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

有人驚呼一聲，手忙腳地想把容敬堯抬回椅上。

可他的子僵發沉，面孔變了灰白，唯獨一雙瞪得老大，沒有聚焦的瞳孔逐漸散開。

容晏半蹲下，手指探上容敬堯的頸側，幾秒后，神冷淡地制止了想打120的人，“沒氣了，送醫院也沒用。”

聞言，幾個高層都呆住了。

容晏低垂著視線，看著容敬堯到死都不瞑目的樣子，嘲弄地勾了勾。

一世陌路，毫無親，就算目睹他死亡，容晏的心里也激不起半點波瀾。

容璟被帶走之后，會議室還留下了一名緝毒警。

對方左右環顧，皺著眉朝容晏問道，“季云笙是你的母親？”

容晏沒言語，淡淡地點頭。

“那在哪？”

被這麼一問，其他人才發覺季云笙不知何時消失了，先前混的間隙，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容璟上。

容晏眸驟冷，當即沖出了會議室。

走廊上，兩部電梯的層數都還停留在頂層，沒有往下過。

許是出于直覺，容晏腳下一旋，直接往走廊盡頭的樓梯而去，那里是通往樓頂天臺的方向。

閉的鐵門被幾腳踹開，空曠的四周風聲大作，一襲紅的影站在天臺邊緣搖搖墜。

聽到靜，季云笙回過頭，撥開遮擋在臉上的發。

的表很平靜，唯有眼中流著深濃的歉意與愧疚。

不惜毒害容敬堯，以舉報容璟獄，不僅是為了復仇，更因為從沒打算好好活下去。

又一次的，選擇拋棄了容晏。

容晏停在離季云笙數米開外的地方，那雙和相似的眼眸冷漠至極。

他說，“你還是一樣的自私。”

季云笙溫地笑著，沒有否認，“阿晏，我活不了多久的，我每天和容敬堯生活在一起，下在他食里的慢毒藥，我怎麼可能完全避開。與其茍延殘地多活些時日，不如用面的方式離開。”

容晏閉了下眼，聲線低沉喑啞，“從這里跳下去就是面了？季云笙，你還想讓我再幫你收尸？”

這個稱呼讓季云笙晃了晃神。

上一次聽到容晏喊自己母親是什麼時候了呢？太久了，久到已經記不得了。

“阿晏，這條子是我出嫁時親手制的，當年我作為季云蘅的替，本沒有屬于自己的嫁妝，但我還是很開心，因為嫁給了喜歡的男人。”

季云笙看著萬丈高樓之下的風景，聲音輕快，“現在想想，真是太天真，如果有機會重來，我一定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容晏眉眼沉冷地不語，他知道，季云笙回不了頭了。

“我知道你會恨我，永遠都不可能原諒我了。這樣也好，我沒盡過一個母親該有的責任，把我從你的世界里徹底抹去，才是最好的結果。”

從此他會開啟不一樣的人生，芒萬丈，無可匹敵。

的阿晏啊，已經沒有什麼讓不放心的了。

季云笙揚起角，麗的面龐掛著如釋重負的笑容。

下一秒，縱躍起，紅的擺在下翩飛，劃出一道弧度。

容晏連擺都沒來得及抓住，撲到天臺邊緣，眼睜睜看著季云笙如斷線的風箏，在視線中迅速墜落。

這原本是二十多年前就該踏上的歸途，遲到許久，錯的人生終于撥反正。

債償，那就用的死，來償還季云蘅和容敬堯的命。

阿晏，對不起。

既然我已經自私過一次，那不妨就再多一次吧。

人生苦短，趁早的解何嘗不是苦盡甘來。

慶幸的是你找到了屬于你的亮，往后漫漫長路，不會再孤一人。

阿晏，若有來世，愿你我都出生平凡，沒有跌宕波折，只為自己而活。

……

天臺的風不知不覺停了，突如其來的寂靜如同跌無止境的深淵。

容晏的手摳在天臺邊緣，力道之大，指甲滲出了。

他約聽到了重落地的悶響，路人驚恐的尖，以及腦海中歸于原點的死寂。

片刻，容晏猛地轉往電梯沖去。

中午時分，公司里往來的員工不，凡是聽到外面異響的，都跑出去看了個究竟。

容晏邁著急迫的步伐，還沒走出大門，邊上突然出現一個影，在他面前擋住了去路。

他看也不看地推開，卻被反抓住了手腕，隨即，容晏直接鉗住對方的胳膊，施力就要將人甩出去。

“阿晏，是我。”

悉的嗓音頃刻喚回了容晏的理智，他低眸，看到蘇沅兮撲在他上，神難掩擔憂。

“你怎麼來了？”容晏松開手，著蘇沅兮被他紅的臂彎。

上午的時候，蘇沅兮照例回公館送藥，誰知季云笙并不在房間里，詢問過后才知道是去了容氏集團。

結果剛趕到，就目睹了極其慘烈的一幕。

蘇沅兮用力抱住男人，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聲道，“別去看，阿晏，別去看。”

六十多層的高度，摔下來的尸已經不能稱作為尸，是淋淋的殘肢碎塊。

不是擔心容晏看了害怕，而是七歲時最殘忍的記憶，不該再讓他重新會一次。

容晏明白蘇沅兮的所想，他向外面聚集的人群，幽沉的黑眸無無亮，“兮兒，總要有人幫收尸。”

同樣的事再做一遍，沒什麼大不了，如今的他也已不是那個沒錢安葬，還要盡辱的孩子。

蘇沅兮默然抿，像是下了決定，牽住容晏的手說道，“我陪你去。”

“好。”容晏握溫暖的掌心。

路邊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黃的警戒被拉起來，止旁人靠近。

鮮在灰的水泥地面到流淌，那四分五裂的軀上，紅的長遠比更刺目。

這一天，京城的第一世家沉溺在了軒然大波中。

家主容敬堯在救護車上呼吸衰竭死亡，家主夫人季云笙跳樓自盡，風頭無限的容二爺涉du被捕，再難重見天日。

一出鬧劇的結束，一代權勢的更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