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普雷爾小鎮的居民們聚集在鎮外的路邊，好奇加敬畏的數著一輛輛駛向城堡的馬車。不管車伕和隨從迴應的目是多麼的鄙夷和嫌棄，都澆滅不了他們的熱。

說是馬車，拉車的魔卻五花八門，沒錯，魔。

馬自然還是最多的，要麼頭上長角，要麼兩肋覆甲，一看就是奇異種。有些看樣子普普通通，拉著的車廂卻沒有子，直接飄在地上。

除了馬，還有像巨大蜥蜴的地行龍、兩條比馬還的陸行鳥、黑沉重的鋼鐵傀儡，林林種種，看得沒見過世面的鎮民們兩眼筋。

再看到空中掠過像是獅鷲的影，鎮上的老人驚歎著說，子爵老爺真是不一般呀，能請來這麼多尊貴的客人。其他人說，這不是很正常嗎？子爵老爺是神眷顧的人，前些天神在神殿顯神蹟沒看到？

跟滿腦子都是金扁擔的鎮民所想的不同，在城堡外迎接客人的李奇完全是懵的。

他覺得自己像開了家小公司，等著上門慶賀的人用各種豪車洗眼睛，沒想到人家不是開坦克就是駕飛機過來……

還真有飛機，一隻綠頭獅鷲落了下來，掀起大片塵土，撲了李奇一灰。

“綠首獅鷲是最常見的飛行坐騎，一隻也就四五百金耳，連買帶訓練，包三個月食，商業聯合會的德魯伊商人全套搞定。”

塔倫斯見多識廣，不以爲然的說。可看他目四巡遊，像在選坐騎似的，就知道心是多麼的羨慕加嫉妒了。

宴會在迎賓環節就混不堪，馬廄裡各種魔在一起，地形龍咬陸行鳥的翅膀，陸行鳥踹馬的屁，鋼鐵傀儡無限旋轉飛拳。

車伕和隨從們鬧個不休，甚至劃出圈子準備開片，薩達爾和衛兵們本不敢靠近魔，自然也談不上平息事態。

等貝米希亞伯爵到來，況纔有了極大改觀。跟著來的聖騎士導師一亮相，鬧事的人都全蔫了。帶來的德魯伊雖然只是學徒，卻將魔安得妥妥當當。

“我就說了，對李奇你來說，這些事真是沉重的負擔。”

伯爵挽著李奇的胳膊，絡得像多年的至。

著上胳膊的溫，李奇慶幸提前給自己上了個心靈荊棘。

雖然計劃好了這次要坑回去，李奇還是很激伯爵，有在，宴會就穩了。

伯爵能穩坐王國第一際花的椅，可不簡單只是靠和脣舌。看得出在會務方面非常通，放到地球世界，絕對是頂級會務公司的頭牌。

伯爵領著他跟賓客一一見禮，而賓客的檔次讓李奇有些意外。

國王次席侍從……

侯爵伯爵的子……

子爵男爵本人以及夫人……

忠誠神廷的高階祭司和聖騎士導師……

跟神廷好的各路教會的代表……

不是說規格不會太高嗎？國王和神廷主教親臨是第一檔，公主、公爵侯爵伯爵以及各大教會首腦是第二檔，再下來就是這波人了。

伯爵撒似的說：“還不謝謝我？這些天我費盡口舌四遊說，才拉來了這些人。”

“那是當然，禮我都準備好了”，李奇真誠的說。

伯爵的話他自然不會當真，檔次升了一級應該跟神降下神蹟有關。

“是嗎？希能給我帶來驚喜哦”，伯爵展開摺扇，眼如的笑著。

一定的，李奇暗想，這可是花了十點還不知道有什麼用的神恩，外加十來天辛勤汗水換來的，不能讓你驚喜我就虧大了。

伯爵再問：“你這邊也準備好節目了吧？”

“您放心，也會給客人帶來驚喜”，李奇很有信心的回答。

接下來的流程讓李奇分外親切，先是國王次席侍從麥戈爾爵士致辭，再是忠誠神廷的代表講話。之後還有侯爵伯爵等王國實權人的代表，最後纔是李奇以東道主的份說上兩句，是真的兩句。

還好整個過程裡，作爲主持的伯爵優雅風趣，讓半個多小時的形式主義過場沒那麼枯燥乏味。

音樂之神的樂師奏響舒緩的樂曲，小丑雜耍在會場裡穿梭逗樂。貴族和神職者們以自助餐桌爲中心，端著酒杯，聚一個個小圈子輕聲低語，會場充滿了高雅寧靜的氣氛。

李奇強忍著撲到餐桌上大快朵頤的衝，遊走在不同的圈子間。餐桌的盛食讓他見識到了上層貴族的奢靡，沒有教會的贊助，把整個子爵領地賣了也辦不起這樣一場宴會。

神幹嘛非要他鬧革命啊，就這樣往上爬不好的嗎……

一個個圈子走過，李奇的想法又變了。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進這些圈子，他們聊的話題比貞潔之還有殺傷力。

“你家的祖傳靈應該又可以配種了吧？我家的沒滿一百歲就有了皺紋，下面塞進最大號的晨星都沒覺，果然不是純的就傳不了家啊。去你家最後配一次吧，對，白髮無面紋，雙胞胎的話給你留一隻。公的？好吧，公的給你。”

“最近我換了巫師推薦的新配方，吸收小孩的生命華，吸一次可以敷三次，彈彈我的臉，如何？手不錯吧？死不了人的，怎麼會那麼殘忍呢？也就是老得快點，你們誰家的賤奴能活到老的時候啊。”

“北邊有些小麻煩，聽說是龍爾德的聖武士在活，很多賤民都被鼓起來，燒了兩座城堡，死了一位男爵。凱姆陛下的聖騎士過去了，不會讓那些神經病爲所爲。是啊，那些不老老實實種田的賤民就像田裡的雜草，得隨時割才行，國王陛下太寬縱他們了。”

“最近皮價又上漲了，千魂鼓的產量上不去啊。賣皮人擡價嘛，說神殿的治療費漲了，他們吃不飽飯，怪可憐的。我準備找機會跟神廷主教疏通一下，看能不能適當照顧下賣皮人。啊……普雷爾子爵，您能爲王國引一位新的神祇真是太好了！我是王國樂師會的副會長，能和您談談行業優惠的事嗎？”

李奇忽然覺得，神的想法也許不是那麼中二。

不過，理想很滿，現實很骨啊。

讓人昏昏睡的樂曲告一段落，伯爵找到李奇：“該你的節目上場了。”

………………

“還沒有完嗎？什麼時候才正式開始啊，這麼長的過場真是見。”

“還得等那位赤紅士展示的神意，聽人說神職跟痛苦有關，真是稀奇。”

“難怪會選中普雷爾子爵，這個小鄉佬正著債務的折磨呢。”

“跟痛苦有關的神祇，要麼是待神那種瘋子，要麼是苦痛士和難之神那種神經病，神廷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對這樣的神祇展善意。”

小圈子裡，幾個年輕貴族低聲議論。

銀髮小孩進會場，開始輕聲唱。音樂之神的樂師撥三絃琴，敲起千魂鼓，很快找準了韻律。

“我躲在車裡手握著水晶……”

“想要給你生日的驚喜……”

“你越走越近有兩個聲音……”

原本聊著天的賓客都轉頭看過來，明快的節奏迥異於聽慣了的舒緩音樂，有力甚至有些暴的抓住他們的注意力。悠揚的歌聲唱著直白的歌詞，卻浸滿了悽婉之意。

“聽說赤紅士來自遙遠的東方，這一定是當地土著的音樂。”

“這麼鄙刺耳，怎麼能出現在這樣的宴會上？”

“鄙嗎？我怎麼不覺得……噓……”

年輕貴族示意同伴安靜，聽到後面，他的表有了明顯變化。

“我措手不及只得楞在那裡……”

“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裡……”

小孩邊唱邊流淚，銀白翼飄揚，映亮了整個會場，竟然是位聖。

貴族們並沒顯得多驚訝，善神的聖大多都有類似的特效，相比之下，聖的歌聲更引人著迷。

年輕貴族不知不覺的手口，眼中顯淚。

小神的歌聲轉爲高，聽起來像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看到你們有多甜……”

“這樣一來我也比較容易死心……”

“給我離開的勇氣……”

“他一定很你……”

“也把我比下去……”

歌聲之中，銀白聖帶起的微微涼意滲賓客們的心中。

這些人都是各路神祇的信徒，並不會對其他神祇的聖有太強烈的反應。但清涼中還有微微麻，像是用齒梳子在心頭梳著，帶起舒爽的慄，卻是從未驗過的。

年輕貴族著眼角，一些賓客掏出了手絹。

小聖唱起第二首歌時，會場沒人再說話。大家都聚了起來，靜靜聽著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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