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七月一直于高溫不下的狀態，好不容易天氣預報播報今日有雨，然而等到了下午都不見雨來。沒有雨，空氣中卻有一種悶的味道。悶的氣裹在人上黏糊糊的，仿佛將人困在蒸籠里，有些不過氣來。直至傍晚六時，才有烏云飄至城市上空，風雨來。

正值下班高峰，公站臺上等待的人形形，來去匆匆。上下車時，人們都不約而同地抬頭去看天，唯恐沒有到家大雨就下了下來。

j7路公車到站魯家村，車門打開，車的語音播報已到尾聲。

“……下車請走好。”

“嘀——嘀——嘀——”

上車的人刷了公卡，紛紛往公車部走去。

無人再上下車，j7關門發，車猛地一震，開始往前行駛。

最后上車的是個穿著白襯黑包的人，公車開的時候，正好走到心座椅旁。車震，形不穩，慌中手想抓心座椅靠背扶手，卻不小心到座椅上佝僂著子似乎在睡覺的老人肩膀。

只是輕輕一，老人的像是沒有依附似的，直直地就往旁邊的走道倒去。

人原本要往后走，看到老人往地上倒，想也不想趕手扶住。但奈何人雙手的力氣抵不住老人的重量，沒扶住老人，反而跟著一起往地上倒。

“嘭！”

兩人倒地，車上的乘客這才反應過來。人們紛紛探頭張，有的悄悄耳語，有的好奇地站起，也有坐得近的看清況后手去幫忙。

“怎麼回事啊這是？”

“你們沒摔莫樣吧？”

“老人家沒事吧？”

“小心點小心點！”

……

眾人七八舌的，公車的司機也扯著嗓子喊：“莫樣啊？沒事吧？”

倒地老人的一半是在人上的，人算是了老人的墊，扶住自己的腰，咬著牙推了推還著自己的老人：“老人家？”

老人依舊沒有靜，的重量全部都在人上。三位靠得近的乘客合力將老人扶了起來在心座椅上坐下。

整個過程，老人雙目閉，沒有意識，任由幾人擺弄。

窗外，一道白閃電撕破長空，接踵而至的，是一聲沉寂已久的雷鳴。

“轟隆隆隆……”

雷聲剛落，大雨刷刷地就下了下來。雨水沖刷拍打著公車窗，窗外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水霧，車里的人看不清車外，車外的人也看不清車里。天變得暗沉，雨水裹著公車，閉的空間里更加抑。

車，鬼使神差地，有人手去探老人的鼻息。

下一秒，驚恐的尖響徹公車箱——

“死、死人了！”

*

大雨下了一夜，破曉前才完全停了下來。八點，天空湛藍，夏日的太已經高掛，地面上下過雨的痕跡此時已完全蒸發。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過雨的緣故，炎熱的空氣中竟然帶有涼意，有風吹來，也不覺得熱，只覺得神清氣爽。

江城公安局局長辦公室，局長顧必新坐在辦公桌前，眼神有意無意地往虛掩的門口瞟，雙手做著翻看文件的姿勢。顧必新今年已經四十有一了，但他的材仍舊保持得很好，他是從一線基層慢慢升上來的，為人正直和氣，工作上他有他的堅持和嚴謹，但工作外他儼然就是江城公安局大、小同志的大家長。

顧必新從門中約地看到有人影靠近門口，馬上直了背，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手里的東西。

“叩叩叩。”

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顧必新說了聲“請進”。

門被推開，修長的是率先邁室，然后一個二十七八歲模樣的男人出現在顧必新的眼前。男人高一米八以上，著休閑寬松的黑短袖和迷彩，他剃了寸頭，一張臉朗好看，特別是那雙眼睛，深邃有神，似乎能看穿一切。

進辦公室后，男人將門重新虛掩，漫不經心地問了句：“顧局，你找我。”

來人是司衍一，江城公安局刑偵隊的隊長。

顧必新“嗯”了一聲，看著手里的文件，不聲地說：“小司，等會兒要給你們刑偵隊分配三個實習生，這事你知道了吧。”

“嗯，羅科昨天和我說了。”

羅科是局里人事部的正科長，昨天就已經和司衍一說過這事了，說來的三名實習生，兩一男，都是警校的高材生。

顧必新將手中的文件調了個頭放在辦公桌靠近司衍一的那側，手指點了點文件正打開的那一面，開口：“這是其中的一位，你到時候親自帶一下。”

司衍一皺了皺眉，瞥了眼文件資料，上面的正是一名實習生的檔案資料。

南南，，二十一歲，江城警校學生。

司衍一的視線移向資料右上角的一寸證件照片，照片上是一名齊耳短發的生，皮白皙，五方正，雙眸晶瑩亮，咧著笑意盈盈地看著前方，讓原本刻板的證件照多了生氣。但在司衍一看來，就算笑得再好看，也不妨礙看起來弱弱，像個累贅。

司衍一嗤笑一聲，手撐在辦公桌上，抬了抬眉問：“顧局，您從哪兒接過來的皇親國戚？跟著我也不怕還您時面目全非。”

顧必新故作嚴肅地敲了敲桌子，說：“瞎說什麼呢，給你人沒讓你搞特殊，就是想讓人姑娘多學點東西。你可好好帶，別給我整些幺蛾子！”

司衍一收回撐著桌子的手，扯著角再次向顧必新確認：“確定讓我帶？”

顧必新點頭：“我找你這事別在外說，對人姑娘不好。”

司衍一不置可否：“敢走后門還不敢承認了。”

顧必新瞪他：“別說些有的沒的！”

司衍一：“行，那我回了，要不是您找我，也沒空說這些有的沒的。”

“等會兒。”顧必新住轉要走的司衍一，又問道，“昨天公車的案子怎麼回事？”

司衍一站定子，正道：“老人在公車駛離魯家村時突然死亡，據家屬報案是被一乘客給死的。但從公車上監控畫面來看，那名乘客并沒有和老人發生撞，老人在元胡路時，就已經不對勁了。”

元胡路距離魯家村三站路，在元胡路時，老人已經于低頭昏睡的狀態，不確定是否當時已經發生了意外。

司衍一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頭蹙，看著顧必新說：“顧局，聽通局的兄弟說，最近兩個月在公共通上老人死亡的事件已經發生四起了。”

“四起？”顧必新有些吃驚，“前三起怎麼回事？”

司衍一：“前三起，兩起發生在公車上，一起發生在地鐵上，都是老人昏睡后死亡，家屬沒有報案，通部這邊接收到的信息都是自然死亡。”

顧必新：“你覺得有蹊蹺？”

司衍一垂眸，只說：“還在查。”

顧必新大手一揮，趕人了：“去去去，那快去查吧。”

司衍一挑了挑眉：“不是還得帶皇親國戚麼。”

說完，也不等顧必新反應，轉就要走。

顧必新站起追著司衍一踹了一腳，邊踹邊說：“什麼皇親國戚！人就一普普通通小姑娘！不要搞特殊，我就是讓你帶個徒弟，別教歪了就行。”

司衍一退后幾步躲開顧必新的“攻擊”，離開前，給顧必新比了個“ok”的手勢：“懂，我都懂。”

趕把房門一關，就聽見顧必新在里面氣急敗壞地喊：“你懂個錘子啊你懂！”

離開局長辦公室，司衍一收斂邊的笑意，轉而抬腳往刑偵隊走。剛進門，就看見有兩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趕迎了上來。兩個男人是刑偵隊一組組長劉俊候和二組組長陶鵬，前者一米七左右，人很瘦，但很靈活，在隊里外號“瘦猴”；后者一米八，材較為壯實，在隊里外號“大鵬”。

劉俊候向司衍一眼神示意了下坐在隊里接待室沙發上的三個人，笑嘻嘻地說：“老大，三個實習生都到了。”

陶鵬跟著開口：“剛聊了會兒，都是江城警校的優秀學生，明年就畢業。這不，學校把人派到咱們這實習一年。”

司衍一“嗯”了一聲，然后走進接待室，劉俊候和陶鵬立即跟上。三人進接待室，沙發上的實習生立即站了起來，看起來都有些拘謹。司衍一一一看過去，三個實習生中站在最左側的是個男生，個子一米八左右，模樣周正，材壯實，見司衍一看過去馬上直了背；站在中間的生個子一米七左右，長發扎了一個馬尾，材不胖也不瘦，看起來剛好；站在最右的生個子最矮，一米六五左右，齊耳短發，皮白皙，一雙黑眸炯炯有神地看著司衍一。

而司衍一看到時卻是皺了皺眉。

第一印象：太瘦了，比瘦猴還瘦。

第二印象：哦，果然和照片上一樣，弱弱的覺。

第三印象：得，帶個拖油瓶。

司衍一視線轉回，張口剛要說什麼，兜里手機鈴聲響起。他拿出看了眼來電顯示，隨后對幾人說：“我接個電話，瘦猴、大鵬你們先說。”

說著，他接起電話往接待室外走。

“齊法醫你說……”

司衍一走遠，劉俊候和陶鵬對視。

劉俊候：說啥？

陶鵬：不知道啊？

劉俊候：那我隨意了哈。

陶鵬：請開始你的表演。

劉俊候清了清嗓子，朝三名實習生介紹道：“剛剛過來的就是我們刑偵隊隊長司衍一，別看司隊年紀輕輕，但破過的案子可是比你們喝過的茶都多。咱們司隊總能讓復雜的案子變簡單，就跟他名字似的，化繁為簡，萬歸一。”劉俊候向三名實習生介紹道，“我們刑偵隊的警員都有外號，我是瘦猴，他是大鵬，咱隊長就是指南針。為什麼是指南針呢？指哪打哪，誒，就破案了！”

這邊劉俊候剛說完，司衍一快步走進，對劉俊候和陶鵬說：“齊法醫那邊尸檢結果出來了，胡建業老人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注了大量藥導致的窒息。”

胡建業，就是昨天公車上死亡的老人。

聽到司衍一這麼說，劉俊候和陶鵬都睜大了眼睛。

陶鵬咂舌：“不是吧，原以為是老人家屬瓷，我們這是個調解案，結果竟然變了有意為之的兇殺案？”

劉俊候搖頭：“世態炎涼啊……”

司衍一懶得理兩人，開始分配任務：“瘦猴帶一組去查昨天事發時間點公車j7那班的全程監控，以及相關路段監控。大鵬帶二組去查通局前幾起公共通老人死亡事件。”

劉俊候陶鵬：“是，老大。”

司衍一微微頷首，轉而看向三名實習生，手抬了抬，指著最右的生說：“你，跟我先去一趟法醫部，隨后支援二組。其他兩名實習生，一個人跟一組，瘦猴和大鵬一人帶一個。”

“收到！”

“好的，司隊！”

“收到，司隊！”

三個實習生紛紛立正應“好”。

分配好任務，司衍一轉就要走，剛抬腳想了想還是回頭看向生招了招手：“走吧。”

頓了頓，他出的名字。

“南南。”

男人的聲音低沉好聽，生有一瞬的怔愣，反應過來后猛地點了下頭。

然而司衍一并沒有看了，只頭也不回地離開，生朝自己的兩個同學揮了揮手再見，小跑著跟了上去。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陶鵬奇怪地問：“剛老大最后兩個字說什麼？”

“說難吶。”劉俊候苦了臉，“打工人真難。”

“是南南。”男實習生向兩人解釋道，“我們的同學名字做南南，姓南名南，指南針的南。”

實習生崇拜地看著司衍一離開的方向點頭：“司隊果然是指南針。”

劉俊候陶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