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存之

“——蠢貨，你剛剛畫蛇添足了。”

隊長的訓斥聲在扳機的對講中響起。

植在額頭位置、深顱骨的無線電骨傳導耳機不僅蔽，而且能夠在沒有網絡的靜默區域正常通話，通話容還不容易被旁人竊聽。

這毫無疑問是違品。

同時也是這次那位相當大方的“客戶”給的定金之一。

“我只是想給那些闊佬惹點麻煩。”

代號“扳機”的熊耳傭兵忍不住悶聲悶氣的反駁道：“既然我這麼說了，這話就會像是一刺一樣扎在他們心裡……”

他一邊嘀咕著，一邊毫不顧忌的推開房門。

本無須提防裡面的守備力量。

這次大老板提供的這種來自別塔的發式病毒，甚至能夠穿最高防護級別的“ICE”。

事實上，兩周前就有一位總公司的董事被別塔襲擊。

他的那些保鏢，全部被這個病毒癱瘓掉、無一幸免。這件事在下城區的傭兵那邊已經傳瘋了。

——就算是那些義化接近百分之百的鋼鐵怪，一旦中招、也無法解除這種病毒。

可惜他們這次得到的病毒有自肅效果，只能用於這次行。

不然的話，把這個病毒賣出去，他拿到的錢恐怕就夠讓他就此金盆洗手、退休不幹了……

哢噠。

在扳機進門後，就反手將頭等艙的門鎖上。

頭等艙的機械鎖發出“滴”的長長警報聲，冒出耀眼的紅。

而隨著扳機用一張黑磁卡在門把手上刷過之後，它的警報聲便戛然而止。

雖然裡面的人已經不會反抗也不會再說話了，但外面也還是有可能會有人路過的……隨手關門也是有必要的。

“隊長，我是這麼想的……”

扳機仔細的解釋道：“咱們盜竊完他們的記憶後，不可能直接從空艇上跳下去。落到海裡一定會死的。咱們還是得混到普通旅客之中，正常下空艇的。

“但是，如果有哪位頭等艙的客人地位極高，而且膽子太大、敢於冒著抓不到我們並把事鬧大的風險，把機場封鎖、強行檢索所有旅客的記憶，我們大概率會餡的。”

“所以？”

“所以我得提醒他們，只要這件事捅出去、他們就會被上司所顧忌，懷疑他們丟失了什麼重要的報，同時也可能被同事借機攻擊。這樣他們就不得不冷靜下來思考……”

“你以為能做到那種地位的上位者，會想不到這種事？”

隊長冷哼一聲：“你是覺得自己比他們都聰明嗎？”

“不、不是，隊長——”

扳機頓時覺脊背一寒，也顧不上檢查屋、連忙申辯道：“你聽我說，我還有個更深的一層計劃……就算我這麼警告過了，他們也不可能不說的。最終一定會有人說。

“只要有一個人傳出去‘這一班頭等艙的旅客中，有一個人的記憶被竊取了’這種話，所有搭乘這一班空艇的人員之間就會互相懷疑。哪怕只是懷疑而沒有任何證據，也可以為一個借口。這樣幸福島那邊就會變得混起來。‘猴面鷹’那組的計劃就可以進行的更順利……”

“——自作聰明。”

“……哎？”

“你想的太簡單了，扳機。”

耳機之中傳來冷冽而失的聲音：“這樣做的話，的確可以讓我們更安全的離機。但你搞錯了最重要的一點——別塔可不希低調，他們不得越高調越好。”

“怎麼可能，他們現在已經被七巨頭以最高規格通緝……”

“因為他們本不是什麼記憶竊賊，蠢貨！這只是靈通緝他們的借口……他們真正的罪行，是試圖接歷史！”

耳機之中，隊長的聲音驟然間變大了些許，甚至溢出到外面。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嚴酷的深寒：“你的野心蒙蔽了你的眼睛，扳機。你是想要搶走我的位置，才開始越過你隊員的份，去試圖直接支援其他小組來立功吧。”

“我沒有……”

“你是想要奪走我的地位？還是打算為‘幕僚’？那我只能說明，你的所謂智慧不過是小聰明。

“——等回去後，你自己向老板謝罪吧。”

扳機的瞳孔一瞬間因恐懼而放大。

他怎麼也猜不到，那夥作為靈能黑客、記憶怪盜的“別塔”，竟然是傳說中的歷史學者……

要知道，關於歷史的研究是絕對的忌，就連生而高貴的靈也不允許分毫。

研究歷史是唯一的忌，也是唯一寫在法典上的死刑。甚至哪怕只是試圖將古代文學作品中的時間線梳理出來，歸納書、也是最大的罪惡，只要試圖、了解、學習歷史，就會被以極刑。

人們所知道的過去，只能是口耳相傳的那些事……它可以隨意談，但它絕對不能為文字、落在紙上。

那是絕對之死——抹除這個人的存在，讓所有人將“它”忘。

“我這種地位的小卒子都能知道別塔接了歷史，這些頭等艙的大人們肯定更清楚。他們一定會意識到你言語中的錯，這意味著你直接證明了‘我們不是別塔’。那麼我們竊記憶的這件事就不能丟到別塔上……很快他們也會推理出，到底是哪個人被走了記憶。”

“所有頻道，計劃更改。搜索頭等艙乘客的記憶，找到目標後立刻通報給我。不必複製目標記憶，直接將目標迷暈並帶到機長室，也可以視況而去掉目標的四肢。其他所有乘客全部注慢毒藥，發作時間設定為十分鍾後。”

隊長的聲音平淡的響起：“所有人，聽到請回復。”

“……是，收到。”

扳機啞著嗓子應道。

他咧了咧，就像是吃到了什麼辣的東西一樣。

……怎麼說呢。多有些後悔。

因為太積極，反倒弄巧拙了嗎……

他藏在面罩後的雙眼，漸漸籠上一層殺意。

沒事，這倒也不是絕境。

只要讓這些人都回不去，就沒有人知道這種蠢話是自己說的。他大可把這個鍋隨便丟給其他兩個人上……

……只要老板不檢索他的記憶，就能相信他的話。

他悻悻的哼了一聲，回頭向房間。

坐在這間頭等艙的，是一個看上去氣質溫、材小的貓耳。

考慮到靈親為小型貓的人型都會比較小，說不定那不是、而是婦也說不定。

留著雙馬尾，其中一束頭髮搭在左肩前方、更厚的一束則放在後。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卻給人一種賢惠溫的慈母的覺。

而此刻，正閉著眼睛，低頭坐在座位上。

的面前，正擺著一個打開的盒子。

——裡面裝著一把槍，已經打開了保險。

扳機的瞳孔驟然一。

他認識那把槍。

和平締造者，便攜模式的霰彈槍。可以將槍和槍管分別攜帶，組裝之後可以變長槍，威力會大幅提升。

隊長也有一把，刺殺的時候非常好用。

在天空時代，巨龍們雖然默認了靈們組建巨型企業的權力，但並沒有給予他們剝奪其他人生命的權力、也不允許靈們編纂法典。因此就連“七巨頭”，也不敢使用殺傷武來武裝麾下的靈能私軍，而只能給他們使用麻醉槍、投網、電擊槍與冷兵。

這種殺傷的槍械，只能是他們這些“無碼者”才敢於生產、攜帶與使用的危險品。

除了作為特權階級的“董事”與直系親屬之外。其他人僅僅只是持有，就可以依據公司法，被當地總公司判三年監。

“見鬼……”

扳機喃喃著。

……怎麼可能？

他們能把槍帶進來，是因為安保人員就是為了這個計劃，提前兩年打進來的自己人。

可這個小姑娘……

他腦中一瞬間閃過諸多可能。比如說或許是某個地下幫派的婦，或者是潛進來的殺手……總之，和給人的覺相反，絕對不是什麼善類。

隨即，扳機很快到一陣後怕。

“還好有那個病毒……”

不然的話，他這麼冒冒失失闖進來，恐怕會被直接反殺。

畢竟就連他自己，也僅僅只是持有一把小口徑的消音手槍而已。

只要有了它，就能把隊長——

他頓時心生貪婪之意，想要手去拿那把槍、卻突然頓住了手。

抱著最後的警惕，扳機將槍出、堵在了那個的太上。

“別裝了，你都聽到了吧。”

扳機冷哼一聲，低聲威脅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並無回應。

過了一會，他又冷笑一聲：“既然如此，就只能先將你殺掉了。”

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仍舊是低著頭，安靜到如同真的昏睡過去了一樣。

到這種程度還沒反應，那就肯定不是陷阱了！

扳機頓時狂喜。

他手準備去繳獲自己的戰利品。

而就在他握住那把槍的時候，卻突然覺到自己右傳來並不強烈的冰冷痛覺。

他愣了一下，才看清那貓耳右手三手指著一道淺淺的熒。

它的末端正沒自己的右。

就像是持有刻刀的雕刻師，亦或是抓持著手刀的外科醫生一般。

毫無殺氣，也沒有蓄力的作。悄無聲息的行……如果攻擊的是自己沒有被強化過的心臟或是頭顱，說不定就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明明自己外面的和皮都沒有任何破損，但扳機卻覺到一陣冰寒流淌在他的右。

他的個人系統立刻提醒他，他的右側三個肺葉，被什麼東西豎直著切斷了。

他的服、他的、他的肋骨，都沒有擋住那柄纖細的手刀。

……但幸好。

當年因吸煙太多而被改造、加強過的肺部……如今卻救了他一命。

在右肺癱瘓的瞬間，他的左側人工肺急啟。

——是非法靈能者！

媽的，果然是同行！

“去死！”

生命陷危機的恐懼讓他頓時狂怒，左手一拳重重錘在了的臉頰。

植鋼鐵骨架的左拳強而有力，直接將直接打到摔落椅子、翻滾著跌到地上。那擺著茶的桌子，也被一並帶倒。桌上的致茶，在一陣清脆的破碎聲中碎骨。

若是更為強勁、植加強型義的右拳，只需一拳就足以將的腦殼直接打飛出去。

之所以是作為不利手的左手，是因為扳機的右手正握著那把槍。他下意識的不想讓珍貴的武因撞擊而損毀——畢竟他們不可能有擅長維修這種違品的武大師。

但扳機也有自信。

這一拳過去，就足以將那脆弱的靈能者直接打昏……

“嗯……？！”

扳機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不妙。

因為手不對。

第一時間及到的覺，的確是錘擊到顴骨下方、下上方時的手……他也清晰的聽到了頸椎扭曲開裂的聲音，以及從拳面傳來的骨骼斷裂時震出的“段落”。

但在那之後，卻並沒有到什麼阻力。

而像是打碎了什麼非常薄脆的玻璃一樣，清脆的破碎。

只見那“”的形如同信號不良的屏幕般波著，變了比型更大一圈、但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貓耳年模樣。

前一秒明明還遭遇了重創……甚至就連頸椎已經損。

但現在那家夥，看著簡直就像是沒事人一樣。

……原來如此。是變化系的靈能嗎？

“這應該是你的本了吧。”

扳機臉上出殘酷的笑容，將剛剛新鮮獲得的霰彈槍舉起，對準趴在地上、警惕的向自己卻沒有再撲過來的貓耳年：“那麼，就用它送你一程吧。”

再接近的話，可能會被那種能夠穿防護的奇怪靈能傷到。

不如就將戰鬥結束在這個距離。

雖然槍械的威力可能會打碎玻璃……但隊長控制了機長室，就算玻璃被擊碎，空艇也已經不會再發出警報了。

小心一點的話，應該不會掉下去。

但看著自己，眼前走投無路的貓耳年卻突然出了笑容、表也稍微放松了下來。

——他在看著自己後？

扳機的經驗立刻判斷出了對方視線的匯。

不，這只是陷阱。他在騙自己回頭。

房門已經被他隨手關上，他被義加強過的聽力也沒有聽到腳步聲；機長室的監控表明，在空艇起飛之後就沒有任何人進或者離開頭等艙。

這裡不可能還有別人。

“稚。”

扳機嗤笑一聲。

他很討厭那種明明已經死到臨頭，卻一言不發也不求饒的家夥。

認不清狀況的模樣。是看著就令人作嘔。

於是扳機不再多言，毫不猶豫的扣扳機。

他腦中想象著對方的頭顱被彈丸打那一刻的畫面，角出暢快的殘忍笑容。

——然而，卻沒有任何事發生。

只聽得清脆的哢噠聲響起，讓他的脊背瞬間繃。

……沒有子彈？

扳機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手中的那把槍，再度確認了它的確於準備擊發狀態。

那只有一種可能了。

這槍沒裝子彈。

……你有病吧？

沒裝子彈的槍，你打開保險做什麼？

但就在下一刻。

扳機的意識突然消失。

沒有任何疼痛，只是他眼前的畫面飛速變化——從自己的腳尖開始，視野的鏡頭突然向上運。

直到看清楚自己無頭的首、以及從後緩緩接近過來的男人，他才意識發生了什麼。

……哪來的人？

這是扳機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羅素……你母親的靈能【不存之】，不是你這樣用的。”

如同幽靈一般的白大狗，無聲無息的重新出現在房間中。

但羅素看的清清楚楚，他的手中並沒有握持著刀劍。甚至沒有任何鋒利之。

僅僅只是拿著一剛才喝飲料時用的塑料吸管。

他甚至都沒有接那個高兩米的熊耳蒙面壯漢！

只是遠遠的這麼一劃、那已經半義化的強壯傭兵，便是首分離。

青年抬頭看向變了回來的羅素，目變得有些複雜。

看著他的表，羅素下意識的出了一個純良而無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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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明天開始，第一章的更新時間暫定為每天中午十二點，之後每一章往後順延兩分鍾

貓回來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