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容晏，或許容湛要幸運幾分，守得云開見月明，也算沒辜負他這幾年的孤苦。

蘇沅兮點了點頭，把手揣進外套的口袋，和容湛錯而過。

“五嫂。”容湛住。

蘇沅兮回眸，看到容湛站在原地，眉宇間是從未見過的鄭重，“其實五哥能遇到你是他的幸運，換做其他任何人，我都想象不到那種可能。容家不會停止斗和紛爭，未來還有諸多無法預料的意外，你們是彼此的肋，但也是堅不可摧的后盾。”

回想三年前，容湛還是個爬滾打的小人，第一次見到容晏，親眼看著他教訓了出言不遜的同輩，滿戾氣帶著野難馴的反骨。

彼時，容湛居然生出了莫名的羨慕。

自那之后他就始終留意著容晏，在一派趨炎附勢下，也漸漸從事不關己的中立，向他傾斜。

非要說的話，那是一種慕強的心理。

所以他希容晏的邊有值得的人相伴。

蘇沅兮的心頭微微，迎著容湛的視線，角綻出了真切的笑意，“謝謝，我明白。”

……

從腫瘤科出來，蘇沅兮換上無菌服，又去了ICU病房。

沈京惟手后的第三天，各項生命征皆是平穩，卻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蘇沅兮在床旁坐下，看著被氧氣罩覆蓋的蒼白面容，聲音清淡如霧，“沈京惟，你到底是醒不過來，還是不愿意醒來？”

沉溺在可以虛構的夢里，把難過留給聶綰檸，用最深刻的方式讓一輩子都忘不了他。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我都認為你不是適合檸檸的人，以掏心掏肺的格，一旦遇上你，下場必定是撞得頭破流。”

蘇沅兮轉過頭，向窗外金黃的秋葉，“你傷害了，不想辦法彌補，還打算讓無盡地痛苦下去麼？”

病床上的沈京惟連眼皮都沒一下。

“車禍的事已經查清楚了，罪魁禍首是容璟。他記恨你拒絕合作，清理了他在沈家產業埋下的眼線，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車上的人是你，姜清瑤不過是到他的唆使，了頂罪的替死鬼。”

頓了頓，蘇沅兮繼續道，“容家的事雖然告一段落，但阿晏還是忙得很，別以為你立了生前囑就能甩鍋，一個沈家才不值得他幫你勞心勞力。”

說著說著，蘇沅兮沒忍住踢了一腳椅子。

來看沈京惟，是想嘗試能不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喚醒他，可似乎沒什麼效果。

蘇沅兮悶悶地擰眉，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傻氣。

剛要起離開，后的監測儀突然響起了警報聲，蘇沅兮立即回頭，清楚地看到沈京惟的手指輕微了。

定定著儀上的數據，數秒后，按下了床頭的呼鈴。

沒多久，病房里呼啦啦地涌進來幾名醫護。

為首的醫生見狀，不免驚奇地慨，“還真恢復意識了，蘇醫生，你是怎麼做到的？”

蘇沅兮仰頭天，“大概，就是和他聊聊人生。”

“……”

醫生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示意護士把儀推過來，準備進行詳細的檢查。

可誰知，沈京惟的表現異常抗拒。

他睜著暗淡的雙眸，呼吸急促，盡管虛弱得不了，監測儀的指數卻如過山車般起伏不穩，一個勁發出刺耳的警報。

“放松，緒別激。”醫生出言提醒。

沈京惟充耳不聞，眼睫劇烈地著，幾番抬手竟是想扶著床欄坐起來。

蘇沅兮面無表地看著，忽地疾步走到床前，開口冷叱，“沈京惟，你不配合檢查，想死是吧？那簡單，我現在就幫你拔了上的管子。”

旁邊的護士聽了這話，面面相覷。

聽聞這位病人是京城大有來頭的人，敢對著他劈頭蓋臉地訓話，蘇醫生真是勇氣可嘉。

蘇沅兮奪過醫生手里的儀夾，干脆利落地扣在沈京惟上，“就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誰樂意來見你，老實點。”

不知是哪句話起了作用，沈京惟閉起眼躺在床上，一不了。

但由于他剛才劇烈的作，口的紗布滲出了痕。

醫生默默地作著儀，空出的另一只手悄然朝蘇沅兮比了個大拇指。

牛。

……

沈京惟醒來的當天下午，就從ICU轉回了普通病房。

經過先前的一通折騰，蘇沅兮把他醒來的事告訴聶綰檸之余，順帶記仇地打了小報告。

晚上七點多，聶綰檸出現在病房外的走廊，在里面看不到的視線盲區，默然站立。

沈京惟正靠坐在床頭，臉頰著病態的蒼白，數日的昏迷讓他明顯消瘦不，周沒了清冷的疏遠。

他的目所及，是病房門口的方向。

他在等待，從清醒到現在的七個小時，四百二十分鐘，一直在等待。

但沈京惟不知道的是，前幾天，聶綰檸每天加班完都會到病房外看一眼，只待十分鐘，時間一到就毫不猶豫地走人。

今天亦然，既然醒了，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聶綰檸扯了扯，勾著臂彎上的鏈條包，轉離開。

“哎呀，小姑娘，都到門口了怎麼不進去？”

照看沈京惟的護工打水回來，瞅見聶綰檸遲遲沒有進門，反而還要走的樣子，立馬咋咋呼呼地出聲。

聶綰檸：“……”

您的嗓門真夠大。

“來，快進來吧。”護工好心地替打開門。

聶綰檸不尷不尬地邁病房。

刻意忽略了沈京惟投來的眼神，勾過椅子坐下，漫不經心地疊起，“怎麼，很有能耐？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就想把自己送進地下二層？”

醫院的地下二層，停尸間。

沈京惟啟，低啞的嗓音糅雜著說不清的意味，“抱歉。”

聶綰檸以為自己幻聽了，出個車禍還轉了？怕是撞到腦子了吧。

不待接話，沈京惟又緩慢地道，“檸檸，我想喝水。”

“喝水找護工，我不是來伺候你的。”

說完，聶綰檸扭頭尋找護工，結果不僅連個影子都沒看到，病房的門更是被關得的。

認命地起，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溫水，沒好氣地擱在沈京惟面前的桌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