“書轉發申請，第三綜合培訓辦公室，生活教練組。”

生活教練組……

按下鍵盤上的回車，又一次暫停片段，蔣奉明“恩”了一聲，接過了參謀手裏的文件。

生活教練組發過來的文件很輕，隻有薄薄的三頁，可是，這薄薄的三頁，每一頁都是麻麻的表格，上麵麻麻地羅列出一條又一條經過生活教練組經過分析、研究、討論和總結之後，為吳清晨第三次培訓，有關生活培訓的建議。

這些容，大部分是教練組結合這一次中古世界生活的況，認為吳清晨掌握程度不夠，需要進一步鞏固提高的已訓練容，小部分是教練組了解到中古世界更多的況，認為有必要新增加的科目。

這三頁薄薄的文件，隻看了一眼，蔣奉明就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摁了摁立刻開始暗暗發疼的太。

按照目前已經提次級決策部門審查的五份培訓方案，吳清晨第三次培訓時，有關生活培訓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兩個小時的時間，可是，按照生活培訓教練組傳上來的這三頁薄薄的申請，如果直接照單實施，並全部達到表格備注中預期的目標水平，就算將吳清晨換部隊裏的尖兵，也至需要半年的時間。

實際上，坐進辦公室七個小時來，蔣奉明從三十幾個培訓部門收到的五十幾份申請，幾乎全部都是這樣的況。

這其實是一種無可奈何。

從吳清晨進中古世界開始，目前雖然始終生活在一個落後的村落，和地球相比，人並不算多，況也不算複雜。

可是，由於吳清晨一關係地球整人類，最微小的失誤也會導致最嚴重的損失，無論哪一個訓練組對應的龐大參謀團，都不得不謹小慎微，考慮方方麵麵的因素，用最嚴謹最周全的角度，製造出蔣奉明麵前一份份臃腫龐大的訓練計劃。

當然，這樣的況也早在天象事件臨時理中心統一合作關係部的預料之中，當申請文件擺到蔣奉明麵前時，文件最後一頁的五列表格，前三列代表的“綜合科”，“複核辦”，“書”，已經寫上了各自的意見，並為蔣奉明先行否決了絕大部分的申請科目。

蔣奉明的任務，就是領導自己下屬協調辦公室的數百名參謀，對這些剩下的科目進行又一次的調整，並將這第四地篩選的方案傳遞給更上一級的部門。

又一個五分鍾之後，蔣奉明翻完文件，提起水筆，準備簽下了自己的理意見。

“鈴……”

正是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

幾乎是同一時間，“叮”幾步之外的傳真機發出了收到新文件的聲音。

響起的電話是右側第一臺，是紅，它代表著最重要的部門，同時也表示著最急的況，聽到鈴聲的第一個瞬間，蔣奉明飛快地放下了水筆，抓起了電話。

“協調辦公室，我是蔣奉明……是……是……請稍等……”

蔣奉明快速招了兩下右手，一位士兵出還帶著熱氣的傳真，放到蔣奉明麵前。

蔣奉明快速掃了一眼傳真文件的標題，立刻繼續回答：“……已經收到……是……是……暫時沒有……目前沒有……沒有問題！……是！”

放下電話，蔣奉明第一時間捧起了傳真，傳真容不多，蔣奉明這一次卻沒有一目十行，兩分鍾後，蔣奉明的眉頭逐漸皺起，越來越深，最後幾乎了一團。

這個時候，如果有悉蔣奉明的人站在這兒，肯定馬上就能看出蔣奉明對這份文件容的不滿意程度幾乎已經達到了最嚴重的程度。

很快，文件到了最後一部分的容：

“……綜上，統合部認為，有關主對象吳清晨的人際往訓練，流應變訓練，不宜同樣采取統籌特訓的方式。現決定，原定第四套計劃取消，原定人際往訓練教練組，流應變訓練組暫時待命，原人際往訓練計劃，流應該訓練計劃，均采取第三套方案第十七條備用方案……”

“審核：天象事件臨時理中心，統一合作關係部，李子平……複核：天象事件臨時理中心組長，周旭東，第一副組長，嚴廣鋒，第二副組長……第三……”

看到這兒，蔣奉明的眼皮一陣劇烈的跳，紅腫雙眼的刺痛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連串的七個姓名，代表了中國最核心的意見，同時也代表這份傳真的容絕對已經經過了最慎重的考慮。

不由自主的，第三套方案第十七條備用方案的核心思路也浮上了蔣奉明的心頭：

……長時間高強度訓練，無間斷的高強度力勞，巨大的力，主對象的心理生理都積累了相當程度的疲憊。這種況下，對人際往訓練，流應變訓練依然采取統籌特訓，很大可能不會產生良好效果，並有一定風險導致……

……綜上，結合目前實際況，建議由主對象擔任一定職責，創造環境，結合工作，鍛煉主對象領導能力，並一定程度恢複主對象生活環境，從主對象悉的流環境，選擇提高主對象適用於中古世界的流能力……

下一刻，想到十七條備用方案建議的措施……

蔣奉明剛剛鬆開的眉頭立刻又一次凝聚，飛快地拋下傳真，蔣奉明迅速起了辦公桌上右側第三臺淺藍的電話。

“我是蔣奉明……你們的車隊到哪裏了？……不行……方案已經啟用……是的！你沒有聽錯！……加速！……立刻加速！”

放下電話，蔣奉明很快撥出了第二個電話。

“協調辦公室，我是蔣奉明……安排通管製……安排引導……第十七條備用方案的車隊……好……不行！沒有理由！……好，你負責協調，記住……你們還剩下……最多二十分鍾！”

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鍾，蔣奉明放下電話，臉上又一次掛上了這幾天來早已習慣的焦慮。

五公裏外，十數臺車輛開始點火，數百名士兵又一次檢查武裝配，七十幾架直升飛機開始巡航，三十幾個醫療小組開始集合。

……等等等等……

因為，二十分鍾之後，將是吳清晨生鍾的第一次鬧鈴，然後，這位全世界的中心，隨時可能第二次睜開回到地球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