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瑤番外

又做了個噩夢。

夢里房安白還是記憶里的模樣,穿得而有范,上棕寬松衛,下面穿著格子直筒,他邊噙笑的模樣帶著點帥,他正站在江邊,溫道：“你不是喜歡我嗎？

跳江吧,跳給我看，只要你跳了，我就會一直和你在一起。”

初念瑤其實不想跳,可是夢里的行為仿佛不控制了一樣，麻木地走上前，縱一躍,跳進了江里,江水將整個人包圍吞噬，當冰冷的江水浸過的口鼻時,初念瑤醒了。

渾都是冷汗。

過了這麼多年,房安白還是會在夢里出現啊。

空無一人的房間里,初念瑤的呼吸有些重,仿佛想把夢里沒來得及呼吸的空氣都補回來一樣，了額邊的冷汗,拿起手機看時間,凌晨6點。

快上班了。

初念瑤是保研,保得本校，讀完研才出來工作,的學歷夠高、簡歷又好看，公司給的待遇不錯，初念瑤自己也能養活自己，何況現在又談了個男朋友，男朋友蘇桉，蘇桉的工資比還高，他們已經在計劃結婚了。

可就在結婚前夕，初念瑤居然還能夢到房安白。

他真的魂不散。

初念瑤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因為這個噩夢，初念瑤再無睡意，從床上半坐起來，靠在枕頭上，神思都有些恍惚。

真的很多年過去了，從大三那個時候到現在，快六年了吧？

為什麼在夢里，他的樣子依舊那麼清晰，甚至他給帶來的都是一樣的。

初念瑤不控制地想起來了和房安白的那些回憶，他們在電梯里偶遇，加了微信以后聊得很開心，房安白很會，也在盡可能地可著，后來見面也依舊會被房安白得臉紅心跳，那時候真的特別喜歡房安白，天天和室友們炫耀和房安白多恩，一口一個“我家安白。”

不秀室友們一臉。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了房安白和其他生的曖昧關系，不敢管，只能自欺欺人，之后是時薇帶著認清了房安白那群藝生的真面目——不過是房安白“換個口味”的產，房安白對沒上過心，不但如此，還當著眾人的面，被人罵“土”“丑”。

直到現在，初念瑤還能清晰地回憶起那天在音樂餐廳里發生的事，是怎麼被辱，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的，這了很多年走不出來的夢魘。

其實還有一件事，初念瑤沒跟任何人說過，在兩個人分手后，房安白還聯系過。

是在大四上學期的時候，那時時薇已經搬出去和穆辰住了，柏也在外面實習，寢室里只有和郭瑾彤兩個人。

晚上十二點，初念瑤莫名其妙地接到了一個電話，看到這個電話號碼時，初念瑤覺得有點眼，沒有多想，直接接起來：“喂，你好？”

手機那邊安靜了會，傳來房安白的聲音：“你現在還喜歡我麼？”

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有些低啞。

初念瑤的心跳快了一瞬，時隔這麼久，再次聽到房安白的聲音，有些難，的第一反應是掛掉電話，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和房安白有任何牽扯。

還沒等掛掉，房安白繼續道：“我在醫院……我對不起你，突然很想給你打這個電話，我說我真的喜歡過你，你信麼。”

房安白說，他真的喜歡過。

初念瑤心悶悶地痛，如果他喜歡過，為什麼最后要這麼對？

可初念瑤想起來他們最初相識的時候，他們之間也是有過好的時的，初念瑤母胎單，房安白，是的初啊。

而且，他說他在醫院，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初念瑤坐起，從床上順著梯子往下爬，披上凳子上的外套打算往外走，吸了吸鼻子，問電話里的房安白：“你在哪個醫院？

我現在去找你。”

上鋪的郭瑾彤探出來一個頭來：“瑤瑤你要出門麼？

這麼晚了哎。”

初念瑤搖了搖頭，示意郭瑾彤不要吵，不敢說要去找房安白，假裝有急事往外走，電話那邊，房安白頓了下，回道：“總醫院，急診。”

他聲音低低的：“所以，我可以聽到你的回答麼，你現在，還喜歡我嗎？”

初念瑤有點擔心他，總覺得他這麼反常，像是要死了的樣子，靜默了一瞬，還是回道：“——喜歡。”

然后，初念瑤便立刻聽到房安白那邊瞬間發出一陣笑聲，有其他男生熱鬧的聲音響起：“牛啊，都這樣了還能讓承認喜歡你。”

“我們安白的魅力無人能敵哈哈哈哈。”

“我輸了，安白太厲害了，愿賭服輸，這杯酒敬你！”

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們又在玩。

房安白也收了他那副低沉的語氣，他聲音還帶著笑意：“你不會打算來找我了吧，我大冒險輸了，我不在總醫院，你別來……”

初念瑤直接掐斷了電話。

這次沒再猶豫，干脆利落。

掛斷電話以后，初念瑤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許久都沒有，郭瑾彤疑道：“你又不出門了？”

“恩，不出門了。”

初念瑤這時候忽然很想時薇，如果時薇在，一定會罵醒的。

罵醒這個弱、任人欺負的初念瑤，罵醒這個明知道房安白是個渣男，還要信他的話的初念瑤。

初念瑤覺得自己太可笑了，明明已經被辱過一回，都知道了房安白沒心，都被他們那群藝生得門都不敢出，變得自卑又敏，可為什麼，接到了這個電話之后，聽到房安白的聲音時，還是會相信，甚至還會想去找他。

剛才說的話是真的，還喜歡他。

房安白是從很早之前就喜歡的人，遙不可及的抖音網紅，評論都不會理的那種，因為電梯里的相遇，他走下了神壇，變得手可及，甚至還會對笑，還會擁抱、親吻，之前每天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都會覺得在做夢一樣。

即使現在被這麼對待，也很難一下子把對他的喜歡全都離出來，不是時薇，沒辦法那麼果斷決絕。

所以，還是活該吧。

想到這里，初念瑤把剛才的手機號調出來，加了黑名單。

之前只是刪除了聯系方式，還沒有拉黑，現在徹底拉黑他。

對這樣心又懦弱的人，遠離這些人是最好的選擇。

求求他們不要再來打擾的生活了，求求他們了。

……

想起來這些過往，初念瑤又覺得口悶悶的，有些不上氣，男朋友出差了，此刻不在家，初念瑤心不好，大早上給蘇桉發微信：“你的小可已經醒了，想你。”

蘇桉也是天大的，他們是保研過程中認識的，蘇桉是個很溫也很有耐心的人，他們都保的本校，初念瑤其實能察覺到蘇桉對自己有意思，但因為房安白的事，一退再退，始終不敢回應蘇桉的心意。

太怕了，怕再遇到像房安白這樣的人，怕蘇桉也只是玩玩而已，心深甚至覺得，又土又丑，配不上任何人。

還是蘇桉有耐心，他不強求的回應，一直陪著，讀研的時候，他有時間經常會來找初念瑤，兩個人一起吃個飯，逛逛校園什麼的，后來找工作時，蘇桉也沒幫，慢慢地，兩個人走到一起，水到渠。

蘇桉最好的一點就是，他知道初念瑤經歷了什麼，所以每當初念瑤極度不自信、懷疑自己時，他都會鼓勵、夸獎，給予最大的包容，初念瑤不喜歡這樣喪的自己，好在蘇桉不嫌棄。

很快，蘇桉那邊就回了消息：“小可今天起這麼早？

賺錢養家很努力，夸你。”

看到蘇桉發的消息，初念瑤因為這場噩夢而造的壞心也了許多，去廚房給自己沖了杯燕麥，問蘇桉：“今晚你回來麼？

我想吃火鍋啦。”

“回來，下班我去接你。”

“好哦。”

歡快地回完蘇桉的消息，初念瑤臉上也染了點歡喜，醒得早，時間還算充裕，便在櫥里挑了一早上服，火鍋容易把服染上味道，可要是和蘇桉約會的話，也不能穿得不好看。

蘇桉說是小仙，那就要有小仙的樣子。

終于，初念瑤最后選了一套小香風的服，打扮得很淑，看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初念瑤地去上班，等著晚上的火鍋局。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下班時間到，初念瑤剛出辦公樓，便看到了等著的蘇桉。

笑著沖蘇桉擺擺手：“我在這！”

蘇桉也看見，笑了：“今天很好看。”

這幾乎了他們之間的習慣，初念瑤被房安白摧毀自信只需要一瞬，而重新建造起這份自信，蘇桉用了很多年。

蘇桉似是想起了什麼，他回憶道：“我剛在機場看到了個明星，霍念念，好多人找要簽名，我還遠遠地看了眼，覺，沒有瑤瑤好看。”

初念瑤推他一把：“夠了啊，再夸我就要上天了。”

“你上天吧，摔下來也有我接著你。”

初念瑤也忍不住笑起來，何其幸運，能到蘇桉這樣的人來喜歡，他真的很通達理，也總能get到緒不佳的原因。

知足了。

于是，蘇桉帶著初念瑤找到最近很火的一家重慶火鍋店，兩個人說說笑笑地進去，這家價比高，質新鮮，鍋的底料也很不錯。

這一頓火鍋吃下來，他們都覺得酣暢淋漓。

初念瑤和蘇桉吃完已經接近9點，陪蘇桉去車庫取車，初念瑤說自己帶路，結果的方向實在太差，帶錯了路，走到了車庫一個很偏的角落。

地下車庫的導航信號也弱，蘇桉據指示牌走，他們沒走幾步，聽到了前面的聲音。

是男人的悶哼聲。

初念瑤往前看了眼，只看到前面似乎是什麼暴力現場，幾個人圍著一個男人，那男人已經被打得趴在地上，一個保鏢模樣的人狠狠地踩著他的手、胳膊，遠遠地，初念瑤似乎都能聽到那男人骨頭斷裂的聲音，聽著都人心驚膽戰。

在男人旁邊，還站著一個穿西服的男人，初念瑤瞧著好像有些眼，仔細回憶了會……好像是沈宴執？

之前幫穆辰開公司來的，是個商界神話，很大佬。

傳聞沈宴執就心狠手辣，現在看來，果然如此，把地上的男人都要打死了，沈宴執的臉上也沒有毫同和憐憫。

初念瑤和蘇桉沒敢再往那邊去，撞到這種施暴場景多有些尷尬，何況還是這種惹不起的大人，蘇桉想帶著初念瑤原路返回，初念瑤搖搖頭，想再等一會，看看被打的人死了沒，等沈宴執走了，好歹幫那個人打個120。

過了許久，那邊的施暴才停下來，沈宴執慢條斯理地整整袖口：“記住了，阮夏不是你這種人能妄想的，下次再妄想，就不是踩斷你胳膊這麼簡單了。”

說完，他優雅地示意保鏢們離開：“走吧。”

沈宴執的蘭博基尼絕塵而去，當再也聽不到車的發機聲時，初念瑤和蘇桉可以確定，沈宴執他們已然離開。

初念瑤和蘇桉這才敢從暗走出來，小心翼翼地走到地上那人的面前，那個人奄奄一息，狼狽得，上得仿佛沒有骨頭一樣，應該是骨頭都被踩斷了。

他的上還有不污，看著便讓人覺得滲人。

初念瑤輕輕地蹲下來，輕聲道：“你還好麼？”

聽到聲音，地上的人艱難地抬起了頭，看向。

看清地上人的臉時，初念瑤腦子里“轟”地一聲，一片空白，下意識地起，后退一步，的神變得極奇怪，蘇桉扶住：“怎麼了，你認識這個人麼？”

初念瑤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是，房安白。”

沒想到，在這種況下，再次見到了他，房安白。

他的臉都腫了，但依舊能看出原本的面貌，比記憶里的更加一些，依舊是帥氣的，卻如此狼狽。

房安白應該是沒認出初念瑤，發出求救的聲音：“救……”

初念瑤垂眸看，緩緩地攥了指尖，克制住心底的緒，想，房安白可能已經不記得了吧，他漫長的一生里，應該渣過無數像這樣的生，他已經記不清了。

蘇桉也是知道房安白這個人的，初念瑤沒有瞞他，房安白對做過什麼，蘇桉一清二楚。

初念瑤瞧著房安白這副樣子，到底有些心，拿出手機想打120，掏出手機的作進行到一半，被蘇桉按住，蘇桉低聲道：“我倒希讓他死在這里。”

說這話的時候，蘇桉的神很冷，初念瑤極見到這樣的蘇桉，愣住了。

蘇桉稍微俯下了，他的目直視著房安白，指了指初念瑤：“你還記得嗎？

在天大的時候，你和談過，后來在音樂餐廳時的事，你應該也還記得吧。”

蘇桉的語氣驀然加重：“所以，你有什麼臉，向我們求救。”

他的瑤瑤大半生都籠罩在這個人的影下，瑤瑤心，人好，看到房安白這樣子還想救他，蘇桉就沒這麼善良了，他覺得房安白這種渣男，就該死。

房安白似乎也終于想起了初念瑤是誰，他的求救聲微弱下去，不再幻想面前的兩個人會救他。

房安白的跡滲服，在水泥地上留下一灘暗沉的，他趴在地上的模樣，像極了被打完的野狗。

蘇桉說完這句話，便起拉著初念瑤離開：“我們走吧。

就當今晚沒見過他，他即使得救，救他的人也不該是你。”

初念瑤沒再說話，其實也并沒有原諒房安白，如果大學時沒有遇到房安白，的人生，可能又是另一種樣子。

至蘇桉不必每次都夸，每次都維護的自信，還要關注的敏，和相起來一定很累吧。

兩個人手牽著手走出了停車場，蘇桉緒不好，他平日里的溫都裹上了一層寒冷，他見地話，沉默了許久后，他才再次開口：“你和我講過你和房安白的事，但是這件事，還有另一個版本。”

“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一次選修課，你走錯了教室，你臉紅紅的，進門的時候憨憨的，很可，后來你發現自己進錯教室，跑走的樣子也很可。”

“之后我才知道，你那次走錯了教室，就是因為在電梯里遇到了房安白，還和他加了微信。

我就比他晚一步，晚那麼一點遇見你，然后就什麼都晚了。”

“我和你悉起來以后，已經是你被他傷害之后的事了，你知道麼？

我有多想認識之前的你，那個沒被房安白傷害過的、無憂無慮，笑起來很甜的你。”

初念瑤怔住了。

在一起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到蘇桉說這些，原來他們的第一次相遇，不是在保研的時候，而是在更早的之前。

所以看到房安白的時候，蘇桉會那麼冷漠，他可能比初念瑤還要恨他。

“瑤瑤，別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這麼多年，無論是什麼事，都過去了。”

蘇桉的聲音有一點疲倦。

初念瑤想起來蘇桉一直都在努力地照顧自己的緒，咬住，小聲道：“對不起，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

半晌，蘇桉開口：“一點點。

看到你笑起來的時候，就不覺得累了。”

那還是會覺得累的，蘇桉沒有否認。

初念瑤深吸一口氣，用力牽他的手：“好，我知道了。”

蘇桉說得對。

別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的自卑和敏可能無法一朝改變，但還有很長的一生要走，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一定會改掉的。

畢竟，會有蘇桉陪著啊。

想到這里，初念瑤又忍不住回想起了剛才看到的房安白的樣子。

想到了一個詞，報應。

就像音樂餐廳那天，時薇把橙潑到房安白臉上時說的那句話：“你記住了，你傷害別人的，早晚有一天，命運會倍地還給你。

到了那天你就知道，報應來了。”

看剛才的場景，房安白應該是喜歡上了沈宴執的人。

被沈宴執踩在地上一寸寸踩碎骨骼，疼得喊都喊不出來，喜歡上一個人，卻連接近都做不到，這是房安白的報應。

落魄至此，還被初念瑤他們看見，因為房安白曾經對初念瑤做的事，他們明明能救房安白，卻沒救，這也是房安白的報應。

——你看，你曾經做過的那些事，無論早晚，命運都會給它一個結果。

初念瑤這樣想著，也覺得釋懷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看到前任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指尖在蘇桉的手掌心里按了按，蘇桉到的作，抬眸看，初念瑤一彎，笑了，的笑容里帶著點俏皮：“你不是說，很想認識之前的我，那個沒被房安白傷害過的、無憂無慮，笑起來很甜的我麼？”

“恩。”

“余生，我會努力地變回那個我，你抱著點期待好了。”

蘇桉聽到這話，深深地看著初念瑤，許久，他應道：“好，那我拭目以待。”

——傷害要留給過往，笑容才應該獻給明天。

最好的我，要配最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