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沖進房間，一見坐在床邊的姐夫，便一把抓住他的前襟：“你狗日的舍得回來了？”

周作發也怒，一把撥開妻弟的手：“王福，你夠了。”

王福卻沒打算停手：“什麼夠了，你才夠了，你把我姐害什麼樣了？”

他舉手想打周作發。

高一凡眼疾手快的攔住他：“你不是要看你姐姐嗎？”

王福這才反應過來。

他瞪了周作發一眼，又扭頭看向床上的姐姐，不淚如雨下：“姐姐啊，你死得好冤，你真是不值得啊。”

他一步伏在王春花的邊，一邊哭，一邊開始數落起姐夫的種種不是。

“姐啊，當初陪著這個狗日的擺地攤，日曬雨淋，你為他們周家吃了多苦？到頭來這個狗日的去包養別的人——”

周作發見他當著外人的面數落自己，不了臉。

他冷哼一聲：“你好得到哪里去嗎？還不是天天賭輸了找你姐姐要錢！”

王福瞪著他：“你胡說八道什麼？”

周作發道：“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姐姐是替你還的賭債就上百萬，還別說替你家買的房子，車子，替你兒子繳的學費和補習費——”

王福漲紅了臉：“是我姐，替我花點錢是應該的。那是我姐的錢，關你什麼事？”

周作發怒道：“照你這邏輯，我花的也是我的錢，與你們王家何關？”

王福被他一嗆，倒說不出話來。

他呆了呆，又撲向王春花：“姐姐，你為何要自殺？你死了，錢都被那負心男人拿走，你不值得啊。”

高一凡在一旁聽了有些納悶：“王先生，你為何說你姐姐是自殺？”

王福抹了抹眼淚，指著床頭柜上的安眠藥：“難道不是嗎？”

高一凡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警方還在調查。”

王福說：“我姐姐這段時間就是不對勁，老是打電話給我，說些話，就像在代后事一樣。”

他看了姐夫一眼：“我也勸過，讓想開點，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他又哀嚎了幾聲。

殯儀館的人此刻趕來，工作人員準備抬走尸。

周作發見狀又發怒，他護在妻子前面：“我說過，我不會讓春花的到任何傷害。”

蘇晴有些看不下去：“周先生，周太太在世的時候，你一直在傷的心。現在人都不在了，你還怕傷害的？”

做作的過于了。

周作發被蘇晴這麼一諷刺，竟未發怒，只是呆住。

他回想起自己的種種，突然嘆了一口氣。

不再做聲。

此刻，王福卻開口問道：“什麼傷害？這是什麼意思？”

高一凡將要解剖尸的事簡要說了一番。

王福將頭搖得像撥浪鼓：“要給姐姐開膛破肚？那怎麼行？現在還是得讓姐姐土為安才行。”

沒想到他們兩人，在這件事上竟然出奇的一致。

周作發抬頭看了一眼王福：“我也是這麼說，人都不在了，還解剖什麼？”

王福點點頭：“對，我說，我們得盡快給姐姐辦葬禮，葬禮一定得大辦，你知道我姐姐嫁給你，連婚禮也沒舉行一個。這一次，得風風的走——”

這一次，周作發沒和他吵，反而不住點頭。

蘇晴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兩人剛剛還吵得不可開，這就和好了？

而且，什麼“風風的走”？

王春花是不是被人謀殺？

他們難道不想知道？

現在不追究兇手，還要盡快辦葬禮。

這是什麼邏輯？

蘇晴看向高一凡。

他依然面無表，冷冷的看著周王兩人。

看不出他心真實的想法。

殯儀館的員工有些不知所措，問道：“那，這是怎麼安排？”

高一凡揮了揮手：“帶走。”

員工點點頭，準備搬尸。

周作發大怒：“我說了不要我老婆。”

王福也在一旁幫腔：“不準我姐姐。”

蘇晴道：“你們是怎麼回事？難道不想查出真相？”

周作發道：“我是老公。我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王福附和：“對，我們是的家人，我們說了算。”

高一凡冷冷的看著他們兩人：“現在王春花的死，是刑事案，不能由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如果耽擱警方辦案，也是違法的。你們不希被關進警局吧？”

周王兩人互看一眼，沒吭聲。

高一凡對殯儀館員工說道：“帶走吧。”

員工嗯了一聲，麻利地將尸裝了袋，抬走了。

周作發和王福眼睜睜看著，卻沒敢在阻攔。

高一凡見已被搬走，了卻一樁事，稍微安心一點。

他轉頭看著王福：“王先生，昨天晚上你在什麼地方？”

王福一愣：“昨晚？我，我——”

他一連“我”了幾聲，卻說不出下文。

周作發在一旁冷笑：“還能去哪里，無非是張麻子開的地下賭場玩去了。”

王福瞪了他一眼，但并未開口反駁。

兩人的一致立場已然坍塌。

現在又是針鋒相對的時候了。

蘇晴有些嘆。

王春花的命也太差了。

一個出軌的老公就夠了。

這里還有一個要扶持的弟弟。

唉——

高一凡卻并不滿意王福的回答。

他開門見山的問道：“王先生，昨天晚上你有沒有來過這里？”

此話一出，王福和周作發都是一驚。

周作發看向王福，一臉不可置信。

王福的臉漲得通紅：“昨晚，我，我........”

他突然汗如雨下：“你們懷疑我？你們懷疑我殺了我姐姐？”

他又是憤怒，又是恐懼。

如此復雜又矛盾的緒，只讓人覺得他更可疑。

周作發一把拉住他的領，怒喝道：“你小子到底來沒來？”

王福急著爭辯：“我走的時候，姐姐還好好的。”

這便是承認了。

高一凡心里有數，對兩人說：“麻煩兩位跟我去一趟警局。”

王福大喊起來：“真不關我的事！我走的時候，姐姐真是好好的！”

周作發也有些不解：“警，我沒阻攔你們尸檢了啊？”

高一凡道：“兩位別誤會了，去警局協助調查是辦案流程。”

周作發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王福的心卻懸在了半空。

周作發想了想，說：“那我得打個電話。”

高一凡點點頭：“隨便。”

周作發走到一旁，撥出一個號碼：“喂，孫律師——”

片刻后，他掛了電話，對高一凡說：“行，那我們去警局吧。”

王福拉了拉姐夫的袖：“怎麼樣，孫律師怎麼說？”

周作發怒道：“關你什麼事？”

王福一臉不安：“姐夫，姐姐尸骨未寒，你就要這麼對我？”

周作發冷笑：“你還好意思姐姐，如果這件事和你有關，你看我不將你剝皮筋！”

王福打了一個寒。

周作發又是一聲冷哼，率先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