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開著明亮的吊燈，站在落地窗旁的容璟徐徐轉，眼角的淚痣隨著臉上的笑意而顯得分外人。

“咔噠”，房門被反鎖的聲音清晰響起。

蘇沅兮拿出手機，看到剛才發給容晏的消息顯示發送失敗，手機右上角的信號格灰蒙一片。

“你想干什麼？”漠然問道。

容璟單手著兜，踱步到沙發前落座，“坐吧。”

蘇沅兮沒，涼淡的眸子環顧著周圍的布局。

“不用看了，窗戶也都上了鎖。”

容璟打開自己的手機，劃拉了幾下，將一張照片放到蘇沅兮面前，“坐下來我們聊會天，怎麼樣？”

照片上的面容無比悉，悉到能輕易讓蘇沅兮變了臉。

是江聿琛，許多年前，連也未曾見過的模樣。

容璟將的反應收眼底，“從第一次見面，我就告訴過你，我和你的這位故人相識，可惜你就是不信。”

蘇沅兮緩慢地坐下，音淡得沒有一溫度，“想聊什麼？”

容璟拿起茶幾上的紅酒，往高腳杯里斟了些，“這是我的私藏，83年的瑪歌酒莊干紅，蘇小姐嘗嘗？”

空氣中彌漫開醇厚的酒香，蘇沅兮冷眼看著，忽然端起酒杯，放到鼻尖聞了聞。

下一瞬，手腕輕抬，將暗紅的一滴不剩倒在了地毯上。

“再好的酒，加了東西也是一文不值。”

苯二氮卓類的安定劑，幾乎沒有味道，但架不住蘇沅兮對藥的悉程度。

而越是年份悠久的紅酒，味道越純正，只是摻水也會改變原來的氣味。

拙劣的伎倆被揭穿，容璟非但沒有惱怒，反而欣賞地瞇了瞇眸，“不愧是醫生。”

蘇沅兮似是無聲地笑了下，眸中不乏嘲弄。

“既然蘇小姐如此聰明，難道就沒想過一件事。”

容璟的雙臂撐放在桌沿，傾向前，意味不明地低語道，“當年炸之后，你們醫療隊只有江聿琛的尸沒有被找到，你就沒想過，他可能還活著？”

蘇沅兮低垂著眼睫，神難以分辨。

當初搜救隊翻遍了事故現場，也沒發現江聿琛的一點骸，不是沒懷疑過這個可能。

但是，如果他還活著，又怎麼會不讓知道？

“別跟我提他的名字，不管你們有過什麼關系，你都不配。”

容璟略惋惜地搖頭。

看吧，很多時候不是沒說實話，而是實話不被相信罷了。

“蘇小姐，其實我很欣賞你，如果沒有容晏，我想我們會是般配的一對。”

蘇沅兮眉眼淡漠地直視他，“你拿什麼跟他比？就憑這張臉嗎？”

縱然他們十分的相似，但在蘇沅兮眼里，容璟及不上容晏半分。

容璟不甚在意地輕笑，“這話真是傷人，一個低賤的私生子，你喜歡他什麼？”

“出不論貴賤，為人才是。”

“是麼？不如這樣，我來給你講講容晏小時候的故事吧。”

容璟仰靠向沙發背，自顧自地徐徐道來，“別看他現在風頭無兩，從前過的日子，絕對是你無法想象的。他的母親因為一己私利算計了我父親，為一個足的第三者，而在他還沒出生之際，我父親就三番幾次地迫他母親流產，奈何他實在命大，還是安然無恙地被生下來了。”

“但一個沒名沒分的私生子又能過什麼好日子？說起來也是可笑，容家連一條看門的狗都有窩，他卻沒有。”

“容晏十二歲的時候就殺過人，一位叔伯想將他賣給人販子，被他連捅了好幾刀，刀刀都刺在致命的位置。”

“他的母親跳樓之后，傭人們都嫌晦氣，沒有人幫忙收尸，是他一個人把尸抬上推車，走了一整晚才走到殯儀館。”

“可他連骨灰盒都買不起，裝在一個塑料盒里就帶回來了，幾個年長的小輩欺負他，說如果敢從他們的下鉆過去，就出錢安葬他母親。”

“你猜，他鉆了嗎？”

咔嚓——

一聲玻璃碎裂的脆響，蘇沅兮生生碎了一只高腳杯，四分五裂的碎片散落在腳邊。

捻起一塊尖銳的碎片，夾在指尖，冰冷的目落在容璟頸側。

如果容璟的目的是想激怒，那他功了。

前所未有的憤怒燒灼著蘇沅兮的理智，保證，只要容璟再多說一個字，就會不顧一切地手。

這一刻，深深理解了容晏，暴戾也好，冷也罷，在那樣的環境下生長，憑什麼要求他善良？

而所有殘酷的過往，更不該被當笑話從旁人里說出來。

面對蘇沅兮的凜凜怒氣，容璟仍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他看了眼時間，不疾不徐地吐出幾個字，“十分鐘，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蘇沅兮指尖的碎片忽地墜地，一陣強烈的眩暈來襲，按住額角，形不穩地晃了晃。

這種覺……

明明沒喝桌上的酒，為什麼還會中招？

“蘇小姐，你的確夠警惕，只不過當你走進這個房間開始，就已經吸了一種藥，且緒波得越厲害，發作得就越快。”

容璟好整以暇地起，走到書架前，從幾本裝飾書后取出了一個掌大的香薰蠟燭。

“這藥是我花了大價錢從地下黑市買來的，無無味，效果出奇得好。”

蘇沅兮撐住茶幾，竭力保持著清醒，卻抵不住手腳漸漸的綿無力，“你……你到底要做什麼？”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只需要在房間里待上一會，讓別人誤以為我們有什麼，那就夠了。”

接著容璟還說了什麼，蘇沅兮已經聽不清，的眼皮愈來愈沉，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

最后，跌坐在地上，腦袋垂落到了臂彎里。

驟然寂靜下來的房間，容璟居高臨下地著蘇沅兮，見一不地閉著眼，儼然是睡了的模樣。

他嗤笑一聲，彎想將移到床上去。

——你要是敢，別怪我毀掉我們的合作。

腦中響起了一個滿含警告的聲音，容璟作一頓，不耐地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