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人之上》第十九章:替罪羊

桑落開始講述自己的推測之前,先是微微側看了一眼客棧,因為他知道,唐小豪這小子就沒聽也在某看著。

果不其然,唐小豪坐在客棧一張桌子旁邊,手拿茶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唐琛瞪著唐小豪,唐小豪卻視而不見。

桑落開始講述:“前天下午日落前,令公子在城外先是看到了那兩個斷金門的門徒,還與發生了沖突,沖突化解后,兩人直奔西城門而去。不久后,令公子又看到了那五名丐幫門徒,隨后,在斷金門的人手持南榮家令牌進西城門之后,丐幫也準備進城,卻被攔下,此時是令公子出于好心讓那名哨衛放他們進城。”

唐琛點頭道:“對,是這樣。”

桑落又道:“這里就出現了三個問題,其一,為何斷金門的人會拿著南榮家的令牌?其二,他們急匆匆進城是為了什麼?其三,丐幫中人為何要追蹤他們?”

唐琛不語,他自然知道答案,但也從桑落的話中聽出,唐小豪還未將車志海的事告知,看樣子自己的兒子也知道車志海份特殊。

桑落又扭頭看了一眼客棧的唐小豪:“當晚,神都軍巡邏的時候,在街頭發現了那五名乞丐,還有那兩個斷金門的人。準確來說,當時是發現了三個乞丐,因為其中一人已經死在旁邊的客棧之,還要一人在客棧后門,加上已經奄奄一息兩名斷金門門徒,很容易分析出,那五個丐幫門徒是來追殺那兩名斷金門門徒的,這就是那五名丐幫門徒進城的目的。”

唐琛只是站在那聽著,心里也在做著分析。

桑落繼續道:“因此可以分析出,丐幫五名門徒找到了住在那家客棧的兩個斷金門門徒。丐幫五人,其中兩人進客棧,安排兩人手持長弓潛伏在周圍的高待命,剩下一人堵在客棧后門。誰知道手的時候,丐幫五人就先折損了一人,也就是死在客棧的那名乞丐,而后兩個斷金門的門徒負重傷逃了出來,卻被預先埋伏好的弓箭手伏擊,以至于從屋頂摔下,就在丐幫的人準備下死手的時候,神都軍恰好趕到,于是,為首的頭目撤離,訓練有素的神都軍也意識到事不簡單,開始分散人手圍堵,而后又發現了在后門的那名乞丐,但是,最終頭目和后門這兩個乞丐逃,那兩個弓箭手被神都軍格殺。”

說完后,桑落直視唐琛雙眼:“之前我提出的三個問題,已經解答了一個,那就是丐幫追蹤那兩個斷金門門徒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掉他們,但是,為何丐幫的人要追殺斷金門的人呢?”

唐琛心里當然是有大致的方向,但是他不敢說。

桑落繼續道:“這天下除了朝廷之外,還有江湖和異道,江湖八大門派和異道十二門派是兩很巨大的力量,朝廷中特別是武將之中,出江湖門派的大有人在,而且還引以為傲,不過,也有出異道的,可這些出異道的人,卻不敢公開自己從前的份,這是為何呢?因為異道有個不變的規矩是,決不允許與府合作,異道中人一旦投靠府,就會被追殺,這就是原因。”

唐琛故意道:“照這麼說,那兩個斷金門的門徒之所以拿著南榮家的令牌,是因為他們投靠了南榮家?也算是投靠了朝廷,所以,遭到了丐幫的追殺?”

這算是回答了桑落的第一個問題,為何斷金門的兩個門徒會手持南榮家的令牌。

“不,這又得說回丐幫了,”桑落搖頭道,“丐幫雖然屬于江湖門派,也是江湖第一大幫,之所以排名第一,原因有兩個,其一丐幫人數眾多,其二丐幫也與異道有千萬縷的關系,換言之,丐幫既是江湖門派,也是異道門派。可是,丐幫是不會去管異道叛徒的,就如今的丐幫而言,他們除了維護江湖基本秩序之外,還有一個職責,就是捕殺癸甲。”

唐琛聞言立即想到了車志海變癸甲前所說的那個消息——南榮家在飼養癸甲!

桑落忽然笑了:“所以,丐幫五人追殺那兩個斷金門的門徒,不是因為他們投靠南榮家,而是因為那兩個家伙已經變了癸甲,這是唯一的答案。現在,就剩下最后一個問題,那兩個為癸甲,拿著南榮家令牌的斷金門門徒,為何要進神都城?”

桑落這番話說的很巧妙,但本意卻是為何這兩個為癸甲的斷金門門徒會拿著南榮家的令牌進神都城?他們倆是在投靠南榮家之前為癸甲的,還是投靠之后為的?這才是這個案子最大的問題。

唐琛當然知道是為什麼,但是他不能說。如果將車志海刺探到的消息告訴給桑落,等于拋出了一個難題給這位大謀士,大謀士獲知消息后如何做?是證實這個報的真實還是裝作不知道?更不要說之后延出的一系列問題。

桑落見唐琛什麼也不打算說,只得道:“既然那兩個癸甲的尸在神都軍衙門的停尸房,那麼唐將軍也是時候可以結案了。”

桑落說完,唐琛一怔,結案是什麼意思?

桑落又道:“只可惜,此案的相關元兇都已經死了,現在知道那兩個癸甲持有南榮家令牌的人,只有你、我、令公子,還有神都軍的穆將軍和廖將軍,以及西城門下親眼看過令牌的那些神都軍兵卒,至于還活著的那個丐幫頭目,我先前說了,他們不會手朝廷的事,所以,現在如果全力去抓捕他,只會節外生枝。”

桑落已經等于是在教唐琛任何去做了,只要那兩個癸甲手持南榮家令牌的事不會泄出去,這件案子就完結了。

桑落、唐琛、唐小豪、穆英豪和廖延奇自然不會泄此事,但是前天在西城門下親眼見過令牌的那些兵卒卻說不準,所以,那些可憐的兵卒就了替死鬼。

這是眼下唯一可以快速結案的辦法。

人為刀俎,我為魚,這才是真相。

明白如何去做的唐琛轉離開,帶著麾下鐵甲衛直奔神都軍衙門。

桑落在目送唐琛遠去后,轉回到客棧,坐在了唐小豪對面。

唐小豪笑瞇瞇問:“我爹怎麼來了?看你們聊的那麼嚴肅,肯定是在講這兩天發生的事吧?落哥,我爹有沒有說要打死我?”

桑落卻是不接他的話茬,直言道:“剩下的那個乞丐是誰,什麼名字,我不興趣,但我會幫他出城。”

桑落基本上等于是在說,唐小豪知道那五名乞丐中最后一人在何

唐小豪自然是繼續裝傻:“什麼最后那名乞丐?”

桑落看著唐小豪道:“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你現在應該是一臉疑,而不是嬉皮笑臉,更不會馬上反問我。小豪,你雖然聰明,但沒經驗,自從聰明會害死你的。”

唐小豪的笑容變得很是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桑落又道:“我也算了解你,你做任何事都有目的,你整日裝登徒子,也是為了不讓南榮家認為你是個威脅,所以,你昨天帶著人來這里玩親的游戲,肯定是為了那個被我擊殺的乞丐,只是你不知道他會變癸甲,我相信就連你藏起來的那個乞丐頭目也不知道。”

唐小豪給桑路倒上一杯茶,趁機低聲道:“大謀士是什麼意思?話已至此,不要兜圈子了。”

桑落道:“此案已經完結,你要爛在肚子里,誰也不要說,先讓他藏好,過幾天,我會想辦法送他出城,如果這幾天出來什麼岔子,后果你自己承擔,反正我已經想好了另外一番說辭,我說明白了嗎?”

唐小豪點頭:“說明白了。”

桑落又問:“那你聽明白了嗎?”

唐小豪勉強一笑:“我也聽明白了。”

桑落笑了:“唐公子應該去去陪著擔驚怕的含霜姑娘,等著客棧解封。”

此時的桑落與先前判若兩人,什麼時候說什麼話,用什麼語氣,什麼樣的語氣能讓對方明白輕重緩急,桑落拿得非常準,并且可以在說完后立即變另外一副模樣,就如同是他隨攜帶了無數張面,隨時都在更換一般。

這種人太可怕了。

待桑落離開后,唐小豪才恢復了平日的神,他先前的傻笑、尷尬,甚至于害怕,都是按照桑落語氣節奏、言語容來偽裝的。

唐小豪從未認為自己可以砸桑落跟前瞞天過海,他也在等桑落直接說破的時候。只要桑落說破,自己就認慫,既然人家給了臺階下,那就趕抬腳往下走。

先前桑落所說的話中,那句“只是你不知道他會變癸甲,我相信就連你藏起來的那個乞丐頭目也不知道”等于是告訴了唐小豪此事的真相。就如同不管是唐琛還是桑落,都刻意沒有分析小玄前晚逃離后到昨天被帶到四海客棧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麼。

兩名手持南榮家的斷金門門徒是癸甲,這已經是答案了,只是這個答案是無法往下追究的。

綜上所述,桑落一片好心,不僅僅是為了唐小豪,也是為了顧全大局。

——

唐琛帶著大批鐵甲衛來到神都軍衙門前,自己獨自走了進去,在快走到大堂前的時候,穆英豪迎上前,剛要行禮,被唐琛一把托住。

唐琛道:“穆將軍,這里就只有我們兩人,事態急,我就不兜圈子了。皇上派我來調查四海客棧的癸甲案,我已經查清楚了。”

穆英豪故作鎮定:“哦?是怎麼回事?”

唐琛道:“城中的確混進來了癸甲,就是那兩個斷金門的門徒,他們進城來做什麼,因為死了,已經無法得知,但我可以肯定一點,這兩人所持的南榮家的令牌是偽造的,至于那五名乞丐,也查清楚了,是丐幫弟子,他們是為了追查癸甲而來,并不知道那兩人假冒南榮家的家臣。”

穆英豪出笑容:“就如同您也不知道那個假冒的鐵甲衛騎尉一樣。”

唐琛知道穆英豪話里的含義,點頭道:“是的,一樣。”

穆英豪道:“那麼此案就此了結。”

唐琛道:“沒錯,就此了結,但是此事終歸要有人要擔責。”

穆英豪微微點頭:“唐將軍明察秋毫,認為擔責的人應該是誰?”

唐琛道:“誰放那兩個癸甲進城的,誰就應該擔責,雖然那名哨衛已死,但前日親眼見過假令牌的還有三隊神都軍兵卒。”

按照大昌皇朝的軍制,五人為一伍,十人為丘,十五人為隊,四十五人為哨,二百二十五人為旗,千人為總旗,總旗也稱營旗,五千人為營旗,萬人之上都稱為軍。

也就是說,前日守衛西城門下的那四十五名兵卒全都得死。

穆英豪雖然不如唐琛那麼兵如子,但神都軍都是自己從南榮家帶來,并親手訓練出來的,都是生死與同的弟兄。

穆英豪咬牙切齒道:“將軍,那可是四十五條人命。”

唐琛道:“我兒子也參與其中,我會如實上奏,請求皇上降罪。”

唐小豪名義上始終是南榮曲風的外孫,也即將迎娶原城哈兒察部的寶夢公主,所以,就算唐琛真的上奏,也不過是被訓斥一番了事。而穆英豪就因此得罪了唐琛,也會讓主人南榮曲風在朝堂上掛不住面。

穆英豪只得抱拳道:“唐公子與此事無關,屬下知道應該怎麼做。”

穆英豪剛要走,唐琛又道:“我準備了一些錢糧,你替我給那一哨兵卒的家人。”

穆英豪又道:“不必,屬下心領了。”

穆英豪剛要走,唐琛又道:“我和你一起去。”

穆英豪怒火中燒:“將軍還要親自監斬嗎?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唐琛隨后的一句話卻讓穆英豪的怒火熄滅:“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讓那些枉死的兵卒記住我這張臉,下輩子好找我報仇。”

穆英豪聞言,不再說什麼,解下佩刀提在手中,大步朝著衙門外走去。

那天傍晚,神都軍西營,那四十五名兵卒卸甲后跪地面朝夕,但沒有人哭泣,也沒有人求饒喊冤,這些人就如那名哨衛一樣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

但是,他們實際上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

是人嗎?可是,穆英豪、唐琛他們也是人,同樣是人,為何是自己跪在這里等死?

唐琛親自盛酒,親自端給那些兵卒喂他們飲下,隨后站在他們跟前道:“各位,記住唐琛這張臉,若有來生,記得找我報仇。”

穆英豪站在眾兵卒背后,注視著唐琛,高聲道:“各位弟兄,是我穆英豪無能,不能與各位一起戰死沙場,你們的家人我自會安頓,請各位安心上路!”

話畢,一名兵卒忽然喊道:“南榮昌茂,志在萬里!”

隨后,其余的兵卒也一起高呼著南榮家那八字家訓,在齊聲吶喊中,人頭落地。

兵卒臨死前的高呼,聽得唐琛一冷汗,他下意識看向穆英豪,發現穆英豪也看著自己,只不過他的眼神中充滿憤恨。

唐琛萬萬沒有想到,這些兵卒就算是臨死,也不忘自己是南榮家人的份。

曾幾何時,南榮家也想稱霸九原,當時南榮家的族語家訓是——南榮昌茂,志在九原。

九原再大,橫也不過萬里,將那八個字中的九原換萬里,不過是換湯不換藥。

南榮曲風之心,路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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