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不掉你》時梓城番外

時梓城番外

高三那年,時梓城班上轉來了一個生。

時梓城清晰地記得,那天是晚上,班級里正在上晚自習,白熾燈在頭頂亮著,同學們都昏昏睡,無打采。

他在的學校不算什麼好學校,班級里為數不多的好學生正低著頭筆疾書,而差生們則大多趴在桌上補覺,或者在桌自以為蔽地玩手機。

時梓城也趴在桌子上,無聊地玩開心消消樂,后桌用手指他,問他要不要一起開黑,時梓城回頭看他一眼,興趣不大:“這破游戲,隊友一個比一個坑,算了吧。”

說完,他轉過繼續玩消消樂,玩著玩著,他困意涌上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大概在第一節晚自習快下課的時候,班主任來到了班級,還帶過來一個生。

生一進門,立刻引起了不小的,班級的同學們困意了大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新來的轉學生,扎著高馬尾,容貌出眾,最引人矚目的是的氣質,抬頭,下輕揚,鼻子拔秀氣,水眸里很有神采,看上去有一點高傲,底下的人議論紛紛:“這生好眼……”“好像在哪里見過。”

“長得漂亮的。”

……

一眾議論聲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這個生不就是之前拿過年組舞蹈冠軍的范文月嗎?”

恰在此時,班主任也敲了敲桌子讓大家安靜下來:“都安靜,讓新來的同學自我介紹一下。”

生靜默半晌,輕聲開口:“范文月。”

班級里寂靜了一瞬,同學們反應過來立刻喧鬧起來:“真的是范文月!”

很有名啊,在咱們這里還上過新聞的。”

“怎麼來我們這破學校了。”

“別說了,好像后來出事了,沒法再跳舞什麼的……”

同學們實在是太吵,時梓城被吵醒,不太耐煩地抬起頭來,他同桌還在嗷嗷地:“神,是我的神!”

時梓城也跟著了講臺上一眼,他看清了臺上生的臉,確實還可以。

但只看了一眼,時梓城便又沒什麼興趣地低下了頭,繼續玩開心消消樂,他自己就帥得年級有名,有個姐姐時薇也得咄咄人,看得多了,時梓城對人已經有免疫力了,范文月這種偏氣質掛的,他還真沒覺得怎麼樣。

講臺上的班主任看了眼下面的空位,隨手給范文月指了下:“你坐那里吧。”

班主任指的位置,正好是時梓城前桌的空位。

時梓城的同桌更興了,個沒完,時梓城嫌他同桌吵,皺了皺眉。

范文月按照老師的指示走下講臺,來到指定好的位置旁,把凳子往后撤的時候,低頭看了時梓城一眼,注意到時梓城正在明目張膽地玩手機游戲,范文月的水眸里厭惡之一閃而過。

最討厭這種不學無的人,浪費時間又虛度

剛好,時梓城在這個瞬間抬起了頭,看清了范文月眼里的緒。

厭惡,輕蔑?

時梓城很確信,他沒有看錯。

這個轉學生,在看他的第一眼,就出了這種眼神。

范文月已經在的座位上坐下了,后的時梓城,瞧了會的背影后,慢慢地勾起了角,出了玩世不恭的笑意。

呵,瞧不起他是嗎?

有什麼資格。

時梓城的同桌還在臉紅想搭訕,時梓城拍了拍他的肩,慢聲道:“是你神是嗎?

別想了,我之后給你看點有趣的。”

“什麼?”

他同桌一時沒反應過來。

時梓城笑笑,眸子里帶著點危險:“讓你看看,神掉進臭水里,還能不能神的起來。”

說著,時梓城抬手,狠狠地拽了把范文月的馬尾,他力道大,半點沒心慈手,范文月驚呼一聲,被迫跟隨著他的力道往后,頭皮都被拽得發麻發痛,眉頭,回頭看他:“你干什麼?”

時梓城松開手,看著眼前帶著怒氣的臉,彎道:“和你打個招呼啊,轉學生。”

范文月那時候還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直到后來,察覺到時梓城的針對時,才明白,那句“和你打個招呼啊,轉學生”是個信號,時梓城在變相地告訴——

你完了。

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的時梓城,就開始被針對了。

關于時梓城,范文月大多是聽其他生議論的,時梓城在這個學校里相當有名,在生之間尤其有話題度。

他學習差,聽說家里也不是特別有錢的那種,AJ鞋不多,至和學校里其他富二代是沒法比的,但是他有一張極帥氣的臉,用生們的話來說“帥到人神共憤”“我愿意花錢養他!只求他看我一眼。”

“這是偶像劇里男主的臉吧。”

在青春期那個躁的年紀,值即一切。

生們甚至給時梓城編出了很多凄慘的世,以滿足們對時梓城的幻想。

其實平日里,時梓城不太會主招惹生,他倒是經常和男生們一起去網吧打游戲,打籃球。

偶爾有主生追求他,如果各方面還可以,時梓城會隨便同意,但他談也非常隨,不太把生放在心上,久而久之,生們不了提出分手,他便又恢復了單

他的朋友們沒嘲笑他,有沒有朋友都是一個樣子,那干脆別談了。

后來他也真的不怎麼談了,而這次,他這麼大張旗鼓地針對一個生,非常的見。

時梓城的朋友們開始還以為,這是時梓城想引起范文月注意的另類方式,可是慢慢地,看到時梓城對范文月做了什麼以后,他們都不這麼認為了。

因為時梓城沒把范文月當生看待,他的針對方式都非常狠。

范文月走過籃球場的時候,只要時梓城看見了,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籃球用力砸向范文月,他有意地砸范文月的后背,范文月被他砸得進了好幾次醫務室,整個后背都帶著傷,時梓城從未對此表示出歉意,他冷冷揚眉:“不是總喜歡直著背走麼?

現在還能麼。”

時梓城的同桌看不下去:“是學跳舞的,走路姿勢可能就是這樣……”

時梓城當做沒聽見,繼續我行我素地針對著范文月,時梓城在男生間人緣好的,他比較義氣,這次雖然其他男生們不知道為什麼,勸他也勸不,便放任著他這樣了。

而且,范文月的子本就比較高傲,,大多數都在學習,這樣被時梓城針對,生們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偶爾有些不懷好意的的男生接近范文月,說幫,也被范文月拒絕了,在這所學校的境變得孤立無援。

只得默默忍著時梓城的各種責難。

時梓城的針對方式五花八門,他總是一邊的名字,一邊狠狠地拽的馬尾,有幾次頭皮都被拽得失去了知覺,范文月也沒有那麼,會直接問他“你想怎麼樣?”

“你有完沒完?”

,只是實在不太會罵人,發起火來也只是語氣重一些,沒什麼威懾力,的言語和反應在時梓城的行為面前都顯得太過蒼白無力,時梓城不正經地勾勾角,回答道:“我不想怎麼樣,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讓范文月無話可說。

有什麼話可以說呢,討厭一個人本來就不需要任何理由。

范文月越忍耐,時梓城的行為越惡劣,他開始變著花樣地欺負的鞋,尤其時在穿白鞋的時候;育課上還會故意和一組練排球,在練習的時候毫不留地把排球往頭上砸;他還會惡意地把的座位弄臟弄,讓一個人默默地將自己的座位打掃干凈,而等到每次做值日時,時梓城則會故意制造很多垃圾讓收拾,還不允許和同組的人幫……

記得有一次,到范文月做值日時,時梓城弄得滿地都是碎紙屑,他把教室里的其他人都趕走了,吊兒郎當地坐在教室最后排,沖范文月揚下:“好好掃地,這都是我自習課撕出來的紙屑,不打掃完怪浪費的。”

范文月抿著,彎著腰掃地,對時梓城視而不見,的話一向不多,其實不太明白,只是想好好學習而已,為什麼時梓城偏偏和過不去。

忍著,耐心地把班級里的紙屑掃進垃圾桶里,好不容易打掃干凈一半的教室,范文月轉時,發現干凈的那片教室又被時梓城扔滿了碎紙屑,時梓城看,聳聳肩:“又臟了,你得好好收拾啊,好學生。”

他真的沒完沒了。

范文月站住,忍無可忍,看向時梓城,語氣里染了火氣:“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時梓城能這麼猖狂,完全是因為時梓城這張臉,據說他以前從未這麼討厭過誰,別人都傳一定是范文月人品差,哪里惹到了時梓城,才會讓時梓城這麼大干戈,明明害者是,在別人的眼中,卻好像是自作自一樣。

“你原來不知道麼?”

時梓城站起,走近范文月,范文月面容白皙,咬,一副生氣忍的模樣,看上去高傲,其實還好欺負的,比時薇好欺負多了。

范文月真的不明白:“因為我想好好學習?”

這話惹得時梓城笑起來,他確實有一副好的皮囊,笑起來的時候有種不羈的帥氣:“班里那麼多想好好學習的學生,我怎麼沒和他們過不去?”

似是想到了什麼,他邊的笑意漸漸消失,黑眸里的溫度也冷了下來:“你記這麼差麼,第一天轉學來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是厭惡吧?”

范文月明白了。

就在時梓城以為范文月會道歉甚至服的時候,范文月再次開口,的水眸里又浮現出了那種他悉的厭惡神:“沒錯,是厭惡。

你這樣的人,該被厭惡。

仗著一張臉為所為,在教室里不聽課不學習,浪費時間和力,你……”

的話還沒說完,時梓城便大力將一把推倒,范文月的后背狠狠地撞上上的講臺上,本來最近的后背就被時梓城籃球砸得全是傷,這麼一撞,范文月的傷口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疼得倒吸了口冷氣。

時梓城卻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他如同被激怒的野,拳頭砸向范文月臉的方向,范文月下意識地偏頭躲開,時梓城的拳頭便重重地落在了講臺桌面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兩個人都沒說話,班級里能清晰地聽到他的拳頭砸在桌面上的聲音。

范文月嚇得整個人都有點懵。

怔怔地看著時梓城,時梓城鮮有這樣怒的時刻,他額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著,剛才那個拳頭,是真的對準的。

的話似乎到了他的逆鱗,讓他失去了理智。

時梓城眼尾泛著猩紅,黑眸里全是風暴,一字一頓道:“范文月,你被這樣對待,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該。”

時梓城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還會這麼討厭范文月?

因為范文月,讓時梓城想起了時薇。

時薇是他的親姐姐,兩個人關系卻勢同水火,時薇比范文月脾氣暴躁多了,面對他的責難從來不會忍,兩個人一見面就打架,非吵即罵,鬧得家里不安生,父母永遠會幫他,最后時薇不得不氣得從家里出去。

看上去每次贏得都是時梓城,但時梓城并沒有勝利的喜悅。

他就是討厭,討厭時薇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什麼發臭的蛆一樣的眼神,似乎他多麼惡心、多麼讓人反胃一樣。

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他,他不是的親弟弟麼。

其實時梓城記得的,在很小的時候,他很依賴時薇,也曾把時薇當做姐姐,跟在的后面,希能帶著自己玩,可是時薇是什麼反應?

時薇從他出生起,就不喜歡他。

面對他的跟隨和依賴,永遠都是冷著一張臉看他:“別跟著我,離我遠點,我不是你姐姐。”

小孩子的心靈最脆弱,也最容易傷,次數多了,時梓城也記住了,時薇沒有把他當弟弟,時薇是討厭他的。

那他就以牙還牙。

于是,他仗著父母的寵,開始故意和時薇作對,時薇想要的東西他一定會搶過來,讓時薇無法得到,他專門說時薇不聽的話說,什麼話能惹怒時薇,他就說什麼,哪怕他心里不是這麼想的,他只是單純地想讓時薇不好過——不是討厭我麼?

那我也討厭你,甚至比你討厭我還要討厭你。

隨著年歲漸長,時梓城慢慢地明白了時薇為什麼會討厭他,因為他們的父母重男輕,從他一出生起,時薇便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所以對這個會搶走自己寵的弟弟,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的態度。

但是,即使時梓城明白了這個原因,他也不能原諒時薇。

他有什麼錯,重男輕那也是他們父母的錯,不是他的錯誤,憑什麼要把父母的錯誤歸結在他上。

時梓城從小長到高三,其實算是順風順水地長大,一張帥氣的臉夠他吸引無數生青睞,父母的寵讓他要什麼有什麼,他不必為未來發愁,反正父母都會幫他把未來的路鋪好,他也不用努力,父母的所有資源都是給他的,他格也不差,講義氣,哥們兄弟們都一堆,只有時薇對他的討厭,是他最不能過去的坎。

憑什麼用那種看蛆一樣的眼神看我,是爸媽自愿把什麼都給我的,又不是我要的,是他們給的。

既然是給的,我為什麼不要。

好在時薇后來上了大學,現在好像還談了個很厲害的男朋友,幾乎不怎麼回家了,時梓城也終于安分了一些,不必每天費盡心思地想怎麼惹怒時薇,直到這個范文月的轉學生出現——

他又看到了那種眼神。

那種他只要看到,火氣就會竄上來,難以忍地想發火的眼神。

所以,他會像對待時薇一樣對

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他都會用實際行告訴他們,你們沒有任何資格看不起我。

范文月的日子越發難過了起來,自那天以后,時梓城變得變本加厲起來。

他以前還面帶笑意,針對的時候似乎是在逗小貓小狗,現在他看范文月的時候,整張臉都是冷著的,哪怕上一秒在和其他人有說有笑,看到的瞬間,他的笑意也會凍結,換上冰冷的寒意。

后悔麼?

不后悔。

如果再來一次,范文月還是會說出那番話。

其實并不弱,這麼多天時梓城的針對,范文月也是恨時梓城的,本來就厭惡極了這種人,尤其是這種有手有腳有卻像是無腦活著的人,再加上他沒完沒了的針對,范文月早就煩了,只是不太會罵人,也不太會發火,顯得很好欺負,但事實上,范文月不是個好欺負的人。

所以不會道歉,也不會服,哪怕之后等待的是時梓城狂風驟雨般的怒火。

也不想再忍耐了,之前不知道時梓城針對自己的原因,以為忍耐可以換來安寧,他玩膩了就不會針對,現在范文月明白了,他們兩個是互相討厭的,的忍耐沒有用,他們也本不可能和解,那不如就放任事糟糕下去吧,看看還能不能更糟糕。

周三下午是團日課,由團支書領導大家一起做些小游戲之類的,這種課范文月通常當做自習課對待,下課上完廁所后回教室,結果,剛進門,迎面迎接的是一桶涼水,澆得心涼。

整個人都極其狼狽,渾都淋了,校服變了深,甚至能出里面服的廓,頭發也一縷一縷的,這桶水里還帶著泡沫,白的泡沫落在的額頭上、發上,顯得稽而狼狽,水珠順著的睫落下來,范文月閉了閉眼,抑著火氣。

班級里有的男生在哈哈大笑,也有的生幸災樂禍,當然也有些同學們小聲道:“有些過分了吧。”

“對啊,范文月到底做了什麼能讓時梓城這樣啊。”

……

即使班里有些同的聲音,也沒有人會站出來幫范文月的。

幫別人需要勇氣,同學們都不明真相,也沒有那麼的勇氣義無反顧地去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范文月也懂這個道理。

時梓城懶散地靠在講臺上,那桶水就是他潑的,他沒什麼誠意道:“為了晚上的值日做準備,不小心手了。”

范文月校服袖子里的手地攥拳頭,想也知道,時梓城是故意的,他連借口都這麼敷衍,就是拿準不能把他怎麼樣吧。

可這次,不想忍了。

忽地上前一步,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啪”地一聲,給了時梓城響亮的一耳

全班同學都懵了。

時梓城也是怔然的,他被打得偏過頭去,左臉上清晰地浮現出紅掌印來,他震驚于范文月的反抗,本以為會無休止地忍耐下去,沒想到,這麼快就忍不了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點想笑,故事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了。

他勾起角,直視著范文月,正想著怎麼好好地收拾范文月,好把丟掉的面子掙回來時,一抬頭發現,范文月哭了。

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落,晶瑩剔,和剛才他潑在上的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水,鼻尖紅紅的,一張素雅秀氣的容,哭起來有種我見猶憐的覺,時梓城一時都看愣了。

哭什麼?

到底誰才是打人的那個。

范文月也不想哭,不擅長發火,一真正地發火眼淚就會不控制地落下來,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病,所以一般不主和別人起矛盾,即使討厭別人也是自己在心里默默地討厭,不然,真要起爭執,就會像現在這樣,很丟人,發火也毫無氣勢。

心里真的非常非常生氣,恨極了時梓城,但現在的突然流淚,顯得好像在示弱一樣。

班里有男生于心不忍,把時梓城拉下去:“走走走,你看人家小姑娘都哭了。”

“算了吧,梓城哥。”

時梓城的目落在落淚的范文月上,最后還是沒再說什麼,被其他男生拉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

這天晚上放學之后,他在后面跟了范文月一路。

范文月知道他跟著自己,特意七拐八拐地走,還是沒能甩開他,在一個巷子口,兩個人狹路相逢。

時梓城堵在前,似笑非笑地問:“你會哭啊,打了我一掌立刻就哭了,還在全班面前?

怎麼,現在開始裝可憐了。”

狹窄黑暗的小巷子里,沒有其他人,只有和時梓城兩個人,此刻激怒他顯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范文月別開臉,干道:“你別擋路。”

時梓城忽地抬手,住了的下:“別以為你哭,這事就完了,這一掌我會一直記著的,早晚還過來。

還有,你別給我裝什麼小百花,那天做值日的時候,你和我說的什麼,我記得清清楚楚,你說,你最厭惡我這種人,還有你看我的眼神……”

時梓城的語氣變得危險:“下次再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把你眼睛挖下來信不信。”

范文月不敢看他,生地把他在自己下上的手往旁邊拽:“你放開我。”

時梓城今天還真沒想對范文月做什麼,有時候他在想,如果時薇也能哭一哭,他和時薇的關系是不是也能緩和一下,男生好像面對生的眼淚多會有些沒轍。

但時薇很哭,可能被氣得離家出走時也是哭過的,只是從來沒讓時梓城看到過。

所以,當看到范文月眼淚的時候,時梓城難得心,決定先放過一次,他把手松開:“你可以滾了。”

范文月在心里暗暗地罵他,沒再和他起沖突,飛快地往回家的路上走,走得又快又急,似乎唯恐他再跟上來一樣。

時梓城和往相反的方向走,他剛走了一段路,驀地聽到后面似乎有生的呼救聲傳來:“救命!”

“救命啊!”

生的聲音慌而害怕,音有些像范文月。

這條巷子很偏,幾乎沒什麼人走,時梓城可以確定,應該就是范文月在求救。

剛甩開他就遇到了危險,也夠倒霉的。

時梓城腳步稍稍停頓了下,一時間腦海里閃過很多念頭,范文月遇到小混混了麼?

那種姿,遇到小混混調戲還算正常。

時梓城沒什麼緒地垂眸,又繼續往前走,他想,他不應該管,隨便自生自滅,怎麼樣和他有什麼關系,他不得怎麼樣才好,他們是相看兩生厭的……

雖然這麼想著,時梓城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出下午團日課之前,打完他掌后,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可憐兮兮的。

他不控制地想象著可能會發生的場景,比如范文月衫不整地大哭,或者范文月不了遭遇到的一切跳樓……

后面的呼救聲漸漸地微弱起來,時梓城忽然聽見一聲尖利的尖:“救命,時梓城——”

在喊他的名字。

可想而知,此刻有多絕

時梓城心里的緒難以言說,他每次看到看他的眼神時,都不得死掉,可現在,面臨這種可能,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最后,時梓城還是按照原路返回,去救范文月。

他還在心里說服自己,看看了沒。

等到他轉走到范文月所在的巷子時,看清眼前的場景,時梓城的瞳孔微微放大,難以接看到了什麼。

要比他想象得嚴重得多。

范文月渾都是

一個滿散發著酒氣的中年男人,正發瘋了一樣地用酒瓶砸范文月,他的作兇狠、幅度極大,范文月的意識似乎都有些混沌了,不太清醒地著救命,那中年男人罵罵咧咧:“什麼

賠錢貨!你媽呢!你媽在哪?

你們娘倆還妄想逃離我?

我告訴你,做夢!就算死,你們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他又用酒瓶狠狠地砸范文月的:“砸斷你這跳舞的!還跳舞,那麼費錢的東西,得了冠軍又能怎樣!要我說你就趕去打工……”

時梓城反應過來后,立刻上前,他一腳將中年男人踹開,給了他幾拳,那中年男人沒什麼戰斗力,完全不是時梓城的對手,時梓城干脆利落地解決了他,中年男人便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時梓城沒工夫管中年男人怎麼樣,他一把橫抱起范文月,這麼抱的時候,時梓城才發現,范文月很輕,輕地好像他稍微用力就能把的骨頭掰折一樣,時梓城不自覺地放輕了作,腳步匆忙地往最近的醫院奔去,他甚至都不敢低頭看范文月的傷勢,上的太多了,他第一次覺,死亡離自己這麼近。

原來他之前一心希去死的人,他其實也沒有這麼討厭。

,現在他不希死。

……

醫院里,急診外科。

范文月頭上了兩針,了三針,上還有一些痕和傷口,靜靜地坐在長椅上出神,額頭上的包扎棉花讓看上去有些脆弱。

時梓城幫墊付好錢,也坐到了范文月的旁座位上。

兩個人相顧無言,許久,范文月開口,的聲音還有點沙啞:“沒想到救我的人會是你。”

時梓城也沉默了:“我也沒想到……”

他心里其實有些歉意,如果他能早點去救可以些傷的。

他想說對不起,但說不出來。

時梓城想起來剛才的那個中年男人,還是問道:“那個男人,是你什麼人?

他似乎認識你。”

范文月苦笑道:“我爸。”

其實時梓城已經大概猜到了,只是親耳聽到范文月承認,他的心里多還是有一些可憐

有那樣的人做父親……

范文月仰著頭,看醫院里昏暗的白:“你應該也聽說了吧?

我之前是學跳舞的,我本來可以走跳舞那條路,我那麼熱跳舞啊……是他生生中斷了我的未來,他一次酒后,打斷了我一條,骨折,后來即使康復了,我也再也不能跳舞了。”

時梓城安靜地聽著,他記起來范文月剛轉來那天,全班討論的樣子,說跳舞多麼厲害,說氣質有多好,又有誰知道,這些夸獎和贊,于而言只是傷害,因為這樣的榮譽和彩,再也不會有了。

一滴眼淚順著的臉頰落下來,仰著頭,不想讓自己狼狽的樣子被時梓城看到。

的聲音帶了點哭腔:“我和媽媽想遠離他,好不容易搬到這里,又被他找到了,我們可能又要搬家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說我討厭你這種人麼?”

范文月垂下了眼瞼,繼續道:“我有多羨慕你們,我只想要個安安穩穩的環境,做自己熱的事,可我連這都實現不了,我現在已經認命,只想考個遠方的大學離開這里,而他還要來打擾我和媽媽的生活。

而你們,明明什麼都有,卻不知道珍惜,渾渾噩噩地度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不知道你們所擁有的,是別人多羨慕、多想要擁有的東西。”

“我厭惡這樣的你們,厭惡什麼都有卻不知道珍惜的你們,我多想擁有這些啊……”

時梓城不再說話了,原來范文月討厭他的原因,是這個。

也是個可憐人。

時梓城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說得是對的。

他好像確實在浪費,浪費自己的資源,浪費時,浪費一切的一切。

靜默許久,時梓城也開口,他低聲解釋:“我之前針對你,是因為你看我的眼神很像我姐,我姐也很討厭我,曾說過,我是社會的敗類、廢。”

范文月輕聲慨道:“真想認識你姐啊,你姐說的對。”

可能是因為今晚他認識了另一個范文月,他奇跡般地沒再發火,甚至,聽到范文月這麼說他,他也不覺得難堪和生氣了。

他之前之所以會那麼生氣,可能是因為他心覺得——們說得都是對的。

們說出了他不愿承認、也不愿改變的事實。

所以他很討厭別人這麼說他,被范文月罵后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而現在,時梓城接了這個事實。

——如果你曾見過那些赤著腳在街上走的人,你還會怪自己的鞋不合腳麼?

不會,他見識到了那些苦苦掙扎的人,那些想逃離這里的人,才知道,他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今天,是別人多麼求而不得的未來啊。

他應該珍惜的。

從那天以后,時梓城和范文月的關系變得有些微妙。

他們彼此都更了解了對方,也沒辦法再像之前對對方針鋒相對,甚至,時梓城心里還有點心疼范文月。

他生平第一次,主拿起了書本,上課也開始聽課,想向證明“自己也能不虛度”,他的兄弟朋友們都大跌眼鏡:“梓城哥你轉了?

突然好好學習?”

“你認真的嗎?”

時梓城不說話,有些東西,他不好解釋太多。

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比如,他就不知道怎麼和他兄弟們說——他好像有點喜歡范文月了。

時梓城后來仔細回想過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范文月的,他居然有些想不起來,他不確定是在說“真想認識你姐啊,你姐說的對。”

的時候,還是抱著的時候,亦或是在更早的之前……打完他一掌卻自己流淚的時候?

這種喜歡還摻雜了疚的因素,他疚自己沒有早一點回去救范文月,當然,他也沒說自己之前的猶豫和不想救,他不敢說。

這種摻雜著疚的喜歡,他以其他方式還了過去——對范文月特別好,加倍地好。

范文月搬家的時候,他去幫忙,他每晚還會送范文月回家,上說著:“只是怕你再遇到危險”,在學校里他還會時不時地給范文月帶帶早餐和零食……

班里同學都對這樣的轉變莫名其妙:“所以,時梓城為什麼突然會范文月這麼好?”

“誰知道,有毒吧,好像就從范文月打了他一掌后落淚開始?”

“難道時梓城是狂?

別人越打他,他越喜歡這個人?”

……

關于他們之間的猜測非常多,時梓城都沒有解釋過,但是,既定事實是——

他喜歡上了范文月。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也包括范文月。

范文月對此沒有多表示什麼,只讓他好好學習,為高考努力,應該是覺得放松的吧,因為終于不必再他的欺負了。

不曾對時梓城的所作所為做出任何回應,沒說拒絕,也沒說喜歡,時梓城也不強求的回應,他知道現在滿心只想離開這里,他不勉強,等實現了的愿,他再和

于是,高三剩下的時,兩個人都過得溫暖而平靜。

時梓城第一次明白,喜歡一個人是什麼覺,大概就是,每天看到的丸子頭和背影,都會覺得很快樂。

班里老師點范文月的名字時,哪怕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覺,也會從睡夢中驚醒,下意識地向范文月的方向,他同桌還嘲笑他:“你不也拜倒在神的石榴下了嗎?

瞅你看范文月的表,一臉藏不住的春意。”

時梓城懶得理他同桌,他趴在桌子上地看范文月的背影,的背影很直,明顯是學過舞蹈的人,時梓城看著看著,想起來之前自己用籃球砸過后背,還有點心疼,他又開始后悔了。

當喜歡上一個自己曾欺負過的人,時常會覺得很后悔。

如果能穿越到過去,他一定要對范文月好點,再好一點。

逐漸地,時梓城了范文月的護花使者,班里很吵的時候,范文月被吵得學不進去,時梓城挨個踹男生們的凳子:“你小點聲,還讓不讓人學習了。”

范文月下課補覺的時候,他會在窗邊拉上窗簾;甚至范文月哪科不好,他親自去拜托這科好的人去教范文月題,有幾次還出賣了相……

時梓城從來沒對別人這麼好過,這麼掏心掏肺地對別人好,這是第一次。

他一邊在償還自己那夜很晚救疚,一邊也是在彌補自己欺負時犯下的錯,在這樣對好的過程中,時梓城也越來越喜歡

笑起來很好看,上課回答問題的樣子很好看,認真學習的樣子也好看……總之,就是哪哪都好看。

他想守護這樣好看的

時梓城也確實做到了。

直到高考,范文月都沒有再到過其他雜事的影響,得以專心學習,高考發分的那天,開心地來告訴時梓城績——能考上心儀許久的大學了。

一個離這里非常遠的城市,幾乎越了半個中國。

時梓城笑著恭喜,回家后便也把自己的志愿改了那座城市的專科,他績不好,即使高三后來有努力學習,落下的太多,完全跟不上,他只能上些專科。

爸媽都不許他去那麼遠,說會很想念他,時梓城卻還是堅持填了那里,不顧爸媽的懇求——

他只是想陪著而已。

想逃離這里,那他陪

其實,很多事在最初的時候就能窺到一些端倪,只是窺到的人不愿承認罷了,自欺欺人,等到不得不面對現實的時候,才會著自己認清一切。

高考之后,時梓城和范文月告白,范文月拒絕了,笑笑:“我現在還不太想談,我想好好大學生活,去下自由。”

時梓城只能說:“我等你。”

他心里也覺得自己有些配不起范文月,誠然,他有一張出的容貌,但在外形方面,范文月同樣不差,而范文月的學歷高,能力也強,時梓城幾乎能猜到,逃離了暗的范文月,會有怎樣彩奪目的人生。

那是他只能艷羨的人生。

時梓城不想被落下,在專科期間抓住一切機會,他和邊的同學一起創業開店,意外地取得了巨大的功,也許有的人天生不適合讀書,卻同樣能在其他地方大放異彩。

時梓城的網紅電玩店分店開到范文月的學校外時,時梓城也終于有了勇氣再次去和范文月告白,他買了一束香檳的玫瑰花,還有昂貴的鉆石戒指,等在范文月的學校門口,大門口人來人往,路過的生們不時打量著時梓城:“好帥啊,看得我臉紅心跳的。”

“也不知道哪個幸運的生能被這種大帥比告白……”

時梓城聽著別人的小聲議論,也心很好地揚了揚,不知道完自由的范文月,現在愿不愿意讓他給他一個歸宿?

傍晚,紅霞漫天的時候,時梓城等到了范文月——和另外一個男生。

范文月和那個男生手牽著手,姿態親昵,說說笑笑地往學校走,看清校門口前站著的時梓城后,范文月臉上的笑意消失,面蒼白。

時梓城冷冷地看著他們,剛才的好心消失殆盡,他腳邊扔著那束玫瑰花,玫瑰花孤零零地在風里,如同被拋棄的

范文月讓邊的男生先走,自己慢慢地走近時梓城,帶了點小心翼翼:“你來了?”

時梓城冷笑一聲:“我是不是不該來?

剛才那個男生是你什麼人?”

“男朋友。”

范文月沒想騙他。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備胎麼?

恩?”

時梓城按捺著自己的緒,只是聲音里的抑還是泄了他的憤怒。

范文月輕聲解釋道:“想和你說很久了,一直不知道要和你怎麼說……”

“高中最初見面的時候,我特別討厭你,討厭你不學無,討厭你欺負我針對我,后來那件事之后,我們關系改善許多,你對我也很好,但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我可能只是眷你給的安全和溫暖吧,還是很謝你,在我最黑暗難熬的時里,給了我一些溫暖,讓我能為現在的我。”

范文月垂著眸:“其實,我真的想過和你在一起試試,可是你知道麼?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和你一起的時候,我只能覺得你對我很好,僅此而已,我們沒有共同話題,也不是一個圈子。

我說的你都不懂,你說的我也不興趣,所以,對不起。”

時梓城沉默許久,啞聲開口:“他懂你麼?”

這個他,指的是誰,兩個人都明白。

范文月點了點頭。

時梓城忽地抬手,范文月下意識地想要躲開,沒忘記時梓城脾氣不好,也記得他之前發火的時候是怎麼把推到講臺上、又是怎麼拿球砸的,所以在他揚手的瞬間,范文月的第一反應是躲開。

時梓城看到躲他的樣子,愈加心酸。

你看,無論你之后做了多努力想彌補,對有多麼多麼好,你曾給的傷害,都不會忘記。

最后,時梓城只是輕范文月的頭,他說——

“那我,祝你幸福。”

專科之后的那些年,時梓城和范文月雖在一個城市,卻再也沒見到。

他創業賺了不,合作伙伴們都夸他有經商頭腦,邀請他再繼續試試其他行業時,他拒絕了。

專科畢業后,時梓城拿著自己掙到的錢,回到了家鄉,在家鄉開店,陪在父母邊、贍養父母。

時薇不眷這個家,只管給錢,幾乎不怎麼回來,父母年紀大了,不好,總是叨叨地想讓他回家鄉陪他們,時梓城沒說什麼,聽他們的,回來了。

他重新開了家電玩店,在家鄉這座小城里也還算生意火,經常有年輕小姑娘來管他要微信,時梓城都只是擺擺手,笑著拒絕。

他喜歡在電玩廳的一角,看著那些生龍活虎的們,或嗔或笑,或哭或鬧,看到扎高馬尾,氣質好的孩時,時梓城也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依舊會想起范文月。

想起打完他一掌后,自己卻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想起在他懷里渾的脆弱模樣;還有在醫院里,頭上包著紗布看他:“你這種人就該被厭惡”的神……

時梓城應該覺得慶幸,謝相遇,即使他和范文月沒在一起,他也因為范文月,為了更好的人,不然現在的他,可能還是那個渾渾噩噩度日,不學無啃老的他。

只是,沒能和最孩在一起,還是他的意難平。

如果時能夠倒流,所有事都能重來,那麼,在高三那年,范文月剛剛轉學來的那天,坐下的時候,他一定不會發狠地拽馬尾,而是會輕輕地的頭,在回頭一臉莫名地看他時,他的邊染著笑意,輕聲開口——

“和你打個招呼啊,轉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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