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陳如燚，但我的命一點都不如意。

我是災星，還是個活不過十八歲的災星。

聽村里人說我出生那天院子里來了很多烏，好信兒的鄰居都說黑進宅無事不來，肯定不是好兆頭，連村西王啞都指著我家院里啊啊大。

我爸和我爺懂些門道兒，是村里有名的會看事兒的先生，我爸還樂呢，說這啥來著，對，‘黑銜寶拜靈，從此一家親’，我家是要出個大先生了！

但我爺當時見這況臉卻變了，著手指頭算了半天，最后一跺腳罵了句‘媽了子的’，讓我爸趕把烏趕走，他扭頭就回屋了。

就在我出生的時候，家里卻莫名著了大火，不僅燒了老宅，還傷了我的胳膊，燒毀了我媽半張臉，連我爺爺也燒死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我弟安然無事，對，我是龍胎，還有一個只比我小了不到十分鐘的弟弟，陳佑。

也許真的是我命里帶火，天生就是災星轉世，三歲前我周圍經常會莫名其妙燒起來，家里人從來不敢讓我出門，好巧不巧的是從我出生后我們村沒有下過一滴雨，整整大旱了三年，最后村民們興師眾來我家要我把燒死祭天，希借此能求一場雨。

那時我爸正好不在家，村民們闖進家里，我媽被這陣仗嚇得跑了出去，他們把我搶出來架上了柴火堆，剛點著火時晴空突然響起一聲炸雷，接著下起了瓢潑大雨，火沒燒起來，我撿了一條命，我爸這時候也及時趕到把我救了下來。

村民們見下了雨高興之余就忘了要燒死我這事兒，我這才算是逃過一劫，那場雨下了七天七夜，我也跟著發了七天的高燒。

從那以后我邊再沒有無緣無故起過火，至我有記憶之后沒再發生過。

至于我活不過十八歲的事，是十歲那年我媽臨走時親口對我說的。

我說的走不是死，是真的走了，恨這個家，更恨我這個災星。

我清楚地記得我媽臨走前一只手指著自己燒毀的半邊臉，另一只手攥著我胳膊怨恨地看著我，“我這輩子都被你毀了，我真恨自己生下你這個災星！我告訴你，這世上沒人喜歡你！你三歲那年命就已經被你爸親手換給了你弟弟，你活不過十八歲！”

看著我媽拎著行李走出院子，我笑了，笑的眼淚一把接一把，“你們都不要我拉倒！我是災星咋了？希我十八死我就偏活給你們看！”

村西王啞路過門口指著我啊啊，我很喜歡他，他就從來沒說過我是災星的話。

隔壁王二胖趴著墻頭嘿嘿笑，“連你媽都不要你了，你就是小掃把。”

我拎著磚頭就追到了他家院里，一磚頭飛出去沒打到王二胖，把他家院子里鴨子砸地嘎嘎，他媽聽見聲從屋里跑出來照著王二胖腦袋就是一掌，“跟你說多次別招惹那掃把星你就不聽，看我不揍你！”

他媽把他扯進屋，臨走還不忘回頭數落我，“趕回你家院兒里去，禍害玩意兒，再嘚瑟回頭全村兒人還得把你架火上燒一次！”

“你來燒啊！燒不死我我先把你家點嘍！”

我掐著腰站在家院里號，沒一個敢出來的。

當我知道我媽扔下我們走了這事兒時指著我破口大罵，“殺千刀的呀，走了自己省心了，咋不把你這禍害領走啊！”

我爸回來后啥也沒說，就悶著頭坐那一接一煙，我問他跟我弟換命這事兒是不是真的，他被我問的煩了，吼著說，“是你占了你弟的時辰，搶著生了個至的命，可你弟卻趕在了至轉極的檔口，要是不換命你弟就活不過十八！”

“那我呢？所以就得是我活不過十八了？”

我冷冷看著我爸，他張了張，最后什麼也沒說摔門出去了。

我一個人跑到剃頭山的樹屋里大哭一場，最后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要離開這個家，跑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他們。

但是我不能一個人走，我要帶上弟弟，我弟是家里唯一愿意和我親近的人，從小別人都對我冷嘲熱諷避而遠之，只有弟弟總喜歡黏著我，雖然只比我小了不到十分鐘，但他對我的依賴比對我媽都要多，我討厭我，對我弟也不冷不熱，我爸對我們姐弟更嚴厲，不就是鞭子，現在媽也走了，我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那個冰冷的家里。

晚上我爸和我都睡著后，我悄悄醒了我弟，“小，醒醒。”

我弟迷迷糊糊睜開眼，“姐，咋了？”

“快穿服，姐帶你走。”

我弟著眼睛問我，“去哪呀？”

“先別問了，姐領你去個好地方。”

我弟很信任我，很快就起來穿好了服，我倆躡手躡腳走出屋子，我爸和我的屋里很安靜，沒有發現我們，我松了口氣，出了院子后帶著我弟就往村子外跑。

“姐，大半夜的咱倆要去哪呀？”

“姐帶你離開這，以后咱倆一起生活，再也沒有人拿鞭子打你了。”

我弟聽后有一點遲疑，但還是用力點點頭，“行，我跟姐走！”

那時是午夜，外面黑漆漆的，路邊林子里不知道什麼鳥時不時的‘呀呀’，偶爾還會傳來幾聲野貓像哭一樣的‘嗷嗷’聲，我倆沿著村東那條路一直往前跑，我只知道這條路可以通到外面，至于去哪暫時還沒想好，可是沒想到路過村外井子河時，我弟腳一一下摔進了河里。

井子河很深，但河邊很淺，可是現在我弟卻整個人趴進了河里，怎麼爬也站不起來。

“小別怕，姐拉你上來！”

我趕手去扯我弟弟，他在水里驚慌地拍著手，人竟然一點點向深去，“姐，有人拽我腳！”

“那是水草，你別著急，姐下來幫你弄開！”

我從來沒有下過水，天生恐懼，但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著頭皮往下跳，我順著我弟往下，果然，我到一團糟糟地東西正纏在他腳上，“小別怕，我到了，這就幫你解開。”

我用力扯幾下那團東西，但是怎麼扯都扯不開，眼見著我弟頭都快沒進水里了，我一著急也鉆進了水里，用兩只手一起去拽，可是當我借著月看清我弟腳上纏著的東西時，我一下子嚇呆了，這哪是什麼水草啊，竟然是一團糟糟的長頭發。

在頭發下面有一個腦袋，臉擋在頭發后面看不清樣子，沒有子，就這麼一個腦袋在水里飄著，就在我失神的時候，那擋在臉前面的頭發隨著水流起伏開始散開，我也終于看到了它的樣子…

頭發后面是一張慘白平整的面皮…它沒有臉！

在我看到這張臉皮的同時，那本該是的位置竟然突然裂開了一條，好像是在對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