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墮魂銅鏡

啪啪——

清脆的掌聲響起。

但丁的角噙著一冷笑。

作為已經備神的高序列獵魔人，整個小鎮所發生的一切都沒有逃他的監察，他自然知曉鮑剛剛所說的一切。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只可惜我們活著回來了，而且區區狼人，並不能讓我們耗費什麼力氣。”

李昂著他，眼神冰冷，剛與狼人搏殺完後的他，就宛如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悍將，殺氣凜然。

他本來就看這鮑騎士不順眼，又聽到他剛說的那番話，很有一種將其腦殼擰下來的衝。

鮑騎士的額頭迅速滲出了一層冷汗，他的臉上強行出了一尷尬的笑容。

他哪裡想得到自己會被正主逮個正著，又哪裡想得到李昂區區一個助手，也能有如此威勢。

他恭敬到幾乎是諂地說道：“恭喜二位凱旋，我早料到區區一群狼人，怎麼可能會是二位敵手？這裡是你們的賞金，五十枚弗羅林金幣，一枚不。”

他雙手捧著錢袋，頭顱低塵埃。

然而這並不能讓李昂覺到解氣，反而有種嚨中想要往外冒酸水兒的惡心。

這種兩面三刀，蠅營狗茍的人他在大學畢業後剛創業的那段時間見的太多了，但正因為如此，他此時才分外覺惡心。

老子都跑到中世紀了，還要看你們的這副醜陋臉？

但丁拋了拋手中的錢袋，笑容冷淡：“鮑騎士你就不去看看那些驗證下我們所說的是真是假？要知道，狼人的，遇到就會融化，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鮑一臉誠惶誠恐地擺手：“當然不用，但丁先生您所說的話，我們自然相信，本不需要驗證。”

“呵呵，但願你做人能像你說話一樣好聽。”

略帶嘲諷的笑聲響起，鮑騎士渾冷汗地連連點頭：“在下以後做人一定會爭取像說話一定好聽的。”

他低著頭，汗水順著眼角滴眼中，辣得他淚水直湧。

直至侍從提醒他：“閣下，那兩個獵魔人已經離開了。”

他才直腰板，拭著臉上的淚水，一邊一邊笑道：“看什麼，能屈能才是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立足！”

“雖然這次錯失良機，但老爺我依舊是斯溫尼亞的領主，只要招待好城裡來的大人們，我們依舊有平步青雲的機會。”

他強打起神，拍了拍侍從的肩膀：“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就讓我們好好整治下斯溫尼亞吧，以迎接大人們的到來。”

走出鮑騎士的宅邸，兩人並肩而行，見李昂神沉，但丁笑道：“怎麼，不高興？”

“就這麼簡單放過他？”

但丁問道：“難道你想殺了他？”

李昂搖頭：“雖然在我看來，他謀劃要害我們命，是取死有道，就是殺了他也不過分。但我對他並沒有殺意，只是我覺得，至要懲戒他一番，不能讓他這麼好過。”

但丁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好，看來惡魔力量沒有侵蝕到你的思想。”

他語氣輕松道：

“旁人怕我們，厭我們，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我們獵魔人惡魔力量的影響，行事作風偏激。”

他想了想，又道：“其實懲戒他是一件很沒必要的事了，因為我已看到他的靈魂墮黑暗，未來腐朽不堪，懲戒這樣的人，不會有任何意義。”

李昂微怔：“什麼意思？”

但丁笑道：“就是說我可以把他未來的遭遇展示給你看，借由這面墮魂銅鏡——如果這可以讓你解氣的話。”

他抬起手，一片閃爍著紫芒的金屬碎片浮現。

李昂有些不敢置信地指了指這玩意兒，道：“它能預測未來？”

但丁點了點頭：“握住它。”

李昂將它握，隻覺自己的意識猛然間飛上了穹霄，整個世界都在飛速改變，日月迅速地朝升夕落。

他看到了鮑騎士克服種種困難，帶著自己的侍從蓽藍蔞，努力改造斯溫尼亞，使其變得“豪華”的經歷。

他看到了這位騎士老爺用“分化”“拉攏”等各種各樣下作的手段，榨著好不容易擺狼災的斯溫尼亞鎮民，使他們為自己工作。

他看到了鮑騎士滿懷希與激的病態眼神，以及每天日複一日地對侍從畫著轉正為騎士的大餅。

終於，卡爾塔尼塞塔的伯爵和其余貴族們到來了，他們的侍從和馬車排長長的隊列，族徽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鮮怒馬的騎士們高傲地駕馭戰馬，踩著鮑騎士為了迎接“大人們”而在鎮口鋪滿的野花。

他穿著自己仔細拭過的鎖鏈甲，和清洗乾淨的罩衫，帶領鎮民們向大人們致意。

然而那些新到來的大人們抬著高貴的眼眸自他前走過，連看都沒看過他一眼。

他們抱怨著這裡惡劣的環境，鮑騎士心建造的小屋被他們貶低的一文不值，惡劣的道路，缺的資，使得他們的生活條件比起在城，瞬間下降了無數倍，已經有人開始後悔來到這麼一個地方了。

但所幸的是，這裡沒有疫病是真的，這使得惜生命的貴族大人們有了忍耐這些的理由。

而鮑也如願以償，有了跟“大人們”往的契機。

他遊走於貴族大人們舉辦的宴會，酒會上，與每一位貴族老爺都相談甚歡，這讓他每一天都是紅滿面。

他以為自己已經躋於上層社會，只要和這些人搞好關系，他將為男爵，甚至更往上爵位！

然而很快，疫病就在這個世外桃源般的小鎮中發了。

不知是哪位貴族老爺或者他們的侍從，或者他們馬車裡藏匿的跳蚤，糧袋裡躲藏的老鼠，將疫病帶了進來。

怒火瞬間點燃了這些本來就早有不滿的貴族們。

如果他們繼續躲藏在自己的城堡或府邸中，尚且不會像現在這樣被疫病迅速染。

他們找不到第一個染病的人，就將怒火盡數撒在了鮑的上，每個人都在盡辱罵，責備著他，以發泄自己的憤怒。

鮑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著這些突然翻臉的貴族老爺們，那一張張曾經掛滿笑容的臉面，此刻已經扭曲不堪。

他突然輕笑了起來，像一個瘋子。

他覺自己就如同馬戲團的優伶，拚命想要討得大人們的歡心，想要不顧一切地往上爬，躋於上層世界。

孰不知，從來都沒有人將他看在眼裡。

洶洶的黑火焰將他所點燃，在火焰中，他的扭曲，膨脹，整個人變了一頭宛如豬一般的怪——那是矮劣魔。

人們驚慌失措地逃竄，騎士們蜂擁而來。

德維爾主教穿著華麗的長袍，大聲呼喚著禱文，很快，金的烈焰便將矮劣魔燃燒了灰燼。

對一位主教而言，消滅一頭弱小的矮劣魔並不是什麼難題。

人們讚頌唱著天主的偉大，又將鮑騎士的侍從抓起來審判，將其定罪。

“果然，這是鮑的謀。”

“他是藏的惡魔，將我們引到這裡！”

“這些領民也到了鮑的蠱，我們要將他們統統抓起來吊在火刑架上審判！”

就這樣，西西裡唯一的一個沒有疫病的理想國被毀滅了。

“看完了吧。”

李昂恍然回神，他有些唏噓地點了點頭。

如果他沒有超凡能力，恐怕也將同這些令人作嘔的貴族們攪和在一起吧？

他下意識問道：“但丁先生，我能”

“不能。”

李昂愣了愣：“您怎麼知道我想問什麼？”

“肯定是想測親近之人或者你自己未來的遭遇吧。”

他攤開手，無奈道：

“很憾，不能。”

“墮魂銅鏡是我自己起的名字，它源於納斯雷茲姆之王，一位深淵大君的副——提托迪奧斯的碎顱大劍的殘骸，它能映照墮落之魂的未來，但也僅限於墮落之魂。”

“我早在與你的第一次見面時就為你檢測過了，你的靈魂很健康，假如真是墮落之魂，我也不可能答應引領你走上獵魔人的道路。”

李昂問道：“墮落之魂是什麼？”

但丁輕笑道：“一切該下地獄的靈魂；一切有大概率會轉化為惡魔的靈魂，總之，能夠被墮魂之鏡映照出未來的人，都會在不久之後，變惡魔。”

李昂覺有些匪夷所思：“普通人也可能轉化為惡魔？”

但丁沉默了片刻，道：“每個人心底都住著惡魔，終究會有人選擇把它們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