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什麼事兒？”許問滅絕。

真把人給住了，何滅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問:“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許回道:“我不喝咖啡。”

何滅絕道:“喝茶也行。”

許道:“我的意思是我沒空。”

何滅絕被噎了一下，還是第一次有男人對這個的邀約這麼不興趣，有些無奈地說:“好吧，其實我是有些問題不懂，想向您請教請教。”

許道:“就在這兒問吧，我還得趕回去上班呢。”

何滅絕一愣:“你不是在這兒上班的？”

許搖頭:“不是。”

何滅絕問:“那您在哪家醫院高就？”

許回道:“我不在醫院，我在外面的診所，就新村樓下的明心堂。”

何滅絕怔住了:“你……你就是明心堂許醫生？”

許微微點頭:“你知道我？”

何止聽過啊，剛早上就是斃的稿子，還把寫稿子的李晴給臭罵了一頓。但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個小時，居然就是這個許醫生治好了父親。

何滅絕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竟愣在了當場。

許有些莫名其妙，這人怎麼突然不說話，他等了一會兒，見對方還是沒說話，他只能道:“你還有事沒有啊，沒事兒我走了。”

“哎。”何滅絕這才又住了許，道:“我是……想問你，你是怎麼發現他有闌尾炎的？”

許有些奇怪地問:“你不是全程都看著的嗎？”

何滅絕抿了抿，又問:“中醫真的能治急腹癥？”

許好笑道:“如果治不了的話，那這幾千年來那些闌尾炎胰腺炎膽囊炎的病人不得活活疼死啊，誰去救他們啊？”

何滅絕又沒了話說，因為許真的當著的面用中藥治好了父親。

許見對方又不說話了，他便道:“沒事了吧，我走了。”

“哎！”何滅絕又一次住了許。

“又怎麼了呀？”許神有些不耐。

何滅絕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許無語地搖了搖頭，轉要走。

何滅絕卻突然道:“我爸是個中醫迷，很瘋狂的中醫迷。”

許回看。

何滅絕眉頭鎖，道:“我媽……我媽走的很早，在我還是很小的時候。我媽也得了急腹癥，就是急闌尾炎，可是他就是不肯送我媽去醫院手。”

“非要請他那些中醫朋友來治，治了三四天，一點效果都沒有。等把我媽送到醫院去的時候，況已經很嚴重了。”

“醫院也給我媽馬上做了手，醫院說雖然做了手，但是拖得太嚴重了，所以預后很差，在那以后我媽的就一直很差。”

“我一直覺得是他的責任，但他卻一直說是因為醫院手做的不好。后來我媽常常生病，再后來就去世了。”

何滅絕搖了搖頭:“我不能原諒他，我也從來都不信中醫，我很反中醫。只是他在那之后就瘋的更厲害了，這麼多年他一直中醫中醫，跟魔怔了一樣，那點錢也被他那些所謂的中醫朋友騙了個干凈！”

何滅絕抬頭看許，認真問:“所以，我想問到底這是誰的責任？許醫生，中醫真的能治這種急癥嗎？中醫治急癥真的不會害人嗎？”

許微微嘆了一聲:“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在沒看到病案之前，我也無法分析，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責任。”

“只是我想說治療危急重癥本來就是中醫的傳統優勢，那些歷朝歷代被人傳頌的名醫神醫，難道你以為他們僅僅只會調養，讓你吃幾個月藥才能有點效果的慢郎中嗎？”

“他們哪一個不是在患者命懸一線的關頭，斬關奪門，妙手回春，救人命于頃刻之間。不然他們憑什麼被人稱頌數百年？”

何滅絕一時無言。

“唉……”許又嘆了一聲，神落寞:“只是現在的中醫，都沒多人能治病了，就更別說能治危急重癥了。而且也沒人再敢治了，敢治這種病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許搖了搖頭，轉要走。

何滅絕喊住了許:“那許醫生，你是瘋子還是傻子？”

許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他微微抬起頭，眼前又一次浮現出那個倒在地上朝他無力招手，那個在瀕死邊緣的老人，他自嘲地笑著:“他們都說我……是個傻子！”

說完，許走了。

何滅絕久久地看著許的背影。

何滅絕又慢慢往回走，走回中醫院的病房，吃了藥的倔老頭舒服多了，也沒之前那樣難的直哼哼了。

何滅絕就站在倔老頭床邊。

倔老頭把頭扭到一旁去，不看何滅絕。

他們父這樣冷漠的相方式已經好多年了。

只是在往常，何滅絕早就走了，但是這次，在倔老頭床前站了很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何滅絕突然聽到了吸鼻子的聲音。

何滅絕皺起了眉，冷漠地問:“你哭什麼？中醫治好了你的闌尾炎，你應該高興才對，因為你用了幾十年終于證明了你沒錯。”

“嗚嗚嗚……”倔老頭突然制不住自己的哭聲，他把自己整張臉都埋進了枕頭里面:“其實……我早就知道我錯了……我只是不敢承認。”

“我只是……我只是想治好你媽，我不想有事的，我不想開刀，那年代大家都說開刀風險很大，會大傷元氣的……”

“你媽從小就不好，生完你之后就更差了，本來就常常生病。我是真怕會有事……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何滅絕突然覺得心里難的厲害，也不想再在這里呆著了，轉走出了病房。到了外面，抖著呼了幾口氣出來。

這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倔老頭哭。

……

何滅絕回了公司，坐在自己辦公室里發呆，一直都是一個非常要強的職場，從來不會讓自己懈怠，但這一次，卻發了很久的呆。

到了快下班的時候，敲門聲驚醒了在發呆的何滅絕。

“進來。”

是李晴。

李晴小心翼翼地進來，把稿子遞過來，說:“何總，我重新寫了一份稿子，您過目？”

何滅絕沒看桌上的稿子，反而問:“你早上那篇稿子呢？”

“啊？”李晴一愣。

何滅絕難得平心靜氣，說:“再發給我一次，那篇我刪了。”

李晴呆愣愣地問道:“您要這稿子干嘛？”

何滅絕看著窗外，語氣沉沉:“我想改改這份稿子，突然間，有很多話想要說！”

李晴則是徹底呆滯了。

……

晚上，10點整。

影響力很不俗的微信公號“星不蒙塵”發了公號文章。

《瘋子or傻子__我們無法放下的那些偏執。》

……

“喂，許，許，李晴他們發了寫你的文章出來了誒。哇，你今天是不是治了一個闌尾炎病人啊。你治的正好是他們老板的老爸誒，文章里都寫了。”

“寫的太棒了，李晴跟我說這是們老大親自筆的，閱讀量蹭蹭蹭的暴漲，還有好多人分。我要不發你看看？”

電話里傳出來了張可激的聲音。

許卻是冷淡地說:“不用了。”

“啊？不用嗎？”張可有些驚訝。

“對，我掛了。”許放下了電話，雖然他治好了這個急腹癥，但他也開心不起來，反而眼前常常會出現那個垂死的老人的幻象。

其實，在那件事之后，他也曾無數次問過自己，如果以后再遇見這種垂死的病人，他還會不顧一切去救他嗎？

“滴……恭喜您，獲得足夠曝宣傳。第三次跟師模塊加載完。”

“滴……恭喜您，改變了中醫黑的觀念，讓其尊重中醫，并且解開了父心結。因此，將獲得特殊獎勵。”

許并沒有多興之，他只是淡淡地問:“我能把這個特殊獎勵換讓我來選擇跟師對象嗎？”

“滴……可以，請傳承人選擇跟師對象。”

許著西北方向，他嘆了一聲，語氣有些惆悵:“我心中有太多太多的困想要去問問那個老人。我選，山西靈石，跟師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