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

聲音過來，趙班主‘哎喲’一聲回過神來，急的著手來回走。

“他怎麼回來了。”

若不是劉府那件，他對那個小徒弟其實喜歡，會編故事、能虛心求教雕琢木雕、待人更是溫和禮貌，可一想到對方會法，心里多是害怕的。

外面戲臺表演的靜此時安靜下來，片刻間，三個徒弟手里還拿著木雕慌張跑進來，張著指著外面，啊了一通，急的說不出話。

還是三兒一跺腳，扯開嗓子吼了聲:“老四回來了。”

話音剛落，后堂口響起陳鳶的聲音。

“三師兄這聲老四聽起來還親切的。”

那邊，趙老頭四人齊齊轉回頭，就見一淡青袍的影走了進來，旁還有兩人，一個衫襤褸的老頭四張，好奇的搬弄擺放的木雕；另一個，他們都見過，正是當初去老王家降鬼的胖道長。

這兩人怎麼攪合一起去了？

趙老頭想上前，腳又了回來，還是讓三個徒弟搬了椅子，“陳兄弟，你不是在劉府嗎？怎的又回伏牛鎮了？”

那日他說了對方已出師，再徒弟，有些不合適了，畢竟又不是那種傳道授業的拜師。

“劉府之事已結，我便四走走，想到一些事，便回伏牛鎮看看。”陳鳶拱手朝三位師兄見了見禮。隨后請了對方一起坐下，份上與老頭的徒弟梁咼等人，沒了師兄弟稱呼，留著誼喚聲師兄也可以。

綴著瓷花的茶杯盛著清茶端來，熱氣徐徐，陳鳶將手里包袱放去桌面，是‘咚’的一聲輕響。

趙班主詫異的看著他，得到示意，慢慢手解開，幾塊銀錠頓時落桌上，待到包袱打開，里面二十多錠二兩制的元寶。

嘶~

大師兄梁咼吸了口氣，眼睛直直看著包袱里的那堆銀錠，這要是換制錢，能在伏牛鎮買上一棟小院了。

趙老頭開戲班多年，錢自然沒賺，可一口氣看到這麼多堆在面前，一時間都忘記對面的份，吞了吞口水，好一陣才看去陳鳶。

“你……這是要作甚？”

“這些錢都是給趙師傅的。”

陳鳶端了茶水給胖道人，讓他帶給師父，便直接說起正事，大致往后戲班故事、木雕照他意思來，多養一些人，帶著他們到各表演。

“便就是這些，往后戲班收，我也分文不取。”

‘真這麼好？’

趙老頭心里犯疑，可看到對面的陳鳶笑瞇瞇著他，跟著出一笑，將那桌上的銀兩收下，待人走后，細細盤算，怎的也不吃虧。

錢往后也是對方出，故事又都是賣座的，賺的錢財也不用分出去，頂多就是多走幾個地方。

“咱們就靠這端碗吃飯，沒今日這事就不出去接活了？”

大抵這樣的言語里，當著三個徒弟的面拍下板來，又讓三兒追上去，帶陳鳶去戲班空著的一宅院下榻。

當然，跟著陳鳶的胖道人心里有些不爽，那麼多銀兩分出去，就像在他上挖去一塊般心疼。

到了鎮上一宅院，三兒將門鎖打開推門進去。

“老……陳兄弟，就是這里了，師父買了好些年，平日都舍不得住。”

宅院老舊，有些年頭了，門上掉下的灰塵，確實看得出趙老頭基本沒怎麼來過，將牛車趕進去后，車里一件件東西取出搬進屋里。

看到車下面鋪著厚厚一層銀錠，到后面還有飄飄的子走出，三兒眼睛頓時都直了。

‘我的娘咧……老四出去一趟，掙這麼多錢財。旁邊那子，咱伏牛鎮所有子算上都沒好看。’

搬著銀錠、木偶的胖道人見他發呆，拿肘頂了頂，嘿笑一聲:“別看了，看也不是你的，省得回去明日一早換褥子。”

“哦……”

三兒回過神，連忙收回目，向屋里出來的陳鳶告辭離開。

“他們怕你？”

子提著輿青劍站在檐下，看著急匆匆離開的影，“這就是修道之人與尋常人的不同。”

“人之常。”陳鳶笑了一下，抬手一推，那邊的院門自行闔上，他走進中堂，將油燈點燃，昏黃芒漸漸明亮起來，子也走了進來，素凈的手掌一拂，掃去一旁椅上灰塵，安靜的坐下。

看著對面的男子著豆大的燈火出神，聲音清冷緩緩開口。

“有些想不明白，你為何要救治我？”

“不是說了嗎，我不想跟人結怨，只想做自己的事。”陳鳶著燈火笑了笑，說起伏牛鎮的一切，“你也看到了，我確實從戲班出來的，府戶籍上，也是伶人籍，不過往后會去改。畢竟要做許多事，要有一個合適的份，大概就這麼多，還有什麼疑問嗎？”

說著，將瓷瓶拋過去，“自己吃藥吧，傷養好了，就趕離開。”

子接過小瓶，靜靜的聽著，看著陳鳶的眼神，多有些不信。

“真的只有這些？仍由我離開？”

陳鳶失笑的搖了搖頭，他知道這子想什麼，換做自己，恐怕也會心里生疑，畢竟之前兩邊還打的激烈，結果說要放對方走，誰也不會信的。

隨即，嘆了口氣。

“那就當我有企圖吧……我眼饞……”

子微微蹙眉，下意識的提了提手里法劍，頃刻，陳鳶的話語繼續傳來:“……在下眼饞貴派的劍……想學。”

“不盡不實。”

子提著法劍站起，走去安排給的那間屋子，對方想要學劍，自然是拒絕的。旁人連想都不行！

窈窕的影在門口停了停，子側過臉。

“學藝之事不要再提，不過……還是要謝你。”

“那你姓啥？什麼名兒？”

“滄瀾劍門，祝靜姝。”

那邊，著闔上的門扇，陳鳶笑著搖了搖頭，說學劍不過敷衍的話，省得那子疑神疑鬼，好像打注意一樣。

至于當時殺了對方，陳鳶還做不到那種心狠手辣的程度，不過往后誰又說得準呢。

畢竟這可是神仙鬼怪都有的世界啊。

燈火搖曳，他看著搬著東西胖道人則滿頭大汗，起走去門口，掐出指訣，車里剩下的木偶、銀錠紛紛飄進敞開的窗欞。

看的胖道人瞪圓了眼睛，角微微搐。

有這種本事早用啊……

他呆滯的偏過頭，陳鳶攤攤手。

“你又沒提。”

“哇啊啊啊——”胖道人扯著發髻蹲去地上咬牙切齒的大。

老牛在院里踏著蹄子，像在幸災樂禍。

……

外面昏暗的芒照進窗欞，顯出子的廓抱著法劍，曲膝坐在床頭。

聽著外面兩人吵吵嚷嚷的聲音充滿生氣，竟覺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