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歸州，城。

此時偌大的城整個兒著一劫後餘生的喜悅，大街小巷裡都在舉行著熱烈的狂歡，好酒好都被擺到飯桌之上。

城由於地理位置上的特殊，大部分祖輩都是合虛道上的開闢者，所以民風和大夏東南方的其他地方有些迥異，反而近西北方，豪爽，痛快還有就是嗜酒如命。

今天城中的商會大戶王掌櫃家可以說是熱鬧異常，據說原先聲名狼藉的兒子這一次一鳴驚人，在對抗的大戰之中立了大功，這不剛剛還在太守大人的府上接嘉獎，風無限哩。

原先每日調侃打趣的撒錢子王竟然幹了這等大事，鹹魚翻了，這可讓城中的百姓和煙花之地的姑娘們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可把揚眉吐氣的王老爺子高興壞了，滿面紅彷彿年輕了十歲，大手一揮，大把的銀子撒出去，擺流水席十天，一律飯菜酒水免費供應，城中百姓皆可免費食用。

宴席剛剛過半，王府氣派的大門口傳來一陣，門口的小廝和丫鬟們急急忙忙地奔屋，坐在府吃流水席的鄉親們也都站起來探頭觀。

原來是王府大爺從太守府嘉獎歸來，還帶了雷霆軍將士一同前來王府做客，這可是天大榮幸的啊，王老爺子趕忙帶人從屋一路快步走出，將衆人迎府。

一番折騰下來，衆人終於圍在桌前開始吃飯，王井這次的表現確實不錯，而且潛力也很大，所以雷霆軍上下還是很看好的他，也很捧場，除了和他並肩作戰的校之外，連雷霆軍指揮使李開誠都來了，可見對他的重視。

李開誠不愧是在關外廝殺之後活著下來的，除了殺敵之外，喝酒的本事也是相當的拔尖，一罈罈烈酒下肚卻面不改，偶爾散發出的那種彪悍氣，讓年輕見多識廣的王老爺子也是一陣心驚跳，把原本想說的一番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說實在的，儘管兒子這次是平安歸來，也算立下了功勞，但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是想讓兒子從軍中退出來，以他這一生打拼所攢下的家底，就算是王井這輩子什麼都不幹也都能輕鬆地負擔，何必過這種腦袋綁在腰帶上的日子。

早些時候站在城頭上看著下方流河的慘烈景象，可把他們老兩口嚇壞了，他本想在酒桌上就把話說開，但目前顯然不是很合適，尋思著找個時間和兒子好好談談，盼著他早些家立業，讓自己早日抱上孫子，他這輩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王井拿起酒碗一飲而盡，只覺這價格不菲的酒卻不復往日的滋味，心深也是猶豫不定，不由得懷念起在軍中每逢旬休日，和一幫新兵蛋子溜出去喝劣質酒的那種帶勁味兒，偶爾還能遇到也溜出來的老兵，大家心照不宣，互相當做未見著彼此，甚是有趣，想到此，王井的角就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笑容，一瞬間，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酒過三巡之後，天漸晚，衆人散場，王井送雷霆軍將士到街口，李開誠臨走之前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拿手拍了拍王井的肩膀，校也是神有些複雜，見到過王井家中的繁華，他們衆人也都心裡清楚，要下定這麼一個決心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井低頭慢慢地走回王府，一擡頭就看到府門口明亮紅的大燈籠下，有一道纖弱的影等候著，影子在燈下被拉的老長，沒來由的心一陣悸。

那是王老爺子前段時間給他定下的姑娘，名婉兒，他原本以爲王老爺子會找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卻沒想姑娘的家境並不好，只是普通人家，作爲城首富的王老爺子的眼自然是毒辣，姑娘打小就勤儉持家，秀外慧中。

這是他和第一次單獨相，明亮的燈下王井可以清楚的看到姑娘緻的小臉和樸素的裳，平日裡遊離花叢的種種手段一時間都被忘，竟然顯得有些木楞。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不然阿孃會擔心的。”姑娘說完之後，雪白的小臉上爬上了兩朵紅雲，煞是好看。

“啊！哦，那我送你回去吧。”

姑娘點點頭，兩個人向著城的東側走去，過後的城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夜市依然繁華，王井護著姑娘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羣，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一直走到東城的一戶普通木屋前，停下了腳步，的家到了！

姑娘轉看著王井的臉，撲閃撲閃的眼眸彷彿可以說話。

“今天在飯桌上的一切我都看的很清楚，也知道你心的糾結和猶豫，本來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應該瞎參合，但是既然咱倆訂了親，這輩子也就綁在一起了，所以我覺得我還是可以說得上幾句話的。”

姑娘想必是想了很久，纔會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而且攥著有些發白的小拳頭表明的心並不像表現的那樣平靜。

“我覺得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小時候我弟弟很喜歡舞刀弄槍，但是爹爹不許，是要讓他繼承木匠活，弟弟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至今都未歸家一次，也不知生死，我不想你也像我弟弟一樣，一去不歸，至於老爺子我會照顧好的，你可以放心的去做，但是去之前我想要好好逛一次這城夜市，以前家裡窮，好多東西都捨不得買，所以這次你要幫我付錢。”

說完之後姑娘紅著臉，低著頭，不敢看眼前的未婚夫，彷彿提出了一個很過分的要求那般。

王井對著姑娘笑了笑，擡手的腦袋，雖然是第一次接，卻像無數遍那樣自然。

擁熱鬧的人羣之間，往回走的王井心中波濤洶涌，他不想回府，只是漫無目的在城中游著。

恍惚間，前面視野一片開闊，耳邊也沒了吵鬧的人羣聲，一片波粼粼的湖面映眼簾，銀白的月地灑在湖面之上，像是一面銀鏡子，反出另一個圓圓的月亮，彷彿近在咫尺，手可得。

湖邊一石桌，桌上擺著一壺酒，桌邊坐著三個人，遠還有火閃亮，像是有人在生火做飯。

聽見有年輕的聲音傳來：“好茶，好茶啊！”

王井順著聲音去，明明是酒壺，偏偏爲何說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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