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蘇沅兮被鬧鐘吵醒時，怎麼都不住起床氣。

閉著眼去枕邊的手機，還沒到，鈴聲就停了。

腰側搭過來一條手臂，男人將往懷里摟了摟，嗓音帶著惺忪的慵懶沙啞，“還早。”

蘇沅兮清醒了幾分，拽下他的手，把臉蒙進被子里，不想理會。

容晏靠過來，親了親的額頭，凌的碎發垂落下來，“沒睡好？”

明知故問，沒睡好到底怪誰？

都說開葷的男人沒有節制，蘇沅兮算是會到了。

平日里什麼事都順著，對好得不得了，結果一到床上就變了個樣子，想盡辦法欺負。

見不說話，容晏聲哄道，“你再睡會，我去幫你收拾東西，嗯？”

蘇沅兮懨懨地點頭。

一小時后，商務車等在了公館門外。

待蘇沅兮吃完早飯，容晏送上車，探手了的頭發。

“在云城注意安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告訴我。”

蘇沅兮直覺這話意有所指，仰頭看向容晏，他仍是神如常，瞧不出毫端倪。

“放心。”彎了彎，沒有多問。

……

當抵達候機室，徐琳以及醫院其他科室的人員們都已經到齊。

蘇沅兮沒有遲到，可看見一副不急不緩的模樣，徐琳就是莫名的不順眼。

尤其，后還跟著一個面目兇煞的男人。

誰知道是哪來的地流氓。

“你最好搞清楚，我們是去參加流會的，什麼人都敢帶上，誰允許的？”

徐琳把蘇沅兮拉到角落，滿臉不悅地訓斥道。

蘇沅兮抬了抬眼，“要不你去告訴趙院長，我幫你打電話？”

徐琳頓時氣結。

“他的出行都是自費，徐主任，不勞你心。”蘇沅兮冷淡地丟下一句話，接過白祁遞來的機票，準備登機。

途中大約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云城靠近海邊，氣候要比其他城市舒爽一些。

但八月的天總歸是悶熱的，看著別人上涼快的短袖短，再看看自己的長袖，蘇沅兮氣悶得擰了擰眉。

都怪容晏。

住宿的酒店普普通通，蘇沅兮不想跟徐琳住一塊，自己花錢開了個單間。

白祁替把行李搬進來，臨走前，沉聲說道，“蘇小姐，我就住在隔壁，有事您隨時我。”

“好。”

隨著門被關上，蘇沅兮走到窗邊，著外面陌生的街道，心緒起起伏伏。

腦海里又想起了早上容晏的叮囑。

云城，這里有什麼不知道的人或事嗎？

……

流會在第二天如期舉行。

云城最大的會展中心聚集了來自國上千名的醫生，冗長的開幕式過后，據不同的醫學領域，劃分了好幾個會場。

蘇沅兮所在的場地，主講的代表是一位頗有名的教授，來自于哈佛大學醫學院的急救醫學博士。

猶記得，當初和江聿琛加msf前，始終把這位教授視作努力的標桿。

可如今再看，像是什麼都變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蘇沅兮走到樓下，打算去買杯咖啡。

自販賣機前，有一個穿長袖外套的影正拿著手機付錢。

許是對方的穿著比還反季節，蘇沅兮不由多看了幾眼。

這一看才發覺，原來對方了半截手臂，右邊的袖管空地垂在側。

那人買了兩瓶礦泉水，一只手拿得不太方便，稍不留神就掉了一瓶。

蘇沅兮彎撿起來，剛想遞給對方，卻在看清映視線的那張面孔時，毫無預兆地怔在原地。

對方的長相十分可怖，半邊臉皺地在一起，如同干枯的樹皮，分不清廓。

可蘇沅兮并不是被的模樣驚到，而是，那張臉是曾經悉的。

“……葉舒？”

緩緩啟，念出了一個在記憶中封塵許久的名字。

葉舒，當年醫療隊的護士之一，在執意要去救幸存者前，一起行的同伴。

也是意外來臨前，最后見到的員。

而對方此刻的反應，比起蘇沅兮有過之無不及。

陋的面容令人很難分辨出表，卻也明明白白地流著，不可置信的震驚。

“小、小兮？”

正是這一聲呼喚，讓蘇沅兮確信，自己沒有認錯人。

頭頂的刺目地照下來，空曠的走道里，兩個人一不地相對。

許久，蘇沅兮先邁開了腳步。

走上前，手輕輕葉舒的袖管，除了布料，什麼都沒握住。

鼻尖驀然一酸，還沒等蘇沅兮說什麼，葉舒已經用僅剩的一只手，抱住了。

“小兮，你也還活著……”

哽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舒用盡全力地抱著蘇沅兮，熱淚涌出了眼眶，“我做夢都沒想到，居然還能見到你……”

蘇沅兮又何嘗不是。

怎麼都沒料到，當年的意外還有活下來的同伴，輾轉三年，突兀地在當下重逢。

葉舒抱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松手，掉眼淚，凝視著蘇沅兮的臉，扯出了一抹苦，“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嚇到你了？”

蘇沅兮搖頭，回以一個溫的淺笑，“怎麼會。”

盡管知道，葉舒所失去的，不僅是容貌和手臂。

剛才兩人擁抱之際，的右到了蘇沅兮的膝蓋。

那種堅的，的底下，應該只是一條金屬的假肢。

的確活下來了，可付出的代價和痛苦，難以想象。

久別相逢，彼此間有太多的話想說，奈何時間和環境都不允許。

蘇沅兮忖了忖，說道，“我先送你回去，等下午結束后，我們一起吃晚飯？”

葉舒毫不猶疑地應聲，“好。”

回去的路上，蘇沅兮得知，葉舒如今生活在一個三線的小城市，這次能參加流會，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

蘇沅兮目送著葉舒回到座位，同樣也看到了，經過的地方，周圍人出的驚嚇和厭惡。

而那兩瓶水，葉舒也不是給自己買的，一回到座位，就被旁邊的人奪了過去。

們應該是認識的，葉舒的反應更像是習慣了被差使。

蘇沅兮在門外站了好一會，最終默然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