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演練完莽牛勁九式，大汗淋漓的從福伯的手中接過汗巾。

坐在羊皮大椅上的樑無鋒著清須，欣然點頭道：“不錯，沒有懶！”

張楚很想對這個越來越膨脹的小老頭翻個白眼。

懶？

就這麼九個恥的姿勢，小爺一天要翻來覆去的練上五六個時辰好不好！

這天下間，還能找出比小爺更勤的學徒麼？

其他學徒，就算想像小爺一樣勤，有這個條件麼？

樑無鋒：“你如今能掌控幾氣？”

張楚想了想，猶豫著說：“應該接近五了吧！”

“五？”

樑無鋒須的手猛地一凝，終於還是繃不住臉，出了驚歎之，“你練習莽牛勁，不足月罷？”

張楚點頭：“是不足月，但弟子的氣……您老知道的。”

這就是他爲何猶豫。

事實上，他如今已能掌控六氣！

只不過爲避免驚世駭俗，他故意說一。

但就是五，也足夠驚人了！

其他武道學徒築基，哪一步微小進，不是以年爲單位？

到了他這兒，卻變了三天一小進，五天一大進，兩個月便抵了其他武道學徒數年寒暑不輟的苦修。

好在他提前打好了埋伏，將一切無法解釋的異常，都推到他氣異常上。

樑無鋒含含糊糊的說：“應該是如此罷！”

他雖老，但不蠢。

他何嘗沒有察覺到，張楚的進速度，已經遠遠超出了“氣異常”能解釋的範疇？

但他又沒見過其他氣異常的武道學徒，誰知道氣異常的武道學徒，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萬一就是張楚這樣呢？

再說了，他一個黃土都埋到脖子兒的糟老頭子，深究那麼多有什麼意義？

與其深究那麼多惡了張楚，還不如維護好現在這點師徒分，待他百年之後，張楚還能看在他面子上，幫襯他樑家一二。

“你氣掌控已經過半，可以進拳法了！”

樑無鋒這樣說道。

張楚驚訝的看著他：“現在就可以進拳法了嗎？我還以爲必須等到氣掌控如一後，才能進拳法！”

樑無鋒沒好氣兒的瞪了他一眼：“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短短兩三個月，就能練到你現在這個地步嗎？”

言下之意，其他武道學徒築基築到張楚這個地步，那都是好幾年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怎麼著都該學點拳腳兵刃了。

樑無鋒回過頭，朝福伯點了點頭。

福伯會意，轉往正堂行去。

樑無鋒：“爲師一所學，乃是玄北威遠鏢局林家的家傳武學，未得林家允許，不能外傳，只有一門早年所得的《黑虎拳》，可傳於你！”

“此拳法招式古拙、勢大力沉，最是剛猛，你學之，即可借之繼續打熬筋骨，又可憑之傍敵，不可慢待。”

“黑虎拳？”

張楚聽這名兒覺得耳，一回想兒，就記起趙昌輝曾說過，劉五的名絕技，便是黑虎拳！

面對樑無鋒，他沒什麼好瞞的，當下就將心頭疑問說了出來，“師傅，我家堂主劉五，練的好像也是黑虎拳！”

“這個爲師倒是不知……”

樑無鋒捋了捋清須，忽然意有所指的輕聲道：“不過，黑虎拳乃是前代冠軍侯霍青所創，現爲鎮北軍築基拳法，江湖上雖廣有流傳，但大多是散招。”

“爲師這本黑虎拳拳譜，乃是早年從一個落草爲寇的鎮北軍卒手中得來的，純屬機緣巧合！”

張楚心下恍然，“師傅您的意思是說……劉堂主，出鎮北軍？”

樑無鋒臉紋不，淡淡的回道：“爲師什麼都沒說！”

張楚明白了，這小老頭肯定是知道一些東西，但不方便說與他聽。

不過單憑劉五可能出鎮北軍這一點，已經足夠他推算出很多東西。

他躬行禮，謝樑無鋒的指點。

不一會兒，福伯便拿著一個尺餘長的木匣子，到了張楚手上。

樑無鋒：“拳譜你且拿去，抄錄後將原本送回來……記住，黑虎拳可以多琢磨，但莽牛勁不可丟，須知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

張楚雙手託著木匣子，珍而重之的一揖到底：“弟子謹尊師傅教誨，不敢相忘！”

樑無鋒頷首：“天也不早了，爲師就不留你吃飯了，去吧，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問爲師……”

張楚：……

小老頭你夠了啊！

不就是上次一不小心，吃了你家七個饅頭外加一盆米飯麼？

你用得著這麼耿耿於懷的麼？

……

張楚懷揣著木匣子回家，還未進門，就聽到李狗子的聲音。

“不是狗哥和你們吹牛比，就你們這些小王八蛋，一起上都不夠你們狗哥砍的！”

“還有，你們別瞧著楚爺好話說，就天跟他要這要那，俺告訴你們，楚爺發起狠來，可怕著呢！”

“不信？”

“哼！”

“想當初，楚爺帶俺和老二去砍程大牛……程大牛你們都見過吧？”

“那廝人高馬大，胳膊比俺大還！”

“當時那廝見到楚爺，嚇得是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就要逃！”

“楚爺衝上去，一腳把他踢翻，按住他的腦袋就是一刀，當場就捅穿了那廝的脖子……那，呲得比人還高！”

前邊張楚還聽得多津津有味的，可聽到後邊，就覺得不對勁兒了……那個蠢貨，這些話，能在家裡說嗎？

嚇到他老孃怎麼辦？

“啪。”

張楚一腳踢開了院門，虎著臉走進去。

院子裡，吊兒郎當的坐在磨盤上吹牛比的李狗子，見他嚇了一大跳，連忙從磨盤上跳下來，擺出扎馬步的姿勢。

坐在磨盤周圍聽他吹牛的十來個半大孩子也一鬨而散，一個個裝模作樣的繼續跳繩、做俯臥撐……

小小年紀，個個都是演技派！

張楚沒搭理他們，目一掃，果然在角落裡找到了臉蒼白的老孃，當下回頭狠狠的瞪了李狗子一眼。

“娘，忙啥呢？”

他心裡暗罵著李狗子，臉上堆滿笑容的走到張氏邊坐下來。

張氏抱著一個簸箕，簸箕裡裝著一些豆子，應該是準備晚上給他們燉吃。

“沒啥，給伢子們準備晚飯呢！”

若無其事的強笑道，竭力不讓兒子看到自己臉上的慌。

張楚心裡嘆了一口氣。

當父母的就是這樣，李狗子那番話，旁人聽了只覺得他如何威風、如何狠辣，但落到老孃的耳中，就只覺得兒子有多危險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張楚也沒解釋什麼，就坐在邊一邊幫挑發黴的豆子，一邊和說些在牛羊市場的見聞。

他並不討厭這種事事有所顧忌的覺。

真的不討厭。

寬好老孃，張楚抱著膀子慢悠悠的轉到李狗子面前，面不善的盯著他：“可以啊狗哥，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說會道？”

扎著馬步的李狗子，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這會兒也回過味兒來了。

這事兒吧，還真不能怪他腦子裡缺筋，他十幾歲就沒了爹孃，一個人掙扎著廝混了這麼多年，早就忘了時刻有爹孃擔憂的是什麼覺了。

張楚也沒真怪他的意思，盯著他的馬步架子打量了一會兒，突然一腳踢在他腳腕上。

“哎喲！”

李狗子怪了一聲，栽倒在地。

張楚沉著臉呵斥道：“扎馬步，講究一個穩字兒！不是擺架子好看！”

李狗子撓了撓頭，爬起來調整好姿勢，重新紮好。

張楚觀察了一會兒，察覺到他有氣運轉的痕跡，就默默的轉，指導院子裡跳繩、做俯臥撐的孩子們。

這些孩子，是張楚這段時間收攏的小乞丐，全是沒爹沒孃的孤兒，最小的十一歲，最大的十三歲。

他們正於長的階段，教他們扎馬站樁，還太早了點。

張楚瞧他們一個個面黃的樣子，就先教他們做這些鍛鍊的基礎運，配合大量的食，先把底子打好。

轉了一圈，張楚心裡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是時候給他們請個教書先生了。”

他收攏這些孩子，當然不是做好事。

做好事也沒這種帶回家養起來的做法。

他收攏這些孩子，是想培養出一批心腹，供將來調用。

這不是他突然奇想，而是深思慮後作出的決定。

如今他手底下的盤子越來越大，人手的缺口也越發張，但願意來投奔他的，卻盡是些遊手好閒的地流氓。

當然，地流氓也不是不可以用，但經不起大用，稍微放點權利給他們，就三天兩頭出幺蛾子！

而且，隨著他練武漸漸門，他越來越重視武力，也決心擁有一批有實力的死忠！

不是隻能欺負欺負普通老百姓的地流氓！

而是能坐鎮一方的品級武者！

但現的品級武者，他現在請不起！

請得起，他也不敢請！

人請來，是他做主，還是對方做主？

他做主，對方若有異心，一刀砍死他怎麼辦？

左右都是爲難……

最後張楚索把心一橫，不求人！

請不起、喂不，那老子自己培養行麼？

不就是多花點時間，力和錢麼？

他張楚有的是錢和時間！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