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鈴鐺雖然故意穿著貧寒，臉上還抹得臟兮兮的，但依舊無法掩飾那沉魚落雁的容貌，特別是那雙眼睛，讓南榮文君看了都不由得在心里暗嘆。

唐小豪看著旁邊的唐墩，低聲問:“手里有你的把柄？”

唐墩低聲回道:“我欠了不錢。”

唐小豪咬牙道:“我就知道，等下再收拾你。”

唐琛此時竟然把刀了出來，直接遞給小鈴鐺:“姑娘，你手吧。”

這次到小鈴鐺懵了，完全沒想到唐琛會直接把刀遞過來。

唐琛此時卻是給唐小豪遞了個眼，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還是了解的，完全是因為南榮文君在跟前，他不得不演這麼一出戲。

南榮文君冷笑道:“老爺，你把刀拿出來嚇唬誰呢？人家來討個說法，又不是來討命的，把刀收起來吧，舒馬上大婚，刀槍的不吉利。”

“夫人說的是，”唐琛將刀收了起來，又問，“夫人覺得此事任何理比較妥當？”

南榮文君問:“唐墩，你帶著表妹來府里，應該不是為了要錢那麼簡單吧？”

唐墩立即道:“夫人，我追隨將軍多年，頗有積蓄，不為錢財，就為了要個說法，我表妹是黃花閨，以后怎麼嫁人？而且，按照大昌律法，子年滿20若還是沒出嫁，就得捐重稅，到時候……”

唐琛也不發表意見，唐小豪也無法說什麼，因為如今再這正堂之上，掌握話語權和決定權的南榮文君。

南榮文君道:“小豪即將為駙馬，這種事若是傳出去了，對唐家乃至于南榮家都不是一件彩的事，又不能讓小豪娶了家仆的表妹。”

小鈴鐺此時用腳跟了下唐墩。

唐墩閉眼壯膽道:“回夫人，不需要明正娶，是那麼回事就行了。”

南榮文君笑了:“那麼回事是怎麼回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如攤開了說吧。”

唐墩道:“夫人，小人懇請將軍和夫人收留我表妹，在府做個丫鬟。”

“丫鬟？”南榮文君依舊在笑，“是爺的丫鬟嗎？哎喲，我家爺可了不得，不僅有家仆、貓，現在又有了一個丫鬟。”

角落中的糖豆又是一愣:我哪兒了？這分明是可在膨脹！

唐琛聞言借坡下驢:“唐墩，還不趕快謝謝夫人！”

唐墩和小鈴鐺叩首道:“謝過夫人！夫人大恩大德銘記在心，此生定當做牛做馬報答！”

原本南榮文君就那麼一說，可唐琛那話接得太快，只得冷笑一聲轉離開，離開前還故意走到唐小豪跟前道:“也好，有個丫鬟，也免得你在當上駙馬之前再惹點什麼禍事，不過，我話說在前面，如果若是有了孩子，和孩子的份你自己看著辦，到時候決定此事的就不是我們，而是寶夢公主。”

“謝謝母親，”唐小豪低頭道，“祝母親大人健康，青春永駐，萬事如意，心想事……”

南榮文君離開后，唐琛道:“好了，唐墩，帶你表妹下去洗漱換服。對了，什麼名字？”

唐墩立即道:“回將軍，既然已經是爺的人了，又進了唐府，那就改姓為唐，以后就唐鈴，鈴鐺的鈴。”

唐琛點頭:“好名字，還好是個姑娘，若是個男的，就應該唐鐺。”

小鈴鐺聞言差點沒摔地上，果然是兩父子，這腦子一樣會時不時筋。

唐小豪帶著唐墩和小鈴鐺離開，剛進偏院，到了假山之后，唐小豪直接駐足轉看著兩人。小鈴鐺一臉無所謂，附去聞旁邊的花朵，唐墩則是直接跪在那里，雙手抓住自己的耳朵。

唐小豪笑瞇瞇的看著唐墩:“說吧，你是準備上九天呢，還是下九域？”

唐墩憋著，一臉哭相:“這有區別嗎？”

唐小豪道:“你越來越聰明了，知道橫豎都是死，那你就選個死法吧？”

唐墩一本正經道:“我選老死！”

唐小豪舉拳就要打，小鈴鐺則是上前道:“要不要我先挖個坑，等他死了，好埋進去？”

唐小豪道:“聽到了嗎？這就過河拆橋，也最毒婦人心……我就不明白，你怎麼會欠的錢？”

唐墩回道:“有一次，我和我哥，還有，我們仨去喝酒，說自己能喝，我和我哥不信，就打賭，然后我們倆輸了。”

唐小豪看了一眼小鈴鐺，又問唐墩:“你們倆輸了多？”

小鈴鐺得意洋洋道:“傾家產。”

唐墩憋著不敢看唐小豪。

唐小豪深吸一口氣:“看樣子，你們倆把這輩子能輸的，一次都輸了，我說多次了，不允許賭博，賭毒害死人吶。”

小鈴鐺一把抓住唐小豪的胳膊:“那黃呢！？黃就不害人了？”

唐小豪立即道:“那樣對姓黃太不公平……我就好奇，你到底喝了多，把他們倆都給喝服了？”

小鈴鐺松開唐小豪:“我們仨一共喝了十斤，我以前有個綽號九斤。”

唐小豪目瞪口呆，半天才道:“所以，唐墩和連憐倆加起來喝了一斤，你一個人喝了九斤？”

小鈴鐺笑道:“對呀，你不信呀？不信今晚我們試試？”

唐小豪道:“好呀，你喝酒，我喝米釀。”

小鈴鐺收起笑容:“米釀那水，是飲料，你一個大男人要臉嗎？”

唐小豪怒道:“你一個的，你能喝九斤白酒，你要臉嗎？你還有臉說！”

小鈴鐺冷笑著舉起拳頭，掰著五指的關節。

唐小豪立即變了表:“我是擔心你，喝太多酒對不好，特別是每個月的那天會讓你痛不生，到時候痛在你，疼在我心。”

小鈴鐺道:“好了，別廢話了，我住哪兒？我得去換服洗澡。唐墩，給我燒水去。對了，我洗完澡之后，會想吃麻辣鮮香的東西，麻煩準備一下，謝謝。”

小鈴鐺朝著唐小豪的房間走去，唐小豪知道自己的噩夢開始了，到底誰才是下人？

唐小豪扭頭看著跪在那里的唐墩:“恭喜你，你又給自己找了個主子，現在你得伺候兩個人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智商非常的人？”

唐墩此時此刻才明白，當小鈴鐺進唐府之后，自己原本的地位再次下降，如今地位排序是——小鈴鐺、唐小豪、糖豆、唐墩。

如果說唐府的結構是一座金字塔，那麼唐墩所的位置應該是金字塔的地基。

——

青河獵場，一只小羊羔正蹦蹦跳跳的獨自玩耍，不時停下來眺著遠那座原宮，但它并不知道，在遠的一座小山丘之上，一個正手持弓箭對準了它。

姿拔，個子比一般的華原都要高出一個頭來，頭發留著獨辮子，下垂于后，發辮之上還戴著寶石玉墜，這是拓爾思部年之后所留的發型，名烏臺。拓爾思部只要年滿13歲就算年，就必須將頭發梳烏臺，穿上右衽袍服，腳穿堅固耐磨的牛皮靴，如有必要，還需要在外面套上皮鎧。

山丘上的就是這幅打扮，不同的是，的四肢手腕腳踝上都還戴著銅環，右衽袍服外還套著皮鎧，加上手中那張三尺羊角弓，全的負重比起神都軍的兵卒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位雙眼中似乎裝著繁星，白皙紅的皮帶著驕傲，眉目如畫，如雪的就是拓爾思部的寶夢公主。

“今晚吃烤羊羔嗎？”一個聲音從不遠響起。

寶夢公主放下手中的三尺羊角弓，扭頭看向那個穿著皇室王爺華服，樣貌與當朝皇帝姬承影一模一樣，卻刻意留著胡子以示區分的青年。

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姬承影的雙胞胎弟弟姬含，也就是大昌王朝的喜王爺。

“含哥哥，”寶夢公主臉上有了笑容，“你怎麼來了？”

姬含打著哈欠道:“睡醒無事可做，就來看看你，沒想到剛來就看到你要死自己心的小羊羔。”

寶夢公主看著遠依舊在蹦蹦跳跳的小羊羔:“等它長大了，我才會殺掉它。”

姬含回憶了一會兒道:“我都忘了，你死過多只親手養大的羊了。”

寶夢公主道:“羊對我們拓爾思部的人來說，象征著財富和地位，也是好的愿景。”

姬含看著遠的羊羔:“那你為什麼要親手殺死好的愿景呢？”

寶夢公主走到姬含跟前:“養羊的目的就是為了吃，而且一只羊最多活十幾年，沒辦法陪我一輩子，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你是拓爾思部的公主，不能太過于弱，拓爾思部的人都是戰士，”姬含幫寶夢公主說完下面的話，“不說羊了，說說大謀士吧，我大哥不允許他再在踏青河獵場半步，否則，就要他人頭落地。”

寶夢公主沒有生氣，也沒有任何惋惜，只是道:“上次桑先生走的時候就說過，在我嫁給那個神都第一渣男之前，他不會再來了。”

姬含直接躺在草地之上，看著天空:“很不甘心吧？”

寶夢公主坐在姬含旁邊:“對，但是沒用，既然為拓爾思部的公主，我就沒有選擇的權力，但是，桑先生會一輩子在我心里，誰也無法代替他。”

姬含拔下一棵草含在里:“人很奇怪，總是莫名其妙喜歡上另外一個人，我問你，你真的喜歡桑落嗎？”

寶夢公主毫不遲疑的點頭:“喜歡。”

姬含又問:“你記得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嗎？又喜歡他什麼？”

寶夢公主回憶了許久，似乎沒有找到答案:“重要嗎？”

姬含道:“換做別人，的確不重要，但你是公主，他是大謀士，那麼喜歡的理由就很重要了。”

寶夢公主看著姬含，知道那番話里另有深意。

姬含撐起子道:“桑落是當朝大謀士，做大謀士的前提就是不能被所左右。正是因為如此，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才會指派桑落做你的老師，換年邁的人來教你，你會抗拒，換其他年輕點的，也沒有那個能力，所以，桑咯是最合適的人選。”

寶夢公主道:“我知道，桑落實際上是來監視我的。”

“不，是來保護你的，”姬含著懶腰，“你要相信，我們姬家不會傷害你，因為如今和原之間的和平是幾萬條人命換來的，你就是姬家與拓爾思部之間和平的象征，如果你出事，如今的拓爾思部就師出有名，更有理由發兵了。”

寶夢公主很是費解:“為什麼必須要打仗？我們不都是九原的子民嗎？”

“傻姑娘，原因很簡單，”姬含笑道，“從做人的角度而言，誰也不愿意當卑躬屈膝的臣子。十七年前為何拓爾思部要舉兵，就是因為這個理由。”

寶夢公主又問:“桑先生說過，天下之主只能有一人，要不就得套。”

姬含繼續道:“你知道何為天子嗎？桑落教過你吧？”

寶夢公主回憶道:“能養天之所生而勿攖之謂天子。”

姬含道:“是呀，能夠保養天所創造的生命而不加以損害的人就是天子，可是，將全天下人的命運到一人手中，就是災難的開始。”

寶夢公主沒有聽懂:“什麼意思呀？”

姬含起道:“走吧，不聊這些了，回去給你看點新奇的玩意兒，順便給你聊聊你未來的夫君。”

天子之也，以全天為故者也。此之所自立也。立者，以全生也。今世之主，多而反以害生嗎，則失所為立之矣。譬之若修兵者，以備寇也，今修兵而反以自攻，則亦失所為修之矣。

寶夢公主還記得桑落所教的這番話，意思是，天子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保全天賦的生命與人，這就是設立吏的本原因。設立吏是為了保全生命，如果天子昏庸，設立的吏反而害了生命，這就背棄了原本設立吏的本來意義。就如建立武裝是用來防患外敵，結果卻用來自相殘殺，那就失去了建立武裝的原本意義。

華原的姬家，原的拓爾思部，瑞原的族，乃至于其他各原，都是九原的子民，昆侖的后代，為什麼必須要自相殘殺呢？僅僅是因為姬含所說的那個原因嗎？

寶夢公主不知道，只是希，如果可以用自己換來長久的和平，那麼嫁給一個登徒子渣男，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