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坑坑窪窪的小道上，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朝著北邊屠夫弗萊徹的房子走去。

羅伊印象中，屠夫大叔貌似是蘇茜的遠房親戚，兩家偶爾會走，自己的想法也許真有機會。

“哼！公殺手，瞧你小胳膊小，瘦的跟木似的，也想爲我父親的學徒？老老實實待在家發你的呆吧！”布蘭東吸了一下到上脣的半明的鼻涕，極其不屑地說。

羅伊跟在男孩後，對方不到4遲（1.2米），他差不多5遲4吋（1.6米左右），居高臨下著後者的西瓜頭，忍不住手平對方頭頂那一撮高高翹起的調皮髮，在布蘭東警覺地回過頭前，又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嗯，這下舒服了。

他前世活了十八年，犯不著跟一個小屁孩計較，聳了聳肩滿不在乎道，“我已經是個十三歲的大人，殺只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有沒見過市面的小屁孩纔會大驚小怪。公殺手？難聽的要死，虧你想的出來。”

“連地都不會耕的傻子，居然有勇氣親手殺，種種跡象表明，你有極大的可能被魔鬼附，這點我還要慢慢判斷。不過，說我沒見過市面？”布蘭東髒兮兮的小胖手抹掉邊的鼻涕，再練用潔白的上乾淨。

爲屠夫的孩子，他的家庭經濟狀況比村子裡大部分住戶好上不。不缺食，穿著也更加鮮亮麗，雖然年紀不大，卻被幾個同齡的孩子討好，從小就有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怎麼能忍得住嘲諷？

“泥子！我的父親曾經在冬至節日慶典上見過萊里亞和利維亞的米薇王，每晚給我講述當年的盛況，你這個從來沒有出過卡耶的鄉佬敢說我沒見過市面？”

“哦，每晚都要聽你的弗萊徹大叔吹牛。那他有沒有給你說過變戲法。”羅伊不聲觀察著對方的表，果然一聽到“變戲法”這個詞，布蘭東立刻雙眼放，唾沫橫飛地說起來，言語中充滿了羨慕和憧憬。

羅伊見狀心下稍定，忽地停下腳步，仰頭擺好架子，“如果你能幫忙勸弗萊徹大叔收我爲學徒，那麼偉大的羅伊閣下將會向布蘭東展示一遍奇蹟的戲法。”

“公殺手，謊話還是留著去騙唐吉大叔家的娃娃，我纔不會上……當？”布蘭東一下子噎住了，他瞪了大眼睛，張得能夠塞進一個蛋，蟲似的鼻涕從鼻孔中不控制的了下來。

“嘶……你是怎麼做到的。”就在他眼前，燦爛的下，羅伊右手掌心一塊石子毫無徵兆地消失，就像憑空被挪移到了看不見的地方。

手掌又合攏，張開，石子重新出現。

“這就是我說的戲法。”羅伊很滿意小屁孩兒的表現，實際上那粒石子正靜悄悄地躺在模板附帶那一立方空間之中，只需要他心念一就會隨意收放於附近。

“我不相信，你再讓我看一次！”

“這次換個道，你上有沒有錢？”

“有啊。”布蘭東偶爾會悄悄從屠夫老爹那裡點零錢出來，帶村子裡關係好的小夥伴去酒館買點乾果，嚐嚐酸甜的果酒。

“把它給我，一個克朗就行！”

布蘭東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好奇心作祟，真從懷裡掏出一個黃澄澄的克朗丟給了羅伊，接著長了脖子，眼看著對方握住克朗往下方一翻，等拳頭再度轉過來張開，那枚克朗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老是呆在家裡閉門不出，就是爲了研究戲法，

如今研究功，也該讓你們見識見識。”

布蘭東不信邪地搜了羅伊的，而後者渾上下乾乾淨淨本沒有藏東西的地方。這下子，他無話可說，答應了羅伊的要求。

“你教我戲法，我求老爹收你做學徒，這個買賣不虧。”

“還有件事，鄭重警告你！”羅伊見對方沒提，也就笑納了那個克朗，強調道，“絕對不要再我公殺手，也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

……

屠夫家的院子，膀大腰圓的中年大漢著一頭被捆住四肢、倒吊在木架上的黃牛，正要下刀的時候，瞥見了羅伊兩人。他沒有理睬羅伊，而是面一板衝小胖子咆哮道，“臭小子，又跑哪裡去瞎逛，自己說說這個月有幾次沒去村長家報道，浪費我的辛苦掙來的錢！大字不識幾個，以後還想當什麼遊詩人？老實跟我學手藝算了！”

布蘭東被當面揭破了“理想”，頓時胖臉漲紅地低下了頭。他一個殺豬匠的兒子，卻夢想著當一位瀟灑倜儻的遊詩人，若是村子裡的其他人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

事實上整個卡耶村，識文斷字的人的包括村長在不超過三個，九村民連平日裡給遠方的親人寫封信都需要出錢請人幫忙，屠夫弗萊徹雖然五大三，卻不想自己的兒子繼續當個文盲。

“布蘭東，你要是能得到村長的誇獎，我讓你湯姆大叔駕車送你去範格堡長長見識。要是學得夠好，那老爹我就算傾家產也要送你到奧森弗特大學進修！你母親去世前也是這樣想的，別讓失！”

羅伊一開始聽到布蘭東爲遊詩人的理想還不覺得有啥，等他老爹說完打算不由微微訝異，這傢伙居然有如此遠見？

屠夫這份工作能讓人活得很滋潤，論面和地位卻比不上文化人，先不說進大學，只要會閱讀和書寫北方王國的通用文字，在鄉下也不愁吃喝，運氣好點進大城市裡當個抄錄員，那就更人尊敬。

至於屠夫口中的奧森弗特大學，那是與尼弗迦德帝國學院並稱的世界上最優秀的大學。傑特的至好友丹德里恩、紅知己夏尼，都畢業於奧森弗特。

“不能小瞧了鄉下人。”羅伊目在屠夫父子間來回打量。

弗萊徹一心訓斥兒子，還是沒理他。“臭小子還不滾回屋裡！”布蘭東向羅伊投去求助的目，後者立馬上前一步說道，“弗萊徹大叔，今天我來……”

屠夫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小羅伊，你傷好了？一會兒買塊新鮮回去補一補！蘇茜這幾天可熬壞了，有空多陪陪！”

這時布蘭東想著學戲法的事，著頭皮接道，“弗萊徹，他想當您的學徒。”

“就他？”弗萊徹斜著眼將羅伊一掃了個遍，毫不客氣道，“大叔是準備招個學徒，但你連地都沒有種過，蘇茜能同意你來給我當學徒？何況你的太過瘦弱，怕是半天都理不完一頭牲口，就別來跟我搗，哪兒涼快待哪兒去！”

殺豬宰羊的活別看又髒又累，卻是個搶手活，刀子使得溜一點，油水和克朗不了。弗萊徹以前還想把這門生意傳給自己的兒子，讓他食無憂。不過現在嘛，這小子有更好的出路——學習通用文字，他也就不再強求。

弱小的羅伊早已打定主意尋找一個穩定的經驗來源，怎麼會被這丁點兒的困難嚇跑，掰著手指，一板一眼地說，“弗萊徹大叔，給我個機會，聽我解釋行嗎？”

屠夫點點頭。

“其實我已經跟老爾和蘇茜商量好了，這件事我說了算。”羅伊頓了頓，“您提到當屠夫需要，自然不假。但這門手藝更看重技和經驗，而這些都是可以慢慢累積的。就像我知道，按照您的經驗和技，就算閉上眼睛也能將家畜分割得整整齊齊。”

“別看我現在瘦弱，但我年輕、力充沛，力氣長得快，學東西也很快，只要您願意手把手地教我，我保證不會讓您失！”羅伊一咬牙，又加了把火，“學徒期我要是幹活不利索，就不要工錢！只要您偶爾給我割塊啥的。”

屠夫聽完咧開大笑道，“小羅伊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你半天也憋不出來一句話，如今皮子怎麼變得這麼溜？好像我不收下你是在犯罪一樣。看在蘇茜的面子上，那我給你個機會，你敢下手嗎？”說著，他讓開把後的大黃牛了出來。

“你只要敢親手送走這頭大傢伙，忍住噁心不給我吐出來，那我弗萊徹就收下你這個學徒。”

他心頭料定，羅伊一個沒有見過的半大年斷然不敢手。

卻不知道眼前年的裡被強行塞了一個信息大炸時代地球青年的靈魂，啥腥場景沒在屏幕裡見識過？

羅伊麪不改從屠夫手中接過了牛耳尖刀，徑直走到倒吊著的大黃牛前，轉過一臉誠懇地說，

“弗萊徹大叔，不瞞你說，前幾天被那匹馬一撞之後我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醒後，我決定做些改變。我一個鄉下人，不會種地，但也要學一門手藝養活自己，補補家裡……老爾和蘇茜照顧了我十幾年，也該我回報他們。”

整個院子裡瞬間變得落針可聞，布蘭東臉蒼白，屏住呼吸，他雖然是屠夫之子，但是本並沒有過手，每次父親宰殺牲畜，他都躲的遠遠的捂住耳朵。眼前瘦弱的背影，握著猙獰的寒刃，突然給了他一種陌生的覺。

羅伊，似乎不再是從前那個溫和、怯懦的羅伊。

而屠夫先生，滿是油亮橫的臉上掠過一驚訝，這是長了嗎？都懂得爲家裡人考慮。弗萊徹忍不住掃了眼旁邊流鼻涕的調皮鬼。

難道被馬撞一下，人就會突然長大？

“羅伊，牛脖子附近那塊區域，你應該看得到一個凸起，那是我剛找出來的。你的刀就衝那個疙瘩使勁，刺得準，黃牛不會遭太多痛苦。”

前者話音剛落，羅伊一雙眼睛瞇了起來。

他抓住了殺時的覺。

手穩穩一揮，一刀乾淨利落、兇狠果斷，手腕往前一送，出刀、收刀。大黃牛睜著碩大的黑眼睛看著他，眼眶流出兩道溼痕，有氣無力地哞哞了兩聲，竟然沒怎麼掙扎便聲息全無。

同時羅伊模板中經驗值增加到7點。 殺死一頭大黃牛，給了他整整5點經驗值。

第二滴，傳說中的嘔吐，緒激仍未出現。

但殺和殺牛終究有所不同。羅伊沒有太多獲得經驗值的欣喜，反而到淡淡的哀傷，和一惶恐。

殺死一條生命，就能獲得經驗值，究竟是什麼原理？

如果殺死一個人，那又能有多經驗？

生命對於個人模板而言，唯一的意義便是經驗值？

模板又是如何爲每種生命判定經驗值，個頭越大越高？還是生命力強弱，靈魂質量？別的原因？羅伊得通過更多的擊殺來確定。

腦海裡浮現出無數問題，他握著滴的尖刀怔怔出神。

這時屠夫爽朗一笑，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掌，巨大的力道，讓羅伊清醒過來。

“好小子，你還真敢手，被馬撞一下膽子也會變大？！這次算你過關，如果你不嫌棄髒累，明天早晨太出來前，到我這裡來試一試，要是能堅持住，工錢先不說，油水不了你。”

弗萊徹年紀也不小了，兒子一心學通用文字，不願意接他班，那麼他需要一個幫襯的助手。羅伊雖然瘦弱，但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單純老實，懂得報答自己的父母，因爲蘇茜的緣故還和自己沾了點親戚關係，慢慢培養貌似不錯。

“弗萊徹大叔，我肯定準時到！”羅伊瞬間從多愁善中離，眼神變得堅定。心中微微自嘲，“飯吃不飽，還有未知的威脅，何必假惺惺地可憐一頭牛？”羅伊收起了鱷魚的眼淚，握了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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