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米魯斯

如同心臟被無形之手攫握，羅素的瞳孔微微收。

他那碧綠的眼中，凝出貓一般的纖細豎瞳。

無論是對方知曉媽媽名字這件事……還是他曝出的份，都讓羅素到了下意識的張。

聽起來仿佛只是一個區區“總經理”而已。

但這個職稱的前面，如果加上七巨頭的前綴，那麼意義就截然不同了。

這個時代僅存的八片浮空島中，七巨頭各自掌握著一塊。比如說羅素即將抵達的幸福島，就是天恩集團的“總公司”所在地。

雖然在名義上，這個世界是沒有國家、也沒有軍隊和律法的……但實際上，每座島上的“總公司”基本就等於是各自島嶼的皇帝。

天恩（blessedness）集團、赫德森海洋礦業公司、安瓿（ampulla）生醫療科技公司、桃源商行、崇（Sogo）株式會社、特靈能、神智重工——其中天恩集團控制的浮空島，就是幸福島。

每座島嶼上，都設有其他六家的“分公司”。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分公司基本上就等於是大使館，而且比大使館的權力還要高的多。

因為這些分公司，同樣也可以在其他的空島上扶持一些小公司，一並參與統治。只是影響力要弱的多。

這些分公司不設“二十四人董事會”，而是直屬於總公司的其中一位董事。這位董事同時也是這個分公司的“總經理”。

在這些董事中，有一半是壽命悠長到看不見頭的靈。

他們的位置從來就沒有過。

董事會中只有十二個位置是可以被替換的，由“短生種”競爭上位。只能活區區幾十年，甚至登上董事之位後就已經燒盡了人生的四分之三的凡人董事，不可能和這些壽命悠長的靈競爭。能掌握的權力自然遠不如剩下那一半靈董事。

——換言之。

這位做“阿米魯斯”的老靈，就是世上最有權勢的八十四人之一。

得知自己救下的人是這樣的大人，羅素並沒有到狂喜、反而是心中一沉。

他意識到自己卷到了多複雜、多麻煩的事中。

但他並不打算摻和進去。

於是，心念電轉之間，羅素臉上出恰到好的驚愕神：“您這樣的大人……居然也會不帶保鏢，獨自一人搭乘空艇嗎？”

“保鏢嘛，帶不帶的其實也沒有多區別。有膽子襲擊我的人，自然也會提前做好功課。”

赤著上的老靈，發出平靜溫和的聲音：“你看，就比如說現在的形勢……我帶與不帶，又會有什麼區別呢？無非也就是再多幾個人因我而死。”

“我能把您救下來，也只是運氣好……”

羅素低聲說道：“我至多，也只能說是‘險勝’。”

將壞日的功績變自己的……對於現在的羅素來說，還是有些恥的。

但他也只能這麼說。

因為他希把話題從“麗”那邊轉移走。

假如是一個小時之前，那羅素問心無愧，自是沒有什麼好怕的——無非就是在母親死後，順應母親的言來投奔自己的舅舅。

但如今，況已經不一樣了。

他被壞日告知了母親的死是有蹊蹺的，得知了母親曾是被通緝的非法組織“別塔”的一員……知道了這麼多“羅素不應該知道的事”之後，他就沒有那個自信，在一位活了一千多年的老人面前不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了。

“多虧了它是吧。”

阿米魯斯將目投向了羅素的那把靈能武裝，出了饒有興趣的笑容：“多虧了你……能把它帶上空艇。

“看著它，我就想到了你的母親。”

——老人顯然沒有上當。

不對……

或者說，這本來就是壞日故意留下的破綻，來為了吸引他人的注意力。

暴自己的小錯，來瞞大錯——羅素立刻意識到了壞日的思路。

稍微頓了一下，羅素理清思緒、立刻出了有些局促的表：“是，閣下。我使了一些手段，才把它帶上來。但也多虧如此……我才剛畢業，還沒有掌握靈能，沒有靈能武裝的話，我是沒法對抗那些兇惡的歹徒的。”

他努力將話題引向“非法攜帶危險品”這個方向。

阿米魯斯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深究。

他只是出懷念的表：“這把靈能武裝，還是我當年送給麗的。那時是救了我一命……我將這把原型禮裝作為禮送給了。

“而如今，將‘聖人斬首’留給了你。你又恰好用它救了我一次。”

阿米魯斯看向羅素，出溫和而慈祥的笑容：“毫無疑問，這正是一種因果循環。”

羅素心中一。

等一下。

媽媽當時救下了阿米魯斯的話……

那應該是二三十年前的事。考慮到在壞日的年時期，媽媽就把“聖人斬首”送給了壞日，那麼應該是在更早的時候就得到了它。

那時，媽媽可能只有十幾歲。

十幾歲的……怎麼才能救下一位老靈？

羅素並不完全信任阿米魯斯的話。

但他至認可其中一句話——假如有人真有機去刺殺靈、並且有手段能夠繞過那些植於社會層的種種防備手段，隻帶上幾個連子彈都攔不住、更不用說攔截靈能者刺殺的保鏢並沒有什麼意義。當然，依然還是有人喜歡帶一些保鏢……然而那更傾向於是為了炫耀或是排場。

而那些繞不過保鏢的肖小之徒，早在計劃階段、甚至機階段就被人抓住了。

崇島上的人工智能就是做這個的。通過審查網絡上的所有報，通過每一個人的行為、對話、表與經歷來分析他們的心理與機，進行數據的實施評估。

最終，在對方試圖犯罪之前，就派出機械警察將其監視。並在證據足夠後，直接對其抓捕、控制。

雖然羅素對幸福島不太了解，但想必天恩集團肯定也有類似的手段。

而且靈能活這麼久、維持這麼久的統治，難道真會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嗎？羅素倒是更傾向於，靈們對抗暴力行的手段是完全保的……比如說，芯片？

能繞過這種防備，直接對阿米魯斯這種董事造威脅的危機……又怎會被他母親這種沒有直接戰鬥力的治療者解決？

看著羅素沉默著一言不發，老靈輕歎一聲、扶著牆角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阿米魯斯低聲慨道：“果然。你和你的母親不是長得像，格也差不多。

“放心，你帶著靈能武裝登機這件事，我來為你解決。不僅如此，你對這些匪徒進行的正當防衛行為……”

阿米魯斯說到這裡，略一思索便換了種說法：“不，應該說——第一時間而出、見義勇為，將百余名無辜民眾從持械暴徒手中解救，而我也被你救了下來。”

“……這樣好嗎？”

“這是事實。如果這樣的功績如果不宣傳出去，最後也肯定會被天恩集團找一個人冒領的。”

說到這裡，阿米魯斯拍了拍羅素的肩膀，語氣變得強了一些：“這種小事，至多只能作為‘被你救下’這一分的幾分之一。你就不要推了。”

羅素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本什麼都沒有做到，這些人全都是壞日救下來的。

這種發自心的愧疚，讓他不太想接這種功績——但如果壞日的功績會被羅素本不認識的另一個人走，那羅素寧可讓自己恰了它，再事後謝壞日。

不知是巧合，還是對方刻意為之。在接了阿米魯斯的好意後，羅素就覺自己與老人的關系被拉近了一些。

“您的上在哪裡？”

羅素隨口問道：“我去替您取來。如果已經被損毀的話，您不妨先穿著我的外套。”

這並非是刻意討好，而是下意識的禮貌。

機長已經被解綁、恢復了自由，那麼空艇馬上就要降落。

羅素無法就這樣看著一位剛剛被人綁架、上還有勒痕的老人，赤著上穿著短出現在船上的民眾、甚至是的長槍短炮面前。

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尊老的習慣，隨著羅素找回了記憶、也流了他的心底。這也是他在接善意後，下意識進行的回饋。

——不希自己佔太多便宜，因此想辦法回饋對方一些。

“還在我的房間裡，就是離這裡最近的那個房間。”

老人笑了笑，開朗的說道：“他們擔心我的服裡面可能藏有什麼機關。於是他們就乾脆把我之後，才把我捆了起來。不得不說，他們很聰明……不然這種東西可困不住我。”

羅素了然道：“那我去為您取來……”

可他剛走了幾步，便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貓耳的年有些詫異的回頭看向老邁的靈。

假如他中了那個病毒後睡了過去，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的服在哪？

既然如此……是不是說明，這個老頭子從一開始就沒有陷那個病毒的控制？

這是為了不與對方發生對抗嗎？

阿米魯斯看著回過頭來的羅素，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羅素卻突然覺、阿米魯斯就是在認可自己心中的猜測。

羅素心中突然產生了些許自我懷疑。

自己與壞日的雙簧表演，真的騙過了他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