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國王宮。

秦弈站在夜翎的東宮門外，安靜地看雨。

程程沒有問他控制死氣的，他準備好的忽悠法訣沒用上。一路沉默著返回王宮，程程立刻就展開了對豺相一系的瘋狂屠戮，從王宮蔓延到了整個白國，遍地。

這一場不知道究竟殺了多妖，白國街市都被骨充塞，鮮匯流溪，延而出，從空中看下去，彷彿織出了一副的經絡圖。

秦弈也不知道程程那種瘋狂的殺戮到底有沒有無辜者喪命，這對程程似乎不重要，那種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狠厲決絕，是真正妖中之王的酷烈。

連鯤鵬骨都似被震，天上驟起大雨，也不知是爲這場殺戮淌淚，還是在冷漠地洗刷妖城的。

秦弈和夜翎沒有參與，只是回到東宮安靜地等。

等做完的大事，能夠兌現煉丹承諾。

“嚶嚶嚶！”

“嚶作爲在某種時候可能發出的聲音，一般只發一聲，連續發出三聲的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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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嚶嚶。我喜歡，關你什麼事。”

“我的反駁也是因爲我喜歡，又關你什麼事？”

小皮球氣得七竅生煙，和眼前的槓打了一團。

夜翎就趴在一邊，小手托腮看他們打架，笑得沒心沒肺：“嚶嚶加油！”

由於缺了檸檬，東宮親衛憾地四缺一，只剩下三大天王。兩個在打架，剩一隻沙雕無所事事，懵地站在秦弈旁邊，秦弈看雨，他也看雨。

妖城無雪，冬季的大雨深寒，整座王宮陷一種迷濛的氣息，看著很不真實。

遠有小宮打傘路過，煙雨之中娉娉婷婷。秦弈看了一陣，忽然問：“宮都是狐貍麼？”

沙雕懵然道：“是啊，本國所有狐貍都是大王直屬啊，這不是常識嘛，我一隻沙雕都知道。”

秦弈不語，心中浮現當初在藥店時，掌櫃看見小狐貍時眼裡的驚訝之。說擔保就能擔保，連個名號都不用問，那是因爲他知道狐貍是王直屬，地位非凡。

那巷亭臺，麗溫得如同從江南煙雨畫卷之中走出來的啞，和宮中妖威嚴的乘黃影子漸漸合爲一，又化作此刻在外殘酷殺伐、破二國爭兩脈平，將整個妖城玩弄於掌之間的蓋世妖王。

沙雕又道：“本來我們這類，是不能住在宮裡的，大王很寵主啊……”

主……秦弈淡淡道：“恐怕很快不住這了。”

沙雕不知道秦弈言外之意，只以爲說不能常住宮中，便笑道：“住外面更自在啊，在宮中總是覺得心底的。主人很好，跟著舒服。”

秦弈笑笑：“沙雕兄弟有眼。”

沙雕奇道：“爲什麼要我兄弟，你也是沙雕嗎？”

秦弈默然看著淅淅瀝瀝的雨，低聲道：“嗯，我是。”

白國邊境。

鷹厲看著靜立不語的程程，有些不解：“大王，既然虢囂二王都斷肢而逃，此時是最好的反攻之機，真的不乘勢攻滅？”

程程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本王肆二國，只是襲而已。一旦他們有王坐鎮，主場當然別有強陣防護，急切攻取必將傷亡慘重。如今主權盡在我手，不如先融匯三脈之力，彼消我漲，不出數年即可不戰而勝。”

鷹厲勸道：“就怕夜長夢多，橫生變故。若能徹底掃滅後患，多些傷亡也是值得的。臣下願爲先鋒，爲王探路。”

“不用了，鷹帥主持好本國善後就行。”程程轉而去：“且讓他們茍活幾年。”

“大王……”鷹厲在後喊了一聲，又有些猶豫，終於還是咬牙道：“大王只是爲了回去替那人類煉丹罷了……但是大王，那丹你不能煉！”

程程飛掠而起，轉瞬遠去：“本王自有主張。”

夜深人靜，東宮燈火不熄。

親衛們已經消失了，秦弈依然在窗前，看著雨幕之中乘黃寢宮的方向。

宮們說回來了，卻沒有出現，不知道是否在煉丹。

夜翎便陪他站著，一直看見天微亮。

又是一天過去了。

宮外的也不知道清洗了沒有，昨天的生死彷彿只是一場夢境，宮們在王宮的雨幕之下嘻嘻哈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秦弈一直在想，如果乘黃食言，不給丹藥，或者索本就不存在號稱的丹藥，那將如何？

夜翎顯然知道他在憂慮什麼，低聲安道：“哥哥也別太擔憂了，師父說會給你丹藥，不會騙人的……”

“你還師父，我卻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秦弈冷冷道：“這是一位妖王，不是民程程。”

夜翎垂著腦袋不說話，其實心深覺得，師父雖然有點坑人，也沒太過分，可以原諒的說……

這是一條很容易滿足的蠢蛇，當看見師父擋在妖王面前的影時，就已經原諒師父了。

但秦弈沒有那麼容易釋懷。

盡心盡力地完一份委託，苦苦堅持到了最後一秒都沒有放棄，兄妹倆差點爲此連命都送了。最後知道這只是一場騙局，自己只是騙局中的餌，這種吃屎般的覺並不是最後援救一下就可以抹去的。

回想當初救程程的事，以及到了妖城還想關懷一下過得如何，此時想來都覺自己像個傻嗶。

要不是爲了拿到約定的丹藥，早就拂袖而去了。

“夜翎……我想青君了。”秦弈低聲道：“無論乘黃是否兌現諾言，我也必須回去了。”

夜翎了鼻子，沒搭腔。

“乘黃心思莫測，對你未必有什麼師徒護之，我擔心你留在這裡早晚被坑死，還是跟我一起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夜翎囁嚅道：“妖城……更適合我。嚶嚶它們很可，師父也沒、沒那麼壞……”

秦弈轉怒視著：“你真不知道你今天很可能會死嗎！”

“嗚……”夜翎抱著腦袋蹲了下去，顯得極爲糾結。

真的不想回人類世界，人類世界除了有秦弈之外，其他本沒有任何讓留的東西。

心裡甚至想讓哥哥留在這兒，但顯然不敢說，不然要被哥哥罵死。

“蠢蛇。”秦弈看懂了的心思，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只是取了紙筆，寫了一篇法訣：“這是聖殤荒漠裡那些死滅之氣的控制方法，帶不走的，只能去那裡用。如果遇上危險，那可以做你最後的殺手鐗。”

夜翎著鼻子站起來，仔細看完法訣，旋即燒燬。

看著法訣燒燬，秦弈才道：“你既然不跟我走，那隻能希你師父坑你別太兇殘。有朝一日我還會回來，如果欺負你……”

“就騎了那乘黃？”門外忽然傳來程程那極特的聲音。

秦弈住了口，緩緩轉頭看向門外。

迷濛煙雨之中，程程白赤足，安靜地站在那裡。過雨水看去，的眼眸彷彿迷霧一樣，幽幽地藏著萬語千言，卻連一句也讀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