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院，蘇沅兮剛進辦公室，迎面就遇到了徐琳。

后者打量一番，怪聲怪氣道，“上班沒幾天，倒是學會請假了，知不知道責任心這幾個字怎麼寫？”

蘇沅兮沒心跟計較，徑直從旁經過，換上服又出去了。

經過留觀病房時，聽到空閑下來的護士們在聊天。

“早上的新聞你們看了嗎？我一直以為蘇氏算是有良心的集團，沒想到也干這種害人害己的勾當。”

“這年頭的豆腐渣工程還？我聽說，害者家屬在公司樓下拉了橫幅，要求討回公道。”

“能有什麼公道，最后還不是靠權勢，靠砸錢擺平？”

蘇沅兮停下腳步，指節在臺面上叩了叩，眉梢眼角盡是清冷。

“蘇、蘇醫生？”一個護士被嚇了一跳。

“六號床的病歷拿給我。”

對方翻找了一會，有些尷尬，“我……我還沒整理。”

“那還聊天？”輕飄飄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卻平白令人發怵。

“我馬上寫，寫完就送過來！”

蘇沅兮的視線又落到另一個護士上，“還有，切注意九床的發燒況，有問題來我。”

丟下這句話，轉走了，徒留幾個護士在原地面面相覷。

“說實話，我每次看見蘇醫生就慌，也不是說難相，就是氣質太冷了。”

“人家有有錢有能力，跟我們不是一個檔次的。就開的那輛車，我們一輩子估計只能掙個零頭。誒，你們說，會不會跟蘇家有關系？”

有人反駁，“不可能，姓蘇的人多了，要是真有那麼好的條件，干嘛還來當個醫生。”

“也是……不說了不說了，我要趕整理病歷。”

中午時分，每日播放午間新聞的食堂電視，恰好直播著蘇氏集團正在召開的記者會。

地點就在公司的一樓，到場的記者和圍觀的群眾多不勝數。

“蘇董，請問您對集團地產出現豆腐渣工程的丑聞有何看法？”

“您剛上任董事不久，這是否為您監管不力所出的差錯？”

“對于害者家屬，后續您打算怎樣安解決？”

閃燈不斷在屏幕中閃爍，鏡頭還切到集團的門口，舉著橫幅的人群抗議嚷著讓蘇氏給出代。

蘇翊在一群保鏢的圍擁下，站在大廳的臺階上，他穿著簡單的灰襯衫，即便面對諸多夾槍帶棒的提問，沉冷的面容依然不見搖。

“各位，這次的事故確實辜負了大家對蘇氏的信任，也是我為董事沒有管理到位的失誤。在此，我表達誠摯的歉意。”

蘇翊朝著鏡頭不卑不地低了低頭。

人群響起嘈雜的議論聲，有記者長了話筒，大聲質問，“如果像傳聞所說，蘇氏采用了劣質材料，為什麼還能拿到驗收報告？是否說明你們買通了第三方機構造假？而以往的商品房等建筑，是不是也存在著類似患？”

蘇翊聞聲看向那記者，金眼鏡后的眸子冷漠到沒有一溫度。

對方像被他的眼神蟄了下，“我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真相？在這個世上，愿意被人相信的，才真相。

蘇翊的目掃過底下眾人，低冽又沉穩的聲線通過話筒，傳到每個角落，“究其原因，我會傾力配合調查，證明蘇氏的清白。也懇請大家放心，不管過去還是未來，蘇氏地產的樓房建筑，絕不會有毫問題。”

說完這些話，蘇翊拔的影在保鏢的護送下，消失在鏡頭里。

啪——

面前的桌上被丟來一份醫囑單。

“這個是你開的？”徐琳居高臨下地著蘇沅兮，面不善地指了指單子。

蘇沅兮看了眼右下角的簽名，冷淡地反問，“有問題？”

“問題大了！”徐琳驟然提高的音量引得周圍人紛紛看來，“九床什麼況你沒搞清楚就開藥？強效抗生素是說換能就換的？”

蘇沅兮似是無聲笑了下，不不慢地站起，“一小時前，患者的細菌培養顯示了vre，如果你看過報告，就不會來問我這個問題。”

聽完的話，徐琳的臉微妙地變了。

為醫生，最忌諱用藥，所以看到蘇沅兮擅自更換藥，也沒留意其他，第一時間就趕來興師問罪，想好好批評一番。

結果，騎虎難下的人反而變了自己。

“我當然看過，就是想提醒你，多重耐藥混合的用藥，要謹慎再謹慎。”

言畢，徐琳抓起醫囑單，匆忙走了。

看著面前涼掉的飯菜，蘇沅兮嘲弄地垂下眼簾。

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趙院長說，這幾年院沒有人愿意調來急診。

這樣的氛圍，當真是勸退。

……

忙完一天，走出醫院的時候，外面已經夜如幕。

蘇沅兮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有一通未接電話，和幾條微信消息。

容晚：姐姐，你的好點了嗎？

容晚：昨天給你的那個紅糖姜茶特別好喝，你沒事當水喝都行。

容晚：新聞里的事我看到了，其實你可以找五哥幫忙，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蘇沅兮抿著，神難辨。

找容晏麼，當然知道他是最大的捷徑。

但商場如戰場，在錯綜復雜的利益面前，許多事不能憑決斷。

開不了這個口，更不會讓他難做。

退出微信，蘇沅兮迎著晚風站了一會，等心緒平靜下來，才給容晏回了電話。

“忙完了？”那端，男人的聲音依舊低沉慵懶。

蘇沅兮應聲，語氣也淡然，“我剛下班。”

“累麼？還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好多了。”

綴滿星辰的夜空下，蘇沅兮舉著手機，和容晏一如往常地隨意閑聊。

沒提今天發生的事，他也沒有過問，如同只是度過了再尋常不過的一天。

幾分鐘后，蘇沅兮走到了停車場，“我先開車回去了。”

話落，還沒等掛斷電話，容晏忽然喚道，“兮兒。”

蘇沅兮一頓，“怎麼了？”

靜默的呼吸聲在聽筒里持續著，稍頃，聽到容晏緩緩說了一句話，“記住，萬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