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自幽冥

現在，夏侯炎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倒不是復活的效果出乎意料——艾略特·伊戈爾這位貴族小爺在法師學院就讀時，就以遊手好閑、不務正業而遠近聞名：正經魔法課的考試他幾乎門門掛科，但對於那些忌魔法，艾略特卻格外好奇。

比如死靈法啦，詛咒啦，惡魔召喚儀式啦……

這大概也就是為什麼，艾略特從學城離開前，居然還順手牽羊，帶走了滿滿一大包裹書。

在學城的時候，艾略特其實就已經嘗試過一次死靈法中的復活了——當然不是對人，而是對一隻死蟑螂。

那次復活的施放十分功，一隻足足死了兩天的蟑螂，在滿室輝中被復活了一隻……

僵蟑螂。

是的，死亡無法逆轉，據現有魔法理論，真正意義上的“復活”是不存在的——死靈法中的所謂“復活”，其作用也就是把人復活施法者控的僵罷了。

這也正是夏侯炎的目的：既然僵的戰鬥能力與生前的實力掛鉤，那麼，大師級劍士麗被施放復活之後，想必能為一隻強大的僵，從而補充車隊目前最需要的戰鬥力吧？

——把一個死者變僵，這無疑是一個違背倫理道德的決定，但卻是目前境況下唯一的出路。

然而，夏侯炎在下了如此大的決心、對著麗念完了復活的咒語之後，他卻發現……

……況好像有點不對？

據《死靈法要》的記載，復活生效的標志，就是在目標上方出現死神的虛影——據艾略特的記憶，在復活那隻死蟑螂時，的確能夠看到空氣中短暫浮現出過一個頭戴兜帽、手提鐮刀的黑人形。

但這次，他念完復活咒語後，出現在麗上空的卻是一個截然不同、卻無比悉的影——

長袍廣袖、髯黑須、珠簾冕旒……

這特麼是閻王爺吧？！夏侯炎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寬胖的黑袍老爺浮現又消失，然後低下頭，呆呆地看著麗·康姆斯托克頭的傷口，如同被無形的針線合一般，以飛快的速度愈合如初。

然後，劍士的長睫先是了一下，接著，兩顆淚滴從眼角滾落。

夏侯炎大腦一片空白地出手，想掉那兩滴淚水，卻看到麗緩緩睜開了眼。

那是一雙像大海一樣碧藍的眸子啊。夏侯炎的手僵在空中不敢了。

然後他聽到了細若蚊蚋的聲音：

“艾略特大人，我……想吃醃干了。”

夏侯炎覺自己的大腦轟的一下炸了——醃干是什麼玩意兒啊！

而且，僵也能說話的嗎？！

夏侯炎踉踉蹌蹌地後退兩步，連那本《死靈法要》都掉到了地上。他呆若木地看著麗·康姆斯托克從羊氈上艱難地坐起，然後用那雙碧藍的大眼睛看向這邊。

“那個……”夏侯炎張了張，不知說什麼好。

“艾略特……大人？”麗·康姆斯托克有些迷茫地輕聲問道，起初聲音略顯嘶啞，但很快恢復了正常，“這是……哪裡？退散了嗎？”

“這是……車隊的扎營地。”夏侯炎看著這個過於“生機”的“僵”，勉強答道，“已經被我們暫時甩掉了……麗？你……你覺怎麼樣？”

“我……”麗想回答領主大人的問題，但又覺頭腦有些混，便用手捂住了額頭，“我記得……我應該是死在裡了啊……然後，在黑暗裡，好像有個聲音說，我的領主想把我復活，之後我就醒了……”

復活？麗·康姆斯托克又在心底把這個詞念了一遍，然後恍然大悟。

“艾略特大人？”麗驚訝地向夏侯炎，“是您……把我復活了？”

依稀想起，自己的領主大人好像的確是個魔法師來著……

——話說，魔法師還能把死人復活的嗎？魔法知識嚴重匱乏的劍士有點懵。

“的確是我把你……復活的。”夏侯炎艱難地答道，覺臉上一陣發熱，“抱歉沒法征求你的意見，但我們現在真的很需要你，我就試著用了個復活……”

麗先是呆了一下，隨即出微笑，向夏侯炎低頭道：

“艾略特大人，謝謝您！鷹息堡侍衛隊長麗·康姆斯托克，很願意繼續為您服務！”

也為夫人服務。劍士同時在心中默默地道，覺中湧上一暖意。

夏侯炎這才松了口氣。他集中力，仔細端詳著麗的外表。

劍士頭的傷口已經完全被復活修複了，破碎的領中間，出了潔白的，猶如那裡從未有過致命傷一般；麗用手撐著地面，斜斜地坐在羊皮氈上，脯隨呼吸而微微起伏。

除了略顯虛弱以外，這位劍士似乎一切與常人無異。

但，的臉依然是雪一樣的潔白，仿佛不帶半點。

“請原諒。”夏侯炎猶豫片刻，還是走近麗，朝臉上出手。他的指尖接到麗的臉時，劍士抖了一下，但並沒有反抗。

於是，夏侯炎用手了麗的面頰，掌心立刻就到一陣刺骨的寒冷。

——毫無疑問，這不是活人應有的溫。

“大、大人？”麗抬眼著自己的領主，強忍住心的意和的抖。

夏侯炎沉片刻，然後放下手，沉聲道：

“麗隊長，你現在……有心跳嗎？”

麗愣了一下，然後出右手的食指中指，輕輕搭在自己的左腕上。

沒有任何脈搏。

劍士呆呆地抬起頭，向夏侯炎。

夏侯炎再次出手，按在劍士的頸邊——同樣，不到脈的搏。

出於禮貌，他沒有再去試探麗口的心跳，但他知道結果是什麼。

“艾、艾略特大人！”麗渾一，驚慌問道，“這、這是什麼意思？”

夏侯炎覺腦海中也是一團麻。他斟酌了一下詞句，緩緩蹲下子，正視著麗的藍眼睛道：

“麗隊長，世界上是沒有真正的復活的。我對你施放的，是死靈法中的復活，按照理論，它本應把你變毫無知覺、完全服從我的命令的僵。不過如你所見，現在法的效果似乎特別的……‘好’——你還保留著生前的記憶、思維和；但……”

夏侯炎，艱難地說出了結論：

“……但你現在似乎也不能算作活人。”

麗低下頭，細細咀嚼著領主大人的這番話。

就在夏侯炎以為這個只有二十一歲、驟然失去溫和心跳的孩子會流淚哭泣、或是歇斯底裡時，卻抬起頭，再次出了璀璨的微笑：

“艾略特大人，您知道我當初加鷹息堡侍衛隊時，向您父親宣誓效忠的誓詞是什麼嗎？”

“是什麼？”夏侯炎問。

麗·康姆斯托克回憶著那時的景，腦海中出現了安娜·伊戈爾公爵夫人的麗影。直視著自己的現任領主，微笑著背誦道：

“‘麗·康姆斯托克在此立誓，向伊戈爾家族獻上我的忠誠……生死不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