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走至白板前，笑著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是實習生南南，東南西北的南。”

會議室的燈明亮，白的照在南南的上，顯得的皮更加白皙亮。

司衍一瞥了眼白板前的人，微微蹙眉，舌尖抵著下顎，輕“嘖”一聲。

南南說著，收斂笑容，正將今日齊法醫的驗尸結果和調查李元英老人的結果一一說出，在說完調查發現后，轉在白板上按死亡時間寫下四位老人的名字，緩緩開口：“從我們的調查結果來看，四位老人在死前都曾與他人發生過有些不愉快的事，而且這些不愉快的事基本都是在江中區發生的。”

說完，又一一寫下四位老人糾紛事件發生的地點和時間。

“其中兩起是在沙灘公園，一起是福音國際城售樓部，還有一起是從江中區開往江北區的公車上。由此不難推測出，兇手應該經常活躍在江中區一帶，不是工作區域在這就是家庭住址在這。”

“這四起案件的老人互不相識，家庭之間也沒有任何聯系。兇手鎖定他們的原因，我認為就是四位老人發生的糾紛事件。從調查結果來看，在這四件沖突發生，老人占主導位置，說得嚴重些，他們都有倚老賣老的嫌疑，在事件中的影響更為惡劣。而兇手，或許是當事人也或許是旁觀者，他對這類老人有仇視心理。兇手應該過類似事的心理創傷，他替自己以及事件的另一方到不公，于是對老人起了殺心。”

在南南停頓的間隙，有警員忍不住說了句：“他以為他是清道夫呢。”

眾人唏噓。

司衍一手里的筆輕輕敲了紙面，問南南：“還有嗎？”

南南點頭，繼續分析道：“李元英老人的死亡時間最早，在此之前我們并沒有發現其他類似案件，那我們就姑且認為謀殺李元英老人是兇手第一次殺人。所以他一定是這次沖突事件的旁觀者，更甚就是當事人。結合有三起案件來看，兇手似乎經常在沙灘公園一帶活，甚至連景區部的投訴都知道，很有可能是沙灘公園的工作人員或者是工作人員家屬。但據注藥劑的特殊，兇手更有可能從事的寵醫院相關工作，所以我更趨向于他是工作人員家屬。”

南南說完，合上自己的筆記本，看向司衍一：“司隊，我說完了。”

南南話音一落，司衍一還沒表態，其他人立即鼓起掌來，紛紛開口夸贊。

“南南分析得很好啊。”

“司隊帶的能不好嘛。”

“南南好棒！”

“年輕人腦子就是轉得快呀！”

……

司衍一挑了挑眉，不聲地對南南點了點頭示意回到座位。

南南坐回座位，司衍一又看向其他人，問：“還有要補充的嗎？”

討論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沒人應聲。

司衍一緩緩站起，手拿著筆敲了敲桌面，要笑不笑地問：“那你們認為我們接下來的調查方向是什麼？”

看了一圈，最后他的眸看向南南。

“南南，你說。”

司衍一的聲音低沉，眸也如聲音一般沉悶，讓人不清他的緒。

南南剛坐下，又站起，直視司衍一說：“我認為應該從李元英沖突事件在場人員與沙灘公園工作人員關系網查起，雙方重疊的人員可以納到我們的嫌疑人中。”

“不對。”司衍一冷冷地開口，仍看著，“你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點。”

南南微怔，聲音輕輕的：“什麼？”

“這四個案件縱使相似點再多，如果我們沒有實質證據將其串聯，那它們就是四個案件，而不是一個連環殺人案件。目前我們只知胡建業老人是被謀殺的，但其他三個老人是謀殺還是自然死亡，我們還無從知曉。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讓家屬同意尸檢，同時尋找更多相同要素，用實際證據串聯所有案件，而不是跳過這個步驟，去調查你以為的‘可能’‘應該’。”

司衍一的語氣嚴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按照你說的方向來調查，如果這四個案件是獨立的，李元英是自然死亡，那你浪費了多人的時間和力？”

司衍一說完，會議室歸于平靜，沒有人敢出聲說話，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剛剛此起彼伏的夸贊，現在似乎都是一場笑話。

南南收回與司衍一對視的眼，暗暗深吸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線平穩，向司衍一認錯：“我知道了，司隊。”

司隊兩個字，平平淡淡，沒有起伏。

司衍一聽著，額上青筋跳了跳，莫名地違和。

會議結束前，司衍一給一隊和二隊分別布置了任務。司衍一離開，眾人散去，劉冉和李捷因擔心地看向南南，前者小心翼翼地問：“南南，你沒事吧？”

原本坐得筆直的南南癱坐在椅子上，有些干，喝了口座位旁已經涼掉的茶水，苦的味道從舌尖漫延口腔。

說不難是假的，但……

“錯了就是錯了，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另一邊，劉俊候跑到司衍一側，小心翼翼地開口：“老大，你剛剛也太嚴厲了吧。小姑娘才剛來，你可別把人給兇跑了啊。”

司衍一瞥了他一眼，反問：“你們不是這麼過來的？”

劉俊候了：“咱們都是老爺們大老，小姑娘總得哄著點吧。”

司衍一不在意地輕哼一聲：“要哄你哄。”

說完，司衍一加快了腳步。

劉俊候見司衍一快步走遠，他立即跟上去，里還在嘀咕：“這不您徒弟嘛。”

*

夏日天黑得晚，但南南從公安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城市燈閃耀，天空中繁星點點與之相輝映，將原本黑暗的城映照得五彩斑斕。

南南坐上公車回家，靠在窗邊看城市風景，心漸漸好轉。

下了公車，重新掛上笑容，與沿路的人樂呵呵地打招呼。路過居民樓外的便利亭時，聽見有人在亭子外面罵罵嚷嚷。

“老板你這煙不正宗啊，得味道不對嘞！”

“賣得是假貨吧，趕把錢賠給我！”

……

南南皺了皺眉，幾步走到崗亭前，冷著聲音問：“你這煙是在這買的嗎就說假貨？”

“喲，小妹妹，這麼閑啊來這多管閑事？”亭子外的男人染著一頭黃，年紀三十來歲，穿著白背心花短，模樣吊兒郎當的。見南南的模樣小巧漂亮，忍不住調笑，“長得還乖，要不你陪哥哥玩會兒我也不找這老頭要賠償了？”

“道路上有監控攝像頭，到底是老板賣假貨還是你故意敲詐我們一查就知道，誰賠誰還不一定。”南南直了背，毫不見怯。

黃男人皺了皺眉，朝南南揚起手：“你……”

已經出了便利亭的老板趕打斷黃男人的話，往男人手里塞了一百塊錢，笑呵呵地說：“咱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先生這錢我賠給您！”

拿了錢的男人面明顯好轉，看了一眼南南心里雖然不甘心，但的確這里監控攝像頭滿布，真鬧下去他拿不到這一百塊錢不說，說不定還得把自己賠進派出所幾天。他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行，老板仁義，這事就這麼算了。”

話落，男人腳下帶風似的，說完就跑。

“誒……”

南南想要去追，老板立即攔住，笑呵呵地擺手：“南丫頭，算了算了。”

人已經跑遠，南南咬了咬牙，轉頭對老板說：“李叔，你老這樣做生意可不行，總被人欺負，哪里賺得到錢。”

老板五十來歲，剃了個平頭，模樣和善，他穿著格子襯黑短，手里還拿著一把扇扇著，滿不在意地說：“做生意以和為貴嘛，多一事不如一事，破財消災！”

南南嘆了口氣，嘀咕了句：“您開心就好。”

李叔拍了拍南南的頭，轉而從便利亭售賣臺上拿出一棒棒糖遞給南南：“南丫頭不氣，來，吃棒棒糖！”

南南“噗嗤”一聲笑出來，說：“李叔，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哄呢。”

“李叔看著你長大的，在李叔眼里你可不就是小孩子麼。”李叔扇著扇子，看了眼天，皺著眉問，“南丫頭，你怎麼這個點才回啊？孩子在外，還是得小心點！”

南南：“放心吧李叔，我現在可是人民警察，別人欺負不到我頭上。倒是您，可別再像今天這樣了，下次誰再欺負您，您就給我打電話。我的電話您還存著吧。”

李叔笑呵呵地點頭：“存著呢存著呢。”

“那下次別人找您麻煩，你給不給我打電話？”

“打打打！”李叔回答得痛快。

即使知道李叔的話大多還是哄開心，但南南仍佯裝滿意地點頭：“那我回了李叔，您也早點收攤休息。”

離開前，南南從便利亭上拿了份報紙，對李叔擺了擺手：“李叔，我買份報紙。”

說完，小跑離開，也不管李叔在后面喊什麼“不要轉錢”之類的話。等跑到居民樓小巷，南南才改跑為走，打開支付寶，找到李叔的賬號，轉過去一百零五元。

轉完錢，了個懶腰，抬起頭看向樓棟間出的天空。天空中皎月明亮，繁星點點，夾雜在老舊樓房之中，帶來一地銀輝。

南南剝開棒棒糖的糖紙，將棒棒糖塞口中，甜的味道充斥口鼻，蓋住舌上淡淡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