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四火說的就是我，除了小掃把就是四火，村里人都這麼我。

我臉當時就沉下來了，“跟我有啥關系！我不去！”

我舅媽一挑眉，“誒你這孩子咋說話呢，這可是你親老舅，咋能說沒關系！”

邊上一些鄰居也跟著話，“讓四火去真行，命，不怕這些。”

“那可不，二國是舅，算自己家的人。”

“是呀四火，你就走一趟唄，燒完就回來了，能有啥事。”

……

都是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沒啥事你們咋不去？說的可真容易。

我理都不想理他們，轉就往屋里走。

舅媽見我要走不樂意了，指著我就罵，“你這孩子咋一點兒人味沒有呢，你親舅要死了你都不管，要不是你你媽能走嗎，除了克人你是啥也不干啊，這是克完你媽又要克你舅呀！”

“就是，這孩子一點事兒不懂。”

“可不嘛，親戚都指不上，旁人更白扯了。”

也不知道是誰在那七八舌，我回頭瞪了一眼，又都不說話了。

我弟看不下去了，“舅媽你別這麼說我姐，我老舅都這樣了你就去唄，憑啥非讓我姐去呀。”

“我…我不是不敢嗎，四火命，有啥好害怕的呀。”

舅媽邊說邊指我，“我看那心就是石頭塊子做的，比命都！”

“我姐才…”

我弟還要說啥，我卻說話了，“行了，都別說了，河正啊，就讓四火去吧，膽大，出不了啥事兒。”

我爸了口煙，低著頭沒說話。

見我爸沒表態，舅媽突然坐到地上開始哭起來，“哎呀二國呀，自從咱姐走了你姐夫眼里就沒你這個小舅子啦，這是要見死不救把你往絕路上呀！”

我老舅疼地直咧，見狀也跟著哭喪著臉求我爸，“姐夫，咋說我也是你小舅子，你不能不管我呀。”

我爸著眉頭吧唧吧唧煙，最后終于把煙頭往地上一扔，不耐煩地站起，“如燚，你去幫你老舅走一趟吧。”

“爸，那山上最近總出事，都丟了好幾個了，我姐…”

“佑你閉，有你說話的份嗎？我說話不好使了？”

我爸眼睛一瞪看向我，我知道他最后一句是沖我說的，我只覺有什麼東西堵在我心口似的，特別難。

我看了一圈，似乎這些人都在等著看我怎麼忤逆，怎麼讓我爸下不來臺，怎麼坐實我不僅災星還不孝的名頭。

我扯了扯角，忽然想笑，“行，我去，我去行了吧！”

也許是我的回答不在他們意料之，讓他們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了。

“看吧，這孩子也就他爸能管了。”

“你看小時候就這樣，長大了更不好管吶。”

……

“行了，都回去吧。”我爸煩躁地揮揮手，“二國小霞，你倆也回去吧，在家等著就行了。”

舅媽攙起老舅，臨出院子前還不忘回頭叮囑我爸，“姐夫啊，二國的命可就指你了，可一定讓四火去呀。”

沒幾分鐘人都走了，我也轉回了屋，院子里只剩下我爸我弟還有我。

我弟還在替我不忿，“姐，你別去了，管他家干啥，媽走這些年好事看不著他們，一來找都是破事，就多余讓他進來。”

我呵呵笑著，扭頭看著我爸，“去唄，怕啥的，早死晚死也不差這三年了。”

我爸盯著我看了半天，最后啥也沒說轉進屋了，過了一會兒后他拿著一個紙人和燈籠出來，連同打火機一并給我，“該準備的我都弄好了，你就只管去燒，往山上走九十九步，什麼也不用說，燒完回來就行。”

我面無表地接過東西轉出了院子。

剃頭山就在我家后邊，之所以剃頭山是因為山背面有一座石頭墳，說是墳其實就是個石頭堆，沒有墓碑，也不知道在那多年了，石頭堆周圍一大片地方禿禿的，其他地方都郁郁蔥蔥，只有那塊地方從來也不長東西，連草都沒有一，就像被鬼剃頭似的。

村民們都說那山不吉利，沒事很往山上去，尤其是最近兩個月，聽說附近村子有幾個人上山打野果，但都在山里莫名其妙失蹤了，再也沒有出來。

不過對于上山其實我并不怎麼害怕，相反我對剃頭山更多的是依賴，小時候我曾在剃頭山上摔下山坡暈了過去，迷迷糊糊的時候一個好心的大叔救了我，我沒看清他的樣子，好像是滿臉大胡子，他還喂我喝了不知道什麼東西，味道無比香甜。

當我醒來時自己躺在一個樹屋里，但是大叔已經走了，我想等他回來謝他，但是等了很久他也沒有回來。

從那以后樹屋就了我唯一的避風港，在這里沒有討厭，沒有災星，沒有嘲諷，開心或不開心我都會跑來這里盡發泄，只有那時我才覺得自己真正活著。

沒走多久我來到了山腳下，現在已經是半夜，手不見五指，站在山腳下回頭看村子早已漆黑一片。

我提著燈籠數著腳步往山上走，通向山上的小路像是進了一個巨大的黑里，除了偶有幾聲貓頭鷹像哭一樣的聲，連個鬼影都沒有。

…九十八，九十九。

我停在小路中間，舉著燈籠四下照了照，除了黑以外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

我把紙人放在路邊，這紙人畫的還像，圓眼睛寬，要是沒有那兩個紅臉蛋，真就活一個我老舅，我拿出打火機把紙人點著了。

我爸說什麼都不用管，等著燒完就行，紙人燒的很快，不一會兒就燒的只剩一堆灰燼，星星點點的火在灰堆上閃爍，我見燒的差不多了就要轉下山。

剛一回頭，一張滿是褶皺的慘白人臉一下到了我眼前，近到我能清晰看見從眼角正往外扭的小白蛆蟲。

“小丫頭，去哪呀？”

我倒了一口冷氣，燈籠都嚇得扔到了地上，是那個騎我老舅的黑老太太，手里還提著一個人，紅紅的臉蛋，竟然是我剛燒完的紙人。

“替…替都給你燒完了，你還有啥事？”

我嚇得連連后退，老太太不不慢跟著我往前挪，“這壯小伙子不錯，老太婆我就收下了，不過婆婆我還缺個在邊伺候的丫頭，你跟婆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